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迷途 ...
-
三人之中，唯有傅清颜一直神色无异，在她自己的道上稳稳的走着。
聂予琛自看见傅清颜那刻起，神色中就是无法掩饰的慌乱。
他怕她又误会他和薄妍，
不自觉地聂予琛又往身后退了两步，把与薄妍之间的距离拉得更开。
他本来以为傅清颜至少会和他打个招呼，但傅清颜就这样从他眼前走过去了，一个眼神也没给他，对他是完全忽视的态度。
愣了两秒，聂予琛朝着傅清颜的背影追了过去。
身后，薄妍拉住了他西装外套的一角，“予琛，奶奶还在等我们。”
这家西餐厅往上的三楼是一家港式餐厅，今天薄妍就是陪聂老太太来吃饭，好不容易才把聂予琛一起请过来。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傅清颜。
世界真小。
她早在新闻上就知道她回来了，虽然同在娱乐圈，不过这一个月左右，也没碰过面。
为何偏偏今天，她会在这里出现。
而聂予琛，明明他们早已分手，为何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奔向她。
薄妍声音里满是乞求，“求你了，予琛，别去追她。”
聂予琛拨开了她抓住他衣角的手，“跟奶奶说我有事，下次再陪她吃饭。”然后，步履不停的向前走去。
薄妍这辈子从未有过如此低声下气的时刻，但他还是走了。
她以为傅清颜之于他是可以慢慢忘记的人，
但摆在眼前的事实让她无措，也又一次认清了现实。
对聂予琛来说，傅清颜和她从来就是不同的。
而他偏向的人，一直会是傅清颜。
聂予琛追上傅清颜，轻轻拉住她纤细的手腕，唯恐她会抗拒，放低了语气：“清颜，我们谈谈。”
傅清颜挥开他的手，退后一步，声音疏离冷淡：“如果是关于电影的事，你应该直接找导演谈。”
心里再次泛起那种难以言说的无力感，聂予琛：“清颜，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傅清颜看着他，“聂总，我认为除了工作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分手多年的恋人，最好的相处方式就是当陌生人。”
聂予琛握了握空荡的手心，看着她的眼睛，语气里是执着的真诚：“如果我说，我不想和你当陌生人呢？”
闻言，傅清颜重新看向他，望进他的眼里，那里面此时满是不自觉地真情流露。三年不见，这是傅清颜第一次认真的看他，他比三年前更成熟帅气，气质更加卓越，头发也是短短的，做了简单的发型，打理的很好，豪门贵气，社会精英在他身上完美体现。
今年是2024年，算起来，聂予琛也快三十了。
这个三十岁的男人，有着优越的外貌，雄厚的资本，一切都那么让人不可企及。
如果这是她第一次遇见聂予琛，她相信，毫无疑问，她还是会义无反顾地爱上他。
但显然，这只是假设。
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小女孩，她现在也不会轻易陷入爱情了。
“那我们就更没什么好谈的了。”
“我这人从不回看，也不会走回头路。”
夜已漆黑，两人站在餐厅门口的角落里，微弱的灯光晃在两人中间，把他们隔绝开。
晚风吹起傅清颜卷曲的长发，吹到了灯光所在范围，漆黑的发丝变得明亮，撩动了聂予琛最后一道防线。
他自顾自忽略了傅清颜的话，“我上个星期去国外处理了一些工作，所以才没去看你拍戏。”
傅清颜莫名其妙：“哦，关我什么事。”
聂予琛闭了闭眼，稍显别扭的说：“我没生气。”
“你上次对我说的那些话。”
傅清颜有点震惊，但面上没显露，他那么高傲一个人，居然没生气？
“哦。”
“也不关我事。”
这样冷漠，这样刻意的疏远，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聂予琛看着傅清颜，失重感席卷心头，他再一次体会到了失去的感觉。
如果说三年前分手，他坚信傅清颜还是爱他的，只要她回来，只要她肯，他们是会重新走到一起的。
那现在，
他才明白，傅清颜是真的放下了。
她早就不爱他了。
他为他自己那点自欺欺人的自信感到可笑，可悲。
他不愿相信，
因为他的人生里，傅清颜是第一个让他有了挫败感的人。
话已说完，傅清颜是真不想和他多纠缠，看了陷入自己情绪的聂予琛，迈开步子，走到路口，打了一辆车回了酒店。
聂予琛站在原地，看着渐行渐远的车灯，眼里满是复杂。
傅清颜这些年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只要没事耽搁，每晚十点半就准时上床睡觉。
回到酒店，洗完澡护肤之后，傅清颜坐在沙发上拿着剧本揣摩明天拍的戏份。
这时盛晚宁推门进来，“清颜你在吗？”
盛晚宁这几天跟着编剧组实习，她以为是跟着去剧组，实景观摩，这样还可以看傅清颜拍戏。
没想到会是留在公司一直开会，一直不停的做会议记录，不停的复印资料。
与她想象中的实习相差甚远。
关键是，她中文太差了，听说基本没问题，但汉字可难倒她了，她每次看一份文件，都是一边查读音，再查意思。
“清颜，我想看你拍戏，我一点也不想留在公司开会。”
傅清颜好笑的看着她，“你得先有扎实的理论基础才能做好实践工作啊。”
盛晚宁从小就是家里的小公主，娇生惯养，这次执意要跟着她来中国，也是想自己成长，不想再依赖家里。
“也是。”
“那我再忍忍吧。”
盛晚宁：“不过我还是好想去剧组。”
傅清颜想了想，“如果你工作完成了，你可以自己来剧组啊。”
“比如中午午休时间，你可以来剧组观摩一下。”
盛晚宁豁然开朗：“也是诶，清颜，还是你聪明。”
说着说着话，傅清颜开始犯困了，一看时间，差不多到了该睡觉的时候。
盛晚宁看她眼角开始有点湿润，人也开始迷糊起来，就知道她又要睡觉了。便自然而然地退了出去。
傅清颜躺在床上，入睡前鬼使神差想起了聂予琛。
他的脸竟然如此清晰，如此落寞。
刚才和他说话时，傅清颜刻意保持了距离，忽视了他的情绪。
现在却想起来，她打车离去前看他的最后一眼。
那时他眼里的落寞神伤明显，毫不掩饰。
窗外月明繁星，罕见的，傅清颜花了躺了半个小时才陷入睡眠。
^
晚上十点半，北城霓虹高照，某高级会所内。
高诱林今天早早的忙完工作，本来想和女朋友好好约会共度美好。
结果被聂予琛一通电话叫了过来，心情自然不爽。
高诱林看着一脸郁郁寡欢的聂予琛，脸色缓和了下，试探性的问道：“你又被你前女友伤到了？”
毕竟，商场上那些事都不足以让他挂脸。
最近让他不顺心的，怕是只有感情了。
聂予琛埋汰了他一眼，抿了一口杯中的高度烈酒，“你说，她既然回来了，为什么就不愿意给我机会呢？”
饶是作为好朋友，高诱林也忍不住想骂骂他，“人家回来又不是因为你。”
“你要搞清楚现在是你喜欢她，是你还想要她。”
“喜欢人家，就放下你的面子，老老实实舔着脸追吧。”
聂予琛苦笑一声，面子，他何尝还有。
在她面前，他连自尊都快没有了。
“她都不愿意给我机会，我怎么追？”
高诱林好气又好笑，“你要真等到她点头许可之后再追，我孩子都三个了。”
话锋一转，又明知故问：“话说，你真的爱傅清颜？”
聂予琛握着杯子的手停住，好几秒没说话，“你如何理解爱？”
高诱林毫不犹豫地说：“我这人比较自私，我认为的爱，那大概是我要一辈子在一起，她得是被我拽在手心，半点不容跟别人分享的人。同样，我也得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聂予琛眼眶泛红，
如果这样就是爱。
那他其实早就爱上傅清颜了吧。
再开口时，嗓音已经低得不成样子，“我爱她。”
高诱林了然的笑了笑，“你和我说也没用，你得把你的爱变成行动去告诉她。”
“爱情这东西，得掏心窝子。”
聂予琛也想不到快到而立之年才开始明白如何去爱一个人。
今晚高诱林说的一大堆话，确实点醒了他，“谢了。”
“谢谢就不用了。”
“以后晚上尽量少找我，再这样下去，我会失去我的女朋友。”
聂予琛刚散发的感激瞬间想收回，“你倒是和她越来越像了。”
这个她指令瑶。
三年前，他和傅清颜分手后，有一次活动碰到令瑶，令瑶一点好脸色也没给他。
后来，在后台没认时又骂了他一顿。
现在高诱林说教的语气倒是和她如出一辙。
高诱林一脸骄傲宠溺：“废话，我和我女朋友天天在一起，我不像她像谁。”
“倒是你以后晚上真的少和我联系，我不想被你连累。”
本来因着他是聂予琛的朋友，当初聂予琛和傅清颜分手后，他就差点被连坐。
好不容易追到手，不捧在手心宠着也说不过去。
而且有聂予琛这个前车之鉴在这儿，他哪还敢作，他可不想追妻火葬场。
聂予琛：“……”
“那要是让兄弟和女朋友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高诱林沉默了几秒。
“何必要问这种答案很明显的问题。”
现在找一个女朋友容易吗？
那肯定先选女朋友啊。
聂予琛哼笑一声，不再打趣他，“你先回吧。”
揶揄着说：“别像我一样，女朋友还是前女友。”
高诱林走后，聂予琛一个人又坐了许久，直到手机铃声响起。
是聂老太太打来的，想来这时候已经吃完饭回到家了。
聂予琛接起电话，恭敬地叫了一声：“奶奶。”
聂老太太：“小琛啊，今晚回老宅这边吗？”
聂予琛：“奶奶，您早点休息，我过两天再回来看您。”
聂老太太叹了一声气：“你爸妈不在家。你也不回来，这个家还有什么样子。”
“还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去找那个什么傅清颜了。”
“她一回来你就被她勾了魂儿了，抛下小妍就不说了，你亲奶奶也不要啦？”
聂予琛皱着眉：“奶奶，今晚本来就是你和薄妍之间约好的饭局，我本就没有立场去。”
听到这话，聂老太太火气上来了，“什么叫没有立场，我告诉你，小妍那就是我认准的孙媳妇。”
“你最好去给小妍道歉。”
此时时间并不算早，考虑到老人家身体，聂予琛不想再争辩这个问题，“奶奶，这个事我之前就说过答案了，您就别再操心了。”
“早些休息。”
聂予琛说完准备挂电话，却不期然听到了聂老太太说的话。
“看来三年前傅清颜并没有听进去我说的话。”
聂予琛蓦的扣紧手中的手机，“你说什么，您三年前去找过她。”
聂老太太理直气壮：“我找她怎么了，我要是识好歹一点早点分手，我也不会去找她。”
那种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聂予琛压制住快要脱口而出的愤怒，恳求道：“奶奶，您能别再伤害她了吗？”
顿了顿，语气更加果断坚决：“奶奶，我这辈子应该就是她了。也会始终挡在她身前护着她。”
他没说完的话，他相信她明白。
如果她再做些什么，聂予琛宁可和她对着干，也要帮傅清颜。
电话那头，聂老太太早已满头白发，她看着挂断的电话。
当年自己的儿子为了儿媳也是这样，不惜想要放弃家产。
现在孙子也是这样。
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吗？
操劳了大半辈子，现在倒是越活越不确定了。
聂予琛脑海里回荡着刚才那句话。
奶奶三年前竟然找过清颜，那为什么清颜没和她说，他作为男朋友也一点没察觉。
他能想象奶奶和她说了什么，也能想象清高如她，当时会有多么无措。
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心疼和愧疚。
他到底是让她有多没安全感，
又让她受了多少委屈。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迷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