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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三章 ...

  •   就如同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走在前头的程明物不知道该不该开口说话,后头的杨书润抱着自己的绘画桶跟着前头的人走着。
      两个人各自想着自己的事,一个没注意,桶里一管白色颜料掉了出来,杨书润见状急忙想要蹲下身子去捡。
      却想起来自己身上衣服穿得实在卡动作,导致杨书润只能抱着手上的油画桶半蹲着,奈何衣服穿得实在有点多,让杨书润意识到自己的手能有多短。
      她正不上不下试图够着,就在杨书润想着怎么手脚并用地拿起来的时候,一只手闯入了她的视野。

      手指修长且骨节分明,没有留下半点指甲,食指关节处有着明显的老茧,与那光滑饱满的颜料管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好像瘦了不少……
      “给你。”程明物将颜料递了上去,还未等杨书润说声谢谢,又说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两个月算好就不见吗?
      听着程明物沙哑的声音多了几分生疏,杨书润的心里划过一丝落寞。
      其实她也曾想过再次遇上程明物是在时候,下学期的开学典礼,或者哪次全校师生的集体活动。到那时,他们俩就像是许久未见的朋友,说着自己最近的趣事和烦恼。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觉得陌生。

      “好久不见。”接过颜料的杨书润简单地回应着,可心里却藏着千言万语想要问。
      问他在理科怎么样了?是为了什么留在理科班?还有最近是不是有什么难处了?
      许多许多的问题在杨书润的心里呼之欲出,但她还是没有问出口。
      沉默是金的道理,她不是不懂。

      就像她和自家老头一样,话不投机半句多,一见面就吵都成了常态了,沉默是最好的化解剂。
      只要她不说,对方也不提,所有的矛盾都会被时间掩埋。
      嗯,都会过去的,只要我们还能相见。

      心里是这么想的杨书润,仍然觉得委屈,指甲一点一点的按着颜料管的边缘,管面上一个个白色的小月牙是她憋屈的痕迹。
      嘴巴不自觉地嘟嘟着,脚步也渐渐拖拉,厚厚的雪地靴靴底,摩擦着潮湿的水泥地上,发出‘嘎吱嘎吱’地恼人的声响。
      烦人的声响,配上心烦意乱的心,意识到不能继续这样的杨书润,摇了摇头想要让自己清醒过来。
      她不能再继续下去了,眼下还有事情要做呢!

      然而心思却一点都不受她的控制,她感觉脑海有好几只野兔四处乱窜,偏偏自己抓不住它们,只能在一旁干生气着。
      “你就只说这句话?”程明物的声音点醒了杨书润。
      “嗯?”刚刚还在闷头苦想的杨书润,被程明物的这话问得有些发懵。
      猛然一抬头却发现程明物也是一副不自然的样子,眼睛也不敢看向自己,连同语气都有点支支吾吾的。

      见到不同往常那般沉稳的程明物,杨书润正奇怪着,在程明物一次又一次偷瞄自己的时候,恍然明白也许这人心情和自己一样?
      她小心猜测着,心越来越偏向于心中那答案。脑海四处奔走的兔子,接二连三地消失了,笑意不由得攀上嘴角。
      她似乎可以确定了,程明物的心情和自己一样。

      “那你还想让我问什么呀!我的朋友?”
      “你、你……”总觉得理亏的程明物,话也说得吞吞吐吐。看着杨书润翘首以待的模样,也就松了一口气,“我以为你第一眼见到我,就会问我为什么没选择理科班,没想到……”
      “没想到我没问?”杨书润抢着回答。
      “嗯!”程明物闷闷地‘嗯’了一声,说着便开始帮杨书润帮拿东西。

      刚碰到那个油画桶,杨书润下意识往一旁放去,不明白程明物为什么这么做,解释着,“我拿得动。”
      “你还是让我拿吧!”程明物还是帮着杨书润拿着东西,似乎这样就能缓解他心里的愧疚。
      “你真的不用这么做。”杨书润手拿着几只画笔,看着抱着画桶有些吃力的程明物劝说着。
      实际上在他想让自己问出那一刻,什么答案都已经不重要了。

      最重要的是,程明物还是她所熟悉的程明物。
      即便有着月亮一般的清冷,却也有着它的不经意间所能瞥见的温柔,这是她眼中的程明物。
      “你在理科班这事,我要是说不气。那肯定是假的,毕竟同伴叛逃这事放在谁心里都不舒服。”杨书润坦诚地说道,是要将自己这几个月来的憋屈都说出来,但又想到程明物是什么样的人,她又舍不得说的那么狠,话锋一转,“但后来仔细想想你是程明物,比谁都要想得多的程明物,比谁都尊重自我的程明物,这样的程明物会在不是自己喜欢的理科班,一定有什么难处吧!”
      杨书润一股脑地将自己的所有想法都说了出来,却看到程明物的头低得更深,像是整张脸都要埋进她的画桶里了。

      以至于杨书润有些误会,自己刚刚好像没说什么过分的,怎么头人就当着她面做起了鸵鸟?
      “我也就是随便说说,也许你又觉得理科班……”杨书润拼命地为他解脱,直到杨书润看见那人眼角泛起的泪花,她这才住了嘴。
      “谢谢……”少年闷闷地道谢着,脸深深地埋进她的画桶里。似乎在那一刻他紧绷着的心,因为她的话得到了一丝缓解。

      在来的路上,程明物在心里做了很多应对准备,甚至想着杨书润要是见到自己想打一顿都行,只要她能泄气。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她非但没有第一时间追问,而且还站在他的角度去考虑。
      这就好比自己做好可坠入悬崖的准备,可没想到接住自己是一朵软绵绵的棉花糖。

      这可比杨书润揍自己一顿还要难受,闷在心里的委屈,一直以来所负重的担子,也因为她的话有了宣泄的出口。
      学校小道上,朗朗的读书声,浓重的笔墨味,以及那寒冷的风。杨书润仿佛在站在与世隔绝的另一个世界当中,看着少年肆无忌惮地流着他的泪,而她心也跟着痛了起来。
      那时杨书润恍然发现眼前人,原来真的是自己的同龄人。只是一直以来他超乎常人的成熟,以及爱讲大道理的个性,让她误解这人会是个无坚不摧的。

      但她好像错了,他和自己一样啊,天塌下来,哪怕想扛,总避不了先哭一场。
      人与人的悲喜是互不相通的,这是老头常常气不过自己而用来搪塞的话。
      她眼角湿润,紧咬着嘴抬头看向那片天阴暗不明的天,似乎世界都在被这张灰黑色的大蒸笼笼罩着,就如同少年的心情一样,有着说不出来的压抑。
      好像连同她也一起吞没了……

      嘴角流入一丝苦味,面颊也有着一线冰凉,杨书润这才恍过神来,意识到她哭了,还有老头说错了。
      哭到泪水都被风吹干的程明物,渐渐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偏着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脸。
      “不好意思,久等了我们……走、吧!”程明物迟疑地揉了揉眼睛,避免再次失态。
      可是谁能来告诉他,这个刚刚一直在他身边默不作声的女孩,怎么哭得比他还惨。
      杨书润默默流着泪,眼角早就哭红,甚至鼻子那儿还挂着两股清澈的液体。

      怎么说呢,见过了骄傲的她、懦弱的她、逞能的她、悲愤的她,而如今这种哭得不成样子的她,却是令程明物最看不懂的,也是最不想看的。
      “你为什么哭啊?”程明物慌不迭的从裤子口袋里拿出团得皱皱巴巴的面纸,递了上去,看着人的鼻涕都快流到嘴边了,他直接一把堵了上去,“而且看着比我哭得还惨。”
      感受到面纸存在的杨书润,也没跟程明物客气,立马擤了一通,最后抽着抽说,“我也不清楚为什么……看见你那样,鼻子一酸就想哭出来了……”

      “也许是想着跟你一起哭,可能你就能少哭一点。”最后杨书润想着要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却往往答非所问。
      又是一个令程明物没有想到的神奇答案,她乱七八糟的回答着,仿佛现在她的哭无法用常识或者任何科学道理能够解释。

      也许将来有一天,他们长大了,了解到对此的相关解释,一切都能说通吧!
      但在那之前,如果能够被容许的话,程明物是否能用‘为了他’来解释女孩的哭。

      即便那是存着一份不能透露出来的私心,看着女孩红着眼,程明物又在掌心处画下一个三条杠,他还需要忍耐着。

  • 作者有话要说:  有思路了,所以提前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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