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人...
文佳人以前只是听说过，却从来没见过真正的双生子，故而久久楞了下去。
“简直是太像了，根本是一模一样”她神色茫然的惊叹道，看着眼前这两个俏丽少女。
从相貌到打扮，再到姿态，完全就是彻头彻尾的一个人。
“姐姐”
雪美人的声音拉回她的惊讶，文佳人转过头去，只见美人正笑得妩媚，“如果将她们二人一个送给皇后，一个送给贵妃，怎么样？”
“……当然甚好，只是，为什么？”
“姐姐糊涂了”
雪美人笑容依旧，“如果皇后娘娘被人下毒，大家会最先怀疑谁？”
文倩依旧没有听懂，只是害怕被雪美人看不起，强装着点了点头，雪美人以为她明白了，嘴角的笑意愈发绚烂，“那就麻烦姐姐先将燕春送至贵妃处吧”
“啊……好”
自己跟贵妃素有来往，也在情理之中，文倩楞了楞，暂时答应下来。
两人又寒暄了一会儿，文倩才带着那小宫女离开。
“娘娘，她不会怀疑吧？”
待到房间再次安静下来，白芍问道
雪美人不怎么在意的喝了口茶，“本想着她有点脑子，却不成想是个草包。”
“即便怀疑也没事，燕春会有办法的，她们是我母家精心培养多年的人，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的话，要她们何用？”
白芍赞同的点了点头，一旁安静的白檀却上前将那香炉捧出了门外。
美人瞧着那炉子，淡然的笑了笑，哥哥从西域带回来的迷魂香果然不错，闻起来既纯粹又质朴，丝毫不会令人起疑心。
果然，宫斗还是提前做足准备的人才能笑到最后！
雪美人惊艳的笑了，身体依靠在椅背上，白檀换上了新的熏香，主仆三人安安静静，整个屋子仿佛真的能蔓延出雪的气息。
及至出了梨花宫门，片片碎雨扑打在脸上，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文佳人就逐渐回过神来，自己这都做了些什么啊？挑拨离间没成功，自己反倒惹了一身腥。
明明不是打算说服雪美人去宫斗的吗？
女人扭头看着那个模样俏丽的小宫女，没得生出一肚子怨气，脸色也变得愈发难看起来。
日光宫里，文佳人拿出平时对待宫人们的气势来，声音冰凉，“你们娘娘是怎么说的？”
燕春波澜不惊，眉眼含俏，“娘娘只是说让我待在那里”
“没有别的？”文佳人眼神中透露出凌厉来。
“没有”
小宫女忍不住发抖，瑟缩了下肩膀。
“你最好对本宫讲实话！”
文倩注意到她的情绪，猛地把手拍在桌子上，发出一声震动。
燕春吓得急忙跪在地上，俏丽的小脸上花容失色，“娘娘说之后她会差人告诉我该做什么”
“真的？”文倩挑了挑眉，略有怀疑的问道。
“真的！”
小宫女跪在地上，反复磕头不止。
瞧着她胆怯的模样，文佳人的脸色才逐渐变得复杂起来，她认真思考了一番，随后嗓音重新变得温和几分，“你先起来”
小宫女发抖着，瑟瑟地从地上站起来。
“本宫且问你，你平日里在梨花宫是做什么的？”
“回……回娘娘，奴婢负责打扫庭院”
文倩垂下眉眼，低声询问，“可曾见过陛下？”
“见……偶然撞见过两回”
文佳人这才满意，点了点头，又拿出一贯的和善面孔来，“瞧你，这么点小事便吓成这样，你们娘娘真用到你的时候该怎么办？”
“照星，你先带她下去收拾一下，吃点东西，给她安排个地方住”
“是”
照星依言走进来，盯着女孩的面容没有情绪，“跟我走”
“谢娘娘，谢娘娘！”
燕春跪在地上，千恩万谢后才仓皇离开
瞧着女孩离去的身影，文佳人的眼神却逐渐变得幽深，她唤来自己的另一个大宫女望阳
“你这几日去梨花宫打探一下，问问他们宫里的宫人是否曾见过这对双生姐妹”
“娘娘怀疑雪美人？”
望阳的手指揉捏着女人的额头，轻声问道
“不是”
文倩端庄的面上笑了笑，“多些小心总没错的”
要不然，这宫里头步步危机，她早已经是个死人了。
——
天空又下了场大雨，随之而来的是枝叶繁茂的桃树，以及垂在树梢的稚嫩青桃，庄丞相府里突然办了场隆重的葬礼，推说是家中有了亲人离世。
是哪位亲人，庄相却没有具体解释，恐怕就连丞相府的自己人也不明白，到底是谁不在了？
但我心里知道，他是在给离去的庄梦月办丧事
那一日，皇后率侍从出宫，亲自回娘家参加这场葬礼，丞相府众人紧锣密鼓的准备，对于这场只有丞相与皇后明白的葬礼感到提心吊胆。
刚下软轿，入眼处高大的牌匾上便写着“丞相府”三个大字，我抬起额头，只觉得恍如隔世，正主从襁褓至豆蔻的全部记忆在自己脑海中不断回放，这是庄梦月出阁前一直生活的地方。
敛了敛心神，我看向那不远处跪拜的众人，“免礼”
皇后玉手一挥，美艳的凤眸纹丝不动，带着数年来金尊玉贵娇养下来的威仪，众人这才齐齐站起。
庄丞相的夫人李氏，眼角泛着泪水，面容柔和的看向自家女儿，“皇后娘娘”
她恭敬唤道，眼神里包容着无限爱意。
我瞧了她一眼，很快伸手将人稳稳扶住，“阿娘不必客气，还像从前一样唤我阿月吧”
李丝不再年轻的面容露出惊讶，自庄梦月被送进皇宫，这还是她头一次叫自己阿娘，女人连忙激动的唤道，“是，阿月!”
她只顾着高兴，却没能注意得到自己身旁丈夫的脸色早已巨变，竟陡然间露出不可避免的悲哀来。
多日不见，庄相憔悴了很多，他对我拱拱手，“娘娘，微臣还有事要忙，先行告退了”
“是，爹爹尽管去忙吧”
我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什么情绪，也并未将心思太多放置在他身上，庄品点头，转头离去，眼泪又无法抑制的流了出来。
他不能继续待在这儿了！
因为他总会忍不住看向那张熟悉的脸，女人言笑晏晏，大方得体，可是那里面的灵魂却已经不是他的女儿了！
愈思及此，他就愈发痛苦，沉重的愧疚几乎要压垮他年迈的身子。
看着庄品憔悴地离去，我眼眸深处露出一抹悲哀，如果当初多尊重一下女儿的选择，或许就不会走到今日的惨剧了吧？
却须知，这世间从来没有回头药可吃。
她回过神来，李氏正扯着自己的衣袖将我往相府里走去，女人脸上还努力压抑着喜悦，眼角眉梢都透露出她的兴奋。
我瞧着她，心想不如就让她一直这样开心下去吧，虽然李氏不算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但于自己这个女儿，向来都是宠爱万分的，只违背过女儿的意愿一次，跟庄相同样的、最重要的一次！
也是害死她女儿的那一次！
握着女人的手略使了些力气，李氏很快感受到，虽然仍旧沉默的同自己聊天，但嘴角的笑容却愈发温柔了。
“参见皇后娘娘”
庄府里的惠姨娘朝她行礼，我嘴角的笑意淡去几分，“免礼”
如今我已经不必再唤这个女人姨娘了，甚至这庄府中的所有人，只要我不愿意，都可以不闻也不问。
因为自己已经走到了这些人永远触碰不到的尽头。
惠姨娘笑了笑，脸上带了几分讨好，我却权当作没看见，这个女人是庄品最宠爱的妾室。
鼎盛时期在府里几欲能和主母李氏平起平坐，所以李氏对她恨之入骨，两人相争多年，背地里使过的伎俩丝毫不逊色于后宫的那些女人，况且，李氏曾经害死过她一个孩子。
这些事情庄梦月都知道，所以她自小对母亲都是又恨又爱的。
因为她既毫无保留的爱着自己和哥哥，却又不惜为了自己和哥哥的前程，同这女人斗得你死我活！做下许多违背道德之事！
也就导致了庄梦月向来厌恶这些阴诡计谋，却在生前的几年时间里，被逼着要插足这些肮脏，用自己全部的时间去处理女人们的勾心斗角。
我一点一点看着这个院落，回想起脑海里属于另外一个女人的记忆。
后来惠姨娘就不再那么受宠了，李氏在这场后宅战争里大获全胜，原因亦是庄梦月。
她成年了，庄相扶持她当上皇后，阖府上下再无人敢对李氏不敬，就连张扬跋扈的惠姨娘也逐渐收敛起来。
“姐姐”
这是自己的庶妹庄温莲，惠姨娘姓温，她的名字取了父亲和母亲两个人的姓氏，也由此可见这对母女的受宠爱程度。
庄温莲自小喜欢攀比，总缠着父亲多爱她一分，少不更事时庄梦月也曾与她争过几次，后来她就不争了...
原因是她发现根本没什么好争的，无论阿莲同她争论什么，父亲都总会向着自己，后来她遇见相宁，见她的次数就更少了，久而久之，姐妹关系就从冷落变成了怨恨。
“我今年会参加大选”
庄温莲无暇的眼睛里带着笑意，一身藕色衣裙显得她格外天真温婉
“哦？”
我也笑，挑起了眉眼，“那就提前祝贺妹妹了”
惠姨娘扯了扯庄温莲的衣角，示意她低调一点，可女孩的眉眼间却流露出不屑，看起来完全是胜券在握的模样。
看来庄相是打算放弃掉自己这个假女儿，准备在宫里安排亲生女儿了，我笑了笑，漂泊的眼神中也不怎么在意，说出真相之前，我就曾想过这种可能性，但那不重要，自己这个皇后之位也不是动辄就能被轻易替换的。
打发了那些无聊的人，我寻到庄品的书房里，派春桃与冬桂一同守在外面。
“您打算放弃我了？”
庄品对于女人的到来好像并不惊讶，他合上了折子，却没有抬起眼睛看向来人，“你知道了”
我没打算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如果丞相已经决定了，我可以让阿莲来做这个皇后。”
庄品的脸上露出挣扎，闻言眼眸猛地一缩，他沉默良久，过了好久才不甘心的再次问道，“你真的没有骗我吗？阿月她....”
“没有”
在这个问题上，姚月从不逃避。
房间里在某一刻陷入了寂静，庄品缓缓抬起了老迈的眼睛，他看向庄梦月的神色既温柔又深情，苍老眸中藏满了努力压抑的泪水，声音恳切，“对不起”
连尾音都在颤抖，说出这句缠绕在心头良久的话。
“太晚了”
我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心中却忍不住也为这段遗失的父女情感到悲痛。
大概那眼神实在太过厚重，令我不由得想起自己的父亲，没再继续追问这个问题，我推门离开，隔着木门仍旧能听见里面沉闷的哭声。
庄相这些日子，应该并不好过吧！我糊里糊涂的想着，却没注意到一旁，大宫女冬桂没来由红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