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雨初透半生》烟小裳

27、竟然是她！！

　　放学后，下午放学后顾然故意走到最后面，在教学楼门口等着将要离开的许沐言。不一会儿，只见许沐言抱着刚刚收拾好的书箱，从教室里走了出来。

　　“没想到许同学还有这么凄惨的时候呢”顾然在旁边摆出一副瞧热闹的表情，轻蔑说道。

　　“你说什么！？”果然许沐言被成功激怒，瞪着顾然像是她再多说一个字就要把她碎尸万断一样。

　　“我在说你可怜，不过也难怪，做了那么可恨的事，落到现在这一步也是咎由自取”。顾然接着说道。

　　“姓顾的你少在那阴阳怪气的，不是你多管闲事，那帮人能一窝蜂地跑到陆伊寒阵营里去？我也不会成现在这样，再说了我就做了能怎么着，退学就退学，这破地方谁稀罕待啊”。许沐言尖利地回复道。

　　“不过说来你也真是聪明，知道明着对付不了陆伊寒，就搞起网络暴力、键盘侠背后捅刀子的这种阴招。说起我当时的回应，也多亏了你这些照片始终也没有拍到人家的正面，又这么模糊，要是你稍微拍的清楚点，我还真轻易不敢发帖出来”。顾然暗自打量着对方已是气急败坏的女生，循循诱导着。

　　“就算是那样的，见过陆伊寒的人不是也都看得出来照片上的人就是她，你也就会带些毫不知情的人的节奏，呵但凡是那个张丽再能多拍几张清楚点的，哪还轮的着你在那翻起天来。。”

　　“你刚说什么，那是张丽拍的！？。”顾然听后睁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那个平时热情友好、乐于助人、一心扑在学习上的女孩，怎么会和眼前这种校霸有牵扯。

　　“啊”许沐言轻哼一声、依旧是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人都是软骨头，好好说话听不进去，稍微给点颜色还不是像狗似的乖乖得给我做事”。

　　“什么意思，你不会还在继续霸凌着其他同学吧？”。顾然略有些激动地说道。

　　“顾然，你少在那一副圣母腔调，真当自己是救世主了，我不再找你和那个姓周的麻烦，你就该烧高香了。”许沐言随即回复道。

　　顾然看着眼前妆容精致却一副凶狠相的女生，终是按捺下了一口气，沉声冷静地说道，“你说是张丽拍的照片，你又有什么证据，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嫉妒人家再次造出的谣言”。

　　“我嫉妒她！？”许沐言一副吃了虫子的表情，“她有什么值得我去嫉妒的，学习啊？我从来不鸟那一套，管她什么学习好不好的，不都是人？长得跟个过期发芽的马铃薯似的，穿的衣服都馊了、就快生出锈来了，哎你天天在她旁边都不难受的啊，我都怕吐出来。你不要证据吗？来来，看看这是什么”。说着许沐言便放下手中的书箱，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来，对着屏幕滑了几下随即朝着对面的顾然伸过去。

　　顾然迟疑地接过，看着面前显示的那份聊天记录——

　　“许同学，你是不是很讨厌陆伊寒？”

　　“你怎么知道”

　　“我那天在卫生间的时候，偷偷听你那两个舍友说的”。

　　“你还真是恶心啊，卫生间里偷听别人说话，打听那么多干嘛，是不是又想找抽”。

　　“不是，你别误会，我是为了你好，听说你吃了她很大的亏，应该心里很不好受吧，那你想不想扳回来啊，我可以帮你的”。

　　“就凭你？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还能帮我对付陆伊寒？有这闲工夫，把我作业写得好一点，比什么都强”。

　　“我和你的话当然不行，可。。全校一起的话，那就说不准了”。

　　“什么意思”

　　顾然大脑嗡地一声，微微颤抖的手指缓缓地往下滑着，露出接下来的内容，只见是两张照片，正是原来帖子上有陆伊寒人在的两张。

　　“这是我偶然间拍到的，我们可以在学校论坛里发个帖子，就说她在外面做三陪小姐，圣德这么注重名誉的学校，看到后一定会少不了一顿处理的，你这不就出去这口气了嘛”。

　　“...嗯听起来挺有意思”。

　　“...”

　　看到这里一切已不言而明，顾然木然地放下手机，随后归还给对面的女生。

　　许沐言叉着手接过后，“怎么样，这回信了吧，刚才那义正言辞的劲儿哪去了。我也提醒提醒你，别见个人就觉得好的不行似的，你那位德智体美劳兼备的好同桌，平时在宿舍楼里我都是拿着当作我家的佣人使唤的，看在她那么长时间给我当牛做马的份上，这事我就不捅咕出她来了，就当是劳务小费了。 还有别以为我多愿意在这地方待着，和那一群穷鬼整天待在一起我都怕哪一天得了病，现在好了，终于解放了”。女生舒着懒腰，一脸得意的笑着。

　　突然间‘哗啦’一声传来，许沐言刚刚放在地上的书箱被整个翻在地上，箱子里的东西尽数掉了出来，空空的躯壳依着惯例还向前滚了几圈。

　　“谁啊，她妈的找。。”，许沐言扭头便吼出一嗓子，在见到来人后急忙拉住了闸。

　　顾然侧过身去，只见陆伊寒不知什么时候已来到两人身旁，神色清冷不见半分情绪，如瀑的卷发配上那双狭长深邃的丹凤眼，更加渲染突出了那种谪仙般的气质，总能叫凡人不敢染指半分。

　　“陆伊寒，我都退学了，你还想要怎么样”。许沐言看着眼前的女生，又看看洒了一地的东西，满腹怒气却在看到那双仿佛带着冰碴的双瞳后不自觉地降下来。

　　“滚”，陆伊寒朱唇轻启，看着许沐言的眼神中毫不掩饰厌恶之色。

　　“你。。。”许沐言狠狠瞪了陆伊寒一眼，却终是不敢发作，随即向前几步捡起地上的书箱，把周围的东西简单拾了几把，便扬长而去。

　　“伊寒，你怎么过来了？”顾然来到陆伊寒旁边，问道。

　　“提前放学，就过来看看。”陆伊寒淡然地如实回答道。

　　“果然你猜的没错。”顾然抑制不住心里的落寞和失望，只好低着头说道“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是她，原来这几天。。我一直想找出来的人就在我旁边最近的位置上，而我直到现在才知道，不，不对，不是你的话，我可能永远也知道不了，我还真是傻的可以”。

　　陆伊寒看着眼前的女生，仿佛突然间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欺骗、隐瞒、被人置于股掌一般，种种滋味横亘在心头，就好像炭火在烧灼着心脏一般，拼命地挣扎，想要逃离，但那却是身边最亲最近的人亲手所燃，便更直击要害，无处遁形。

　　“不行，我要找她问清楚”。顾然突然间抬起头来说道，紧接着便拿出书包里的手机，拨出去一个电话号码。

　　天台上，空中渐渐聚集起大片的霞光，万里无云，红与蓝的交会碰撞出一道道奇异的风景线，倏尔天空的蓝色渐渐褪去，整个上方犹如被鲜血抹过一般，整个世界沁入了如血一般的色彩。

　　“顾然，你怎么还没回家啊，叔叔阿姨他们不担心你吗？还有怎么突然叫我来这里啊，有什么急事吗？”。张丽来到图书馆最高一层的天台上，向早已等在那的顾然说道。

　　“为什么？”顾然看着面前微微有些喘的微胖女生，热心亲切、善良友好、三好学生、学习委员等等这些字眼名目越来越模糊，与面前那张面孔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甚至是现在那副担忧的神情此刻也有种莫名的讽刺。

　　“什么为什么啊？顾然。。你怎么了”。对方见状略有迟疑地问道。

　　“为什么拍那些照片？为什么要帮许沐言？为什么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去伤害一个和你根本不相干的人？”顾然压着嗓子，克制地说道。

　　“你。你。。。都知道了？”张丽闻言不经一慌，战战兢兢地问道，看着顾然那失望痛心的眼神，终是低下了头，不敢抬头再看。

　　“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没有办法了。。。那天你在教学楼外撞见我哭，其实是我实在忍受不了又不敢反抗才躲在那里发泄的。我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把苗头对准我的，我起初也反抗过，但是最后。。还是屈服了。。就这样我被要求给她们整个宿舍的人写作业、洗衣服、充当免费劳动力，甚至还要帮许沐言洗脚，这种生活我真的受够了，真的够了。。。”张丽边说着边抑制不住的浑身颤抖起来，言语中的无力苍凉让人心惊。

　　“所以你就要拖着。。同样无辜的人。。去遭受莫须有的伤害吗？”顾然此时的眼眶已是一片血红，嘴角亦是打着颤。

　　她也曾受过暴力，清楚地知道那些所谓的校园暴力给受害的学生带来的心理阴影有多大，也正因为知道，所以才不想让其他的人去经受这样的事。 ‘己所不欲、必施于人’的方式她是绝对接受不了的。

　　顾然看着眼前的人，死死地捏紧自己的手，让自己的声调听起来不至于太失常。

　　“不是的，顾然，我真的没那样想过。”张丽含泪继续说道，“我只是想脱离开许沐言，之前我在她们宿舍打扫卫生的时候，听见她那两个跟班提起过陆伊寒这个名字，趁着许沐言不在就向她们偷偷打听了事情，才知道她们两个的恩怨，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知怎得心里莫名就有了曙光，陆伊寒是学校的金字塔尖人物，直觉告诉我或许可以通过她、让我从许沐言那里逃出来。
　　所以我就去偷偷跟踪陆伊寒，接着策划了那场谣言，但那件事情我没想过会闹的那么大，顾然，你相信我，我只想借她们中任何一人的手让我能够好过些。我看到那些评价的时候..我我真的很后悔，非常后悔，可那个时候我已经回不了头，对不起。。。”。

　　顾然亦是眼圈一片通红，但终是没让盘旋在眼眶里的晶莹掉落下来，“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张丽。我们做了将近半年的同桌，嬉笑打闹、谈心学习，我自以为我很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但现在。。你站在我面前，坦白着讲完所有的事，却让人越来越看不清你。”

　　顾然看着眼前已哭成泪人的张丽，低下头来接着说道，“我同样也受过霸凌，那种恐惧和无助我和你一样永远不想经历第二次，但我想不明白的是你明明可以有很多种方式去摆脱那个人，可偏偏却选择了最可怕的一种，这样的你在我看来。。同样可怕”。说着便提步离开了天台，沿着楼梯缓缓来到六楼，找了个无人的过道夹层，透着玻璃看着下面那些小的如蚁一般的人，两行积蓄已久的清泪终是双双垂落下来。

　　倏尔一个容貌清绝的女生走了过来，伸出那只指如葱白的纤纤玉手轻轻搭在了顾然微微颤抖的肩膀上，无声地安慰。

　　顾然似乎没有注意到女生何时的来到，微微一惊，便侧过头擦拭了几把脸上的泪痕，转过来看着眼前那双清冷如常却又莫名温暖的双瞳，定了定声轻声说道，“伊寒，你怎么来了？”

　　“你貌似在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陆伊寒眼神微微飘渺，像是同时在隔空和某人对着话一般。

　　“我也错了，没有一早觉察出张丽变化的原因，没有看出许沐言实际上的恶习不改，没有在事情能阻止的时候做些什么”。顾然心里的悔恨像海浪一般不断涌来，冲击着柔弱的身躯。

　　“生活不是剧本，不会根据撰稿人的意念来左右，现实中你能做的已经做了，这就足够”。陆伊寒清冷但有力度的声音接着传来。

　　顾然听后，心间莫名一暖，但看着对方淡然的神情，又想到之前铺天盖地的一阵骂评，明明她才是整件事情最大的受害者啊，却还在这安慰着自己，沉吟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出声轻声说道，“谢谢你伊寒”。

　　陆伊寒抬眸看向对面的顾然，漂亮的丹凤眼微眨，连带着那纤长浓密的睫毛也跟着上下一合一分，“走吧，该回家了”，神色平常像一切的事情均没有发生过一样。

　　顾然看着眼前的陆伊寒，那张绝美清冷的面孔，亦又有着这样一颗虽然冰冷但纯洁美好的心，无论是什么都让人心向往之，仿佛她本人就是‘美好’的代名词，随即尚有泪痕的还带着些许婴儿肥的可爱面庞上，终漾起一个阳光的笑容，跟着前面的人双双离开了这栋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