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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过了几天后,百无聊赖的杨书润,看着丈夫的骨灰盒,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天于惠会一脸惊呆地看着自己。
      在丈夫去世和把他的尸体火化之间,她有个重要的事情没做,给她的丈夫举行葬礼,向全世界宣布,程明物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凡事都有第一次,第一次都没什么经验,必定会手忙脚乱的。
      比如场地、仪式,还有特别重要的宾客名单,光这张名单杨书润就已经改了三遍,或许是坚信浓缩便是精华,硬生生从一开始的十张削成一张。

      他们俩的家庭情况都比较特殊,杨书润是跟自家老头决裂了,所以不联系。而她丈夫因为父母早亡,所以很早就成了孤儿,也没什么其他亲戚。
      剩下的就只有她的朋友和他的同事。

      杨书润在对最后一次名单的时候,食指缓缓滑过那名单,上面尽是和他们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杨书润恍然发现原来她七年的世界,没有一丝改变。
      她围着程明物转,而程明物围着……
      “肖可儿。”在食指滑倒这个名字的时候,杨书润不禁念出名字。

      在杨书润的印象中和丈夫的工作是一曲稳定单调的长旋律,没有一丝起伏。需要早出晚归的,在那间瓶瓶罐罐的科研室,捣鼓着各种她看不懂的药剂,说着她听不懂的专业名词。
      有一次杨书润偷偷去看他,也是这样的场景,他身着一身白色的实验服,浑身上下把自己包裹得像个木乃伊。
      那是她第一次见丈夫这幅样子,一时新奇地观察了起来。认真的眉眼,聚精会神地对待着自己手中的实验。时间好像回到高中那会,那时的他也是像现在这样认真解题。
      渐渐地时间久了,她突然觉眼前人离自己好远,明明只是隔着玻璃,却将他们的世界一分为二,他在里面无法自拔,而自己却没有办法融入进去。

      好比火锅中的鸳鸯锅,同在一个锅里,清汤红汤,泾渭分明。
      那时的杨书润还天真地认为,自己应该是距离他最近的女人了。直至一个小型的木乃伊出现在他的身边,顺手为他接过正需要的药剂。
      正是因为无形默契,杨书润顿时有所威胁,因为她一眼便能看出来,与自己丈夫搭档这般无言默契的是个女孩。

      虽然臃肿的防护服让人分不清她是男是女,但只有那个举动,杨书润尤为熟悉,是少女的有意接近。
      后来杨书润便对这女孩留了心,打听她的消息并不困难,随便拉个人都知道她是谁。
      肖可儿,丈夫的小师妹,面容姣好,性格风趣幽默,说是万众女神一点也不夸张。当杨书润看到照片时,女孩灿烂的笑容给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娇媚而可爱,连自己这个女人看了都喜欢,更别说天天和她在一块的丈夫了。

      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一直追着程明物脚步的杨书润,第一次有了退让。
      并不是说她发现了丈夫和那女孩之间有了什么,只是那个女孩很符合她的幻想,那个适合站在程明物的身边女孩。哪怕程明物喜欢她,她都觉得不会感到奇怪。

      他们很相配,那是杨书润的第一想法。
      而第二想法是,她的丈夫程明物可能要不爱自己了。
      一旦这么想了,就挥散不去了。

      杨书润喜欢打开天窗说亮话,她觉着两个人之间不应该有什么遮遮掩掩的,哪怕当时程明物跟她求婚的时候,她还没等程明物说完,就先一口答应。
      她觉着这辈子就程明物了,不考虑其他人,所以才会如此迫不及待。

      但那时的她一定会不会想到,七年后的自己会这么疑神疑鬼的,每天都在担心着丈夫的心思,等待着丈夫说出分开的一刻。贪恋能过一天是一天日子,有程明物的日子。

      “真贱啊我。”杨书润转动宽松的金戒指,失声笑了笑,笑声回荡空旷的屋子里,显得尤为冷清。她不甘地仰起头,不让眼了掉落,头一偏看着黄昏下他俩的结婚照,橙黄色的光打在上面,白色的相框被镀了一层金,散发着温馨浪漫的氛围。
      “都这样了,还爱着你!”脸庞感受一片温热,杨书润下意识地抹去眼泪,提醒自己不能哭。

      橙黄的光在这个微凉的秋日里,显得尤为温暖,但却一点也没有融化照片上男人冷漠的面容。
      明明记录他们俩最幸福的时候,婚纱照上也只有她的微笑。
      杨书润越看越觉得,自己笑得越灿烂,男人便有多冷漠。
      感觉自己是在强抢民男一样。

      “你笑笑很难吗?”安静的客厅里,回响杨书润带着哭腔地质问。
      杨书润不服气地拿起那张她找了好久的男人笑脸照片,“我看你笑得挺好的呀!”

      照片上的程明物,脸庞显得有些稚嫩,奈何神情上有种莫名的成熟,若不是眼眸中有光,嘴角带着点点笑意。
      身穿着一中的秋季校服,那是在遇上她之前的所拍下的照片。
      当杨书润发现这张照片的时候,也是惊奇原来自己的丈夫也可以有这样的笑容。
      可她越看越生气,他明明笑成这样,和自己婚纱照却一点笑意都没有。

      气愤过后,杨书润喉咙一阵苦涩,忍住胃中翻涌,在痛苦中回忆起他俩并不美好的初遇。
      高中校服上所写的‘A市第一中学’,是她和程明物高中,他们同为那一年的高一新生,却不是同一个班。
      话说如果不是自己一时话多,他俩根本谈不上话,可是自己还是开了口。
      还记得她第一次遇上丈夫是高一期中那会,他俩的初遇并不像偶像剧那样一拍即合看对眼,而是考场上你死我活般的争锋相对。

      那会子学校为了深入考察学生实力,特意将全年级的学生混在一块。基本上一个考场里,你找不到三个以上认识的,而且即便有认识的,还煞费苦心地将你们的座位隔着十万八千里,让你们如牛郎织女般遥遥相望。
      可惜的是,学校千防万防,唯独没有防住学生们超强的社交。

      那时的杨书润也是其中一个,特别是她自认为解了物理试卷的最后一道大题,考完试的她一脸沾沾自喜,就差把我得高分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于是当她看到后面的小帅哥,一笔勾画着物理的最后一道大题,连受力分析都画得过于简单。
      “你不会?”杨书润瞧着小帅哥眉头一皱,颜值便大大减分。

      “……”程明物没说什么,甚至觉得杨书润不是在和自己说话。
      “我教你!”本着助人为乐的精神,杨书润二话没说,就抢了他的试卷,放在自己面前,给他讲解起来。
      “你要这样分力,再这样解,不就简单了!”杨书润天花乱坠地讲解着,如果说在她面前的是其他人,或许真就信了她的邪。

      不幸的是,坐在她身后的是她之后的冤家程明物。
      所以当杨书润还他一张鬼画糊的试卷时,程明物的右眼皮不由得跳了跳。
      先不谈自己跟这女孩熟不熟,就先说说她拿自己试卷的顺溜,感觉和拿了自家的饭碗一样毫不客气。

      “你确定你是对的?”程明物看了一眼解题过程开口说道,他不是疑问而是质问,不是说杨书润的受力分析画错了,而是画有的没用的那种,力与力都互相抵消了。
      自然而然的,她的解题过程也跟着有的没的。程明物一眼看出了她这一系列等式下来,只证明能量守恒定律而已。
      至于她最后为什么得出来的结果,得跟她七歪八扭的字迹有关,能将‘F’写成‘G’的人才可太少了。

      “你什么意思?”杨书润皱眉,觉着自己成了吕洞宾。
      “你受力分析错了!”程明物一语道破,但他也成了吕洞宾。

      “我做的是对的,受力方向,以及大小都没错。”杨书润粗略地看了一遍自己的解题过程,没发现她的错误。
      就在程明物要指出她的错误时,门口有人叫她一起走。
      但凡那时的她能够收敛点,也不至于在程明物面前丢了那么大的脸。

      在杨书润匆匆忙忙地收拾东西要走,还没走出几步,又折返回来还在他的卷子上写了一句张狂的话,‘这次年级第一是我。’

      那时的程明物以为女孩是知道自己是年级第一,所以才会给自己留下这句话挑衅他。实际上杨书润真正知道这个事实的时候,是在年级大会上他作为年级第一发表演讲。
      “我去!”丢脸丢大发了,杨书润看着毫无感情演讲的程明物时,在心里想道。
      骄傲使人落后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在某种意义上,她也是年级第一,不是因为那道物理大题没做好,而是她的准考证号没涂对,所以她的年级第一中间多了两个字‘倒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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