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爱秦岁臻》十八笳

12、红（十二）

　　秦岁臻和傅修相处快有两个月了，可她还是难以摸清傅修的性情。

　　那晚傅修神色莫测的盯了她很久，几乎要将她看穿，可沉默良久之后只是轻飘飘地说了句：“奴才明日便遣人将陛下的私章送来。”

　　秦贤同并未将传国玉玺交给傅修，傅修便自己刻了个章，号称是陛下所用的私章。这两年的圣旨上，盖得都是这个私章。

　　如今他要将私章交给秦岁臻，不知道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兆祥第二日就将这个私章送了过来，他弯着腰，双手拱着，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陛下，这是督公送来给陛下的，督公特请陛下亲政。”

　　亲政，这两个字着实可笑。

　　秦岁臻看向兆祥，他一直都是矜矜业业、恭恭敬敬的模样，从不给人挑出任何错处。是傅修最为信任的心腹。

　　她点了下头，开口道：“兆祥公公请起，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公公明示，督公为何……为何要我亲政？”

　　兆祥赶紧又行了个礼：“陛下想问什么只管吩咐。督公做出这样的决定必有他的用意，岂是奴才能肆意揣测的。”

　　他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好像秦岁臻真是个能掌控人生死的皇帝一般。

　　“我听闻，雍帝和广帝都未曾亲政上朝。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亲政，兆祥公公可否提点岁臻一二。”

　　兆祥抬头瞧了眼秦岁臻，真是年轻，比前两任小皇帝还要年轻。宫里人都觉得这个女帝好欺负，兆祥六岁进宫，在这宫里快二十年，哪能看不出来眼前的皇帝并非是个软柿子，只是心善又木讷，不愿同人计较。

　　他在心里头叹了口气，心肠也软了些，秦岁臻知道问他这些话，还不算呆傻。

　　“督公不喜欢旁人忤逆，陛下只要顺着他的意思来就好，虽说是陛下亲政……可毕竟督公还是督公。”他压低了声音：“督公是个吃软不吃硬的，陛下记着多瞧瞧眼色。”

　　秦岁臻走上前，看了眼梅欢，道：“公公说的话，我都记着了。”

　　梅欢领会她的意思，从匣子里取了块成色上好的玉佩，悄悄塞进兆祥的手中。

　　兆祥没有推辞，快速收进袖中，又好好行了个礼：“谢陛下厚爱。”

　　秦岁臻笑了笑：“是我要多谢兆祥公公你，若是往后有什么需要公公的地方，还请您多多相助。”

　　兆祥慌忙行礼：“陛下九五至尊，哪里需要兆祥相助。”

　　他的推辞之意明显，秦岁臻明白他的顾忌，得罪她无妨，可若是叫傅修知道他有二心，只怕小命难保。

　　她没有再勉强，梅欢送了兆祥离开。

　　陆陆续续又有许多宫人送了东西进来，多是与上朝相关的东西。

　　傅修没有来看她，却在她上朝那日早早地等候在了常宁宫门前，天色都还未完全亮。

　　秦岁臻穿着朝服走出来，玄色上衣，朱色下裳，头戴十二旒冕冠，脸上擦着淡淡的粉，擦得一张小脸看起来有点苍白。

　　傅修走过去端详许久，淡淡笑了笑，抬手却将她头上的冕冠去下。

　　秦岁臻冷了神，要阻止他：“督公这是在做什么，好不容易戴上的，他们忙活了好久。”

　　“陛下年纪小，戴这东西像个装大人的孩子，不好看，我看还是不戴最好。”

　　秦岁臻疑惑：“有这样的先例吗？皇帝上朝不戴冕冠，岂不是会落人口舌？那些大臣……他们看我这个模样，若是不满意我这个皇帝，那该怎么办？”

　　傅修又是笑，可这次神情里竟好似添了几分认真，他随手将冕冠丢在地上。一众宫人看着他这大胆的举动却无人敢上前言语一声。

　　冕冠在地上滚了几下，如同被随手丢弃的垃圾，归于无声无息，就好像本来就该安安静静地待在角落里。

　　傅修唤宫女重新带秦岁臻梳妆，只梳成她平日里的发髻模样。

　　秦岁臻心里还是担忧不已：“今日是我第一次上朝，我这样出去，会不会叫他们取笑？”

　　傅修道：“陛下这样很好看，没有人会取笑你。”

　　秦岁臻皱了皱眉头：“兴许他们心里不满意我，只是不说出来罢了。”

　　傅修垂眸看她：“朝堂之上，不会有人敢说陛下半句。”

　　他牵起秦岁臻的手，朝着步辇走过去。

　　这一段路他们走得很漫长，秦岁臻能感觉到傅修牵着她的手好似在颤抖。他好像很兴奋，却又不那么开心。

　　秦岁臻还没有摸清楚他的心意，不知道他这样做的用意。

　　将她推上龙椅，那么之后呢，傅修究竟要做什么，没人知道。

　　他只是克制不住地手颤抖着，扶着她坐上了步辇。

　　“南平帝，这是我为陛下定的封号。治国平天下，平帝，是个寓意极好的称号。”

　　秦岁臻看着傅修微笑着说出这些话，只觉得……真是荒唐，谁都能说出这样冠冕堂皇的话，唯有傅修，实在是叫人觉得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