《凉雨初透半生》烟小裳

3、“遇见”酒吧

　　小南街离学校不过几百米距离，三人很快便来到了目的地。雨已经停了，形形色色的小吃货摊又重新摆推出来，飘起诱人的味道，引得越来越多的人在此驻留，伴着雨后新翻泥土的气息，在这聒噪的市井之间完美地融合。琳琅满目的商铺装饰着已渐渐泛起霞光的天空，古青色的石板上分出数条巷弄，穿着古风汉服的姑娘结伴流连在这幅老街的画里，熙熙攘攘的叫卖声沉入了过路行人的梦，看似矛盾的市井和文艺、现代与传统在这条老街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倏尔，黑夜笼罩了这片大地，色彩绚烂的霓虹映在人们的瞳孔间，随后放大，放大，属于老街真正的热闹来临了。只见人们褪去了白日时拘谨的模样，所到之处一片欢声笑语，白色的灯束穿过人们头顶的夜光发饰、摇荡在布满繁星的天空上，微风传来不远处各色美食的香气，橱窗里的珠宝服饰在这漆黑的夜晚也更加夺目.......一切的一切使得它散发着致命的沉醉。

　　老街上的一角，三个高中生手拿着刚刚烤出来的鱿鱼串，走走停停，从南到北，像是打算着要看尽了整条街上的风景。“顾然，你看，那边有卖烤蝎子的哎，咱们再去看看，好不好？”。周晴晴兴奋地拉着顾然在人群中涌动着，

　　“不行不行，晴晴，我可真的吃不下了，你让李亦航陪你，他刚还跟我说没过完嘴瘾呢？”顾然连忙拉住了周晴晴的手，让她停下来。肚皮似有千斤重，此刻竟一步也难以挪动。

　　“哎哎，顾然，你可别坑我，我那是刚才，这会我也撑的什么也塞不进去了”。随后看向对着不远处的烤蝎子垂涎欲滴的周晴晴，“周晴晴，你这胃也太大了吧。自打到了这儿就一直在吃，你看看这条街上的店都快让你尝了小一半了，还以为我和顾然是典型的吃货呢，没想到你才是真正的王者段位啊”。

　　“好不容易。。才来这么一次，我。。当然得。过足了瘾啊”。周晴晴嚼着嘴里的鱿鱼含糊不清的答道。

　　说话间三人已来到了人群中最拥挤的地方，“哎呀，这哪啊？人那么多”李亦航好奇地踮起脚看向前面。

　　“是啊，怎么这么多人在这边，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周晴晴吃完了手中的鱿鱼串，抹抹嘴跟着说道。

　　“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走”。李亦航说罢就推着两位女生向前挤去。

　　待三人到了前面才发现原来是一家酒吧——‘遇见’酒吧，这家店貌似生意很好，吵吵嚷嚷声一片，还在源源不断、陆陆续续的进人。门口两位女服务生，肤白貌美，穿着黑色酒管职业装正在礼貌地迎接前去的客人。

　　“是一家酒吧啊，看这门面倒是装饰的不错。要不咱们也进去看看？”李亦航提议。

　　“啊。。酒吧啊，我不敢去，不是说里面的都是些坏人吗？”，周晴晴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周围进来进出的人。

　　“哎呀，周晴晴，你是不是平时看电视剧看太多了，再者说咱们三人呢，又不是让你一个人进去，咱们三个进去后一直在一块不就行了，谁刚刚说好不容易来一次一定要过足了瘾来着。”李亦航转头接着看向顾然，“顾然，你怎么说？”

　　顾然看着眼前霓虹笼罩的酒吧，透着大门口依稀可以看见里面的五彩灯光在不断变换，传来的躁动声响不自觉地激起身上的鸡皮疙瘩，看着来来往往打扮地花枝招展的俊男美女，自己仿佛就是处在另一个世界，但眼前的光景仿佛又在极致的诱惑着少女，想想过去两点一线的单调，再望望眼前，顾然心中暗自下了决定。

　　“我觉得既然来到这了，那索性就进去看看吧，大不了再出来就是。”

　　“你看，顾然都这么说了，周晴晴，怎么样？”

　　“那。。好吧，不过我们三个可要一直在一起。”周晴晴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

　　“你好，欢迎光临。”门口的女服务生微笑说道。三人脸上均是露出几分尴尬的神色，然后相继进入到酒吧。

　　“哇塞，这也太壮观了”。李亦航忍不住感叹道，刚进入酒吧首先映入眼帘地就是一大片舞场，男男女女在其中热舞狂欢，灯光照在舞池中央，倏尔又向四周散去，勾勒出诸多彩色的光晕，在这之下的面庞狂野的同时亦带了几分神秘陶醉。

　　“这声音也太大了吧，震的心脏慌的不行，你怎么样？顾然”。周晴晴捂着胸口。神色有几分惊恐和慌乱。

　　“我也有点慌，但还好”，顾然同样捂着心口，克制地回答道。

　　“你们女生就是胆小，我咋就没事呢”李亦航扯着大嗓门喊道，但看着两位女生明显不安的脸色也实在是不落忍，随即试探性地开口道“要不，咱们走？”

　　“哪有刚进门就走的啊，我没事，一会就好”，顾然开口调侃道，随即转头看向周晴晴，“晴晴，你怎么说？”

　　“我。。我刚进来的时候心是挺慌的，这会儿有好一点了，不然我们在这里点杯喝的再出去，也不算白来一趟了”。

　　许是三人站着踌躇了太久，旁边一位相比来说看着比较成熟的店员来到旁边，”你好，欢迎光临‘遇见’酒吧，我看三位一直在这边，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店员和气地问道。

　　“哦，您好，”三人像看见训导主任般恭敬地朝着店员点点头致礼，还是李亦航最先反应说道“这边太吵了，我们想喝点喝的，要去哪里啊？”

　　“这样的话你可以去对面的吧台那边，穿过这个舞场就差不多到了，那里声音也稍微小一些”。店员耐心的解释道。

　　“好的，谢谢您，”顾然开口说道。

　　“不客气，祝您今天过的愉快”。店员仍旧带着淡淡的微笑，转身离开。

　　三人走过灯红酒绿的舞厅，李亦航还好，两个女生经过的时候忍不住双手捂紧了耳朵，大步向前离开这里。

　　“呼，刚才真是，那首舞曲音量是不是开到头了，我们在那边走过来的时候我都觉得地也在颤动，这酒吧里面原来是这样的啊”。周晴晴坐在桌子前的吧椅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确实，感觉像要爆炸一样。”顾然也瘫坐在一旁的吧椅，手不停地揉搓着耳朵。

　　“有那么夸张吗，多来两次就好了。”李亦航耸耸肩，随后坐在两人的旁边。

　　“还来，不不不，我可不来了，你叫顾然陪你吧。”周晴晴脑袋像个拨浪鼓一般，不停地摇着头。

　　“是嘛，看来小妹妹胆子有些小啊。”一道慵懒的轻笑声传来，三人不禁同时抬头望去，在吧台的对面正站着一人，那人一身黑衣装扮，上衣还镶带着几颗深铜色的纽扣，脖领处系有一条深红色方巾，交叉着放在胸前锁骨位置。再迎面细看上去，只见那人俊美绝伦，脸如雕刻一般棱角分明，一头茂密的深棕色头发懒懒地搭在肩上，闪耀着迷人的光泽，外表看上去放荡不羁，眸中带着让人沉醉的笑意，但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精光却让人不敢直视，一双桃花眼像是多情的代名词，鼻梁高挺，身材修长高挑，看上去约莫有一米七八左右，薄厚适中的唇正微微上扬看着三人，一时之间竟是分不出男女。

　　再看三人，皆是愣住了一般，只知道呆呆地瞅着眼前的‘妖孽’。不见对方回话，俊美的人隔着吧台靠近一步，邪魅的气息也更加浓郁，“看样子还是学生吧，怎么，不怕让家里大人知道?”，只见那人眉峰微微上挑，连带着下方的桃花眼更加迷人。

　　“不是，哥，我们家里父母都知道，而且我们只是过来喝杯东西”。李亦航熟练地撒起谎来。

　　“哦，是嘛？”那人嘴角依旧噙着几丝笑意，眸间一转、看向旁边两个呆萌的小女生。

　　“哦，对。。我们。。只是。来喝东西的”。顾然结结巴巴地回复道。周晴晴此时脸上早已布满了红晕，双手在桌子的下方紧握成一团，比刚刚进来时还要显得局促紧张。

　　“那么三位客人，想喝些什么？”那人修长的手放在吧桌的边缘，挑起食指来、轻扣了扣桌子上张贴的价目表示意，看着三人不明所以的眼神，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指向胸口处的工作牌，解释道“我是这里的调酒师，易童”。

　　三人的视线顺着那人微微垂下的眼眸，长长的睫毛在舞池灯光的映衬下更显纤密魅惑，来到修长手指示意的地方，只见一大张单子大多数都是鸡尾酒系列，三人眼神交流了一会，最后顾然开口说道，“那就要三杯橙汁吧，谢谢”。

　　“好，稍等”。调酒师把手背过身去，眼眸间一片笑意未退，绅士地点了点头，优雅又妖孽，像是预料到对面三人的答案一般，转过身去便安静地在架子上准备起订单来。

　　看着这位名叫易童的调酒师转过了身，三人才悄悄聚在一起，咬起耳朵来，“好帅啊，我刚才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丢死人了，啊！！太帅了。。”周晴晴攥紧自己的双手，几乎是用蚊子才能听到的声音激动地说道。

　　“确实，这哥哥是真帅，也不怪你这么按捺不住”。李亦航紧接话茬。

　　“行行行，他来了来了，别说了别说了”。顾然看到前面的人已然转过身来，急匆匆地推搡着左右两边还在交头接耳的人。

　　“三位，慢用”。调酒师好听的声音传来，黑色的长袖在手腕处已松松挽起，又添了几分说不出的性感。之后在三人灼人的视线中转身离开，倏尔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似的，重新退回来几步，轻轻侧头，深色的瞳孔间带有几分难以分辨的笑意，“还有，你如果非要称呼的话也可以，不过是叫姐”。调酒师直视着已彻底惊呆的三人，扬唇一笑，连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下次可别再说错了”，之后那抹黑色修长的狂狷背影终是扬长而去。

　　“我没听错吧，他，他，她，是个女的！！！”。李亦航指着调酒师离去的方向瞪大了眼睛。

　　“我，我也听见了，看来她不是。。。”周晴晴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没了下文。

　　“刚看到人家的时候，我倒是有想过，毕竟虽然是男生的长相和身材，但就是觉得好像又有些不同，多了一些阴柔的感觉，所以我就一直考虑着怎么称呼人家。没成想你嘴巴那么快，直接就喊人家哥了，搞得现在这么尴尬。”顾然向李亦航埋怨说道。

　　“那我不是没往那方面多想吗，她脸长那么帅，说话什么还有动作，那看上去完全就是个男生啊，我又没长透视眼、怎么会知道真就偏偏是个女的”。李亦航为自己辩解起来。

　　“好了好了，刚才他，嗯，那个姐姐不是也说了，下次来别说错就可以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喝完赶紧走吧，下次再来”。周晴晴在一边开口说道。

　　“下次？，晴晴，你刚不是说再也不来的吗？”顾然看着旁边低头喝着橙汁的女孩疑惑地问道。

　　“对啊，从舞场那边过来刚坐在这的时候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怎么这会儿这么快就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啊，女人果然是多变的生物”。李亦航在旁边也忍不住插话。

　　“不是，我。。就觉得这其实也挺好的，舞厅那片乱，以后来不去那边不就行了，而且这会儿也没有刚进来时让声音震的那么心慌难受了”。周晴晴解释道，或许是刚刚喝了橙汁的味道，脸颊又添了几朵红晕。

　　“说的也对，那以后有机会的话再说吧，不过这时间真不早了，离我老妈规定的回家时间还有不到半小时，再在外面待下去估计家长们都该打电话催了，我看我们还是稍微快点吧”。说着拿起手中的果汁、大口喝了起来。

　　三人风卷残云，很快便喝完了各自手中的橙汁，付好款，急匆匆地离开了热闹人烟依旧的‘遇见’酒吧，消失在老街尽头的巷口。是夜，星河璀璨，月色如水，有人在欢唱，有人在低徊，有人在沉沦，有人在伪装，路上的行人仍旧步履匆匆，只是人影也越来越少，留下路旁的灯光微弱地守护者这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