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满堂》大白米粒

72、约见

　　“没见过，我才来这边多久啊！看他打扮应该是个富贵人家出身。”纪明瑞摇摇头，宴会上撞见这一幕，接下来他都在关注窗外的船只，赵清霜做的那条船也直接经过他们这边，等到宴会结束的时候都没有再见到。不过他这番频频向外观察的姿态被赵宏章看到，还被讽刺了几句，以为忘不了之前船上的花娘。

　　今晚晚上人多，他这是怕事情被别人知晓，才会如此紧张的。被误会的纪明瑞有苦说不出，只能含糊几句带过，回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不必那么紧张。毕竟赵清霜闺阁女子，见过的人少，加上天黑，不一定被人看见。

　　至于为什么现在就要将这件事告诉玉姐儿，纪明瑞心里叹了一口气，他觉得纸包不住火，他们现在都已经在外面明目张胆在外面约见，万一之后不小心被有心人撞见，事情更难解决，最好的劝说人就是玉姐儿，亲姐妹说话也无需顾虑。

　　“等会我写个帖子，帮你送到田家，说是约见你姐姐，你跟她好好聊几句吧。”纪明瑞在房间内拿起纸笔准备写帖子，东西刚碰到手，身后就传来妻子的声音。

　　“爹他们想要搬到村里去住，咱们可不可以晚几天啊？”

　　之前赵清玉还想着留在徽城，可是被丈夫看到这秘密，她有些胆怯，想留下的话说不出口，只能恳求多住几天。赵清玉对姐姐都是盲目相信，觉得姐姐怎么做都对的，哪怕她做出有违世俗常理的事，她都会站在姐姐这一边，可是她现在成婚了，还要顾及到丈夫的想法。

　　“好，我跟爹说一声，我跟爹他们回去就行，你们接着在这边住，我打算住到明年从京城回来。”纪明瑞早就规划好，以他现在的学识明年进京赶考，肯定考不上，在这边住只是多结识几个人，正好约明年到外地读书。

　　得到这个消息的赵清玉兴奋不已，慢慢挪到丈夫跟前，逐渐胆大起来，问起他对姐姐事情的看法。她现在心里有点乱，不知道怎么跟姐姐开口，想听听别人意见。

　　“我能有什么看法，从咱们帮你姐姐跟红婆谈话时，我就知道她是个有主意的人，她心里自然有谱，别人的看法不重要。”只是他们怕世俗的指点，纪明瑞也是个俗人，现在要妻子过去，自然抱着让她劝说的想法，能低调点就低调点，她姐姐如果脱离不了田家，就早作打算吧。

　　而且他自己家家风都一塌糊涂，就不要对岳家有那么高的要求，更何况她姐姐给田家做妾不是自愿的。

　　纪明瑞将东西收拾好，便劝说还在蹙眉思考的妻子赶紧休息。“明天我就将帖子递过去，估计你们姐妹俩过两天就很见面，到时候有什么话当面说便是，不要过于费神。”将人到床边，强制要求对方睡下。

　　见丈夫脸色严肃，赵清玉虽有些话想继续问，也乖乖闭上眼睛，一夜好眠。

　　纪明瑞还是跟往前一样早起，先去书房温习一会功课，接着和家人坐在一处吃饭。“咱儿子先在都是举人老爷了，怎么早饭还是这样清汤寡水的啊。”纪老爷早上起来就看到儿子从书房里出来，听王婆说老大大清早就在苦读，他这样用功，肯定能考上。

　　纪老爷抱着对未来的幻想，脸上的笑容一直挂着，直到看到早上的饭。两碟子酱菜，一小碗自制的辣椒酱，配着馒头和稀饭，别提多寒酸了。

　　“昨天不是刚给你家用吗？怎么那银子不够卖肉吃啊！”纪老爷气愤极了，他觉得是纪夫人将银子私藏了，尽拿这些咸菜糊弄他们。大家高高兴兴的吃饭，纪老爷突然发火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每天不都是吃这些吗？今天还好些，最起码有细粮，赵清玉嘴里含着半个蛋黄，有些担忧的望着婆婆。她因为怀孕，早饭还加了一个鸡蛋，算是家里的独一份。

　　呵！才给几两银子就在桌上充大爷！要不是儿子高中，气氛好，老娘早就撒你一脸粥了。纪夫人心里忍着怒火，将纪老爷昨天给的银子花向一一解释。“除了买的待客的果子，咱们还包了不少红包。现在那银子就剩了十两不到，自然要精打细算一些。不过等回到村里就好，到时候不用付房钱，自己还能种青菜，省了不少钱。”

　　这花费当然有水分，纪夫人管家这么久，自然知道哪家东西便宜，从里面省了不少钱。不过进了她手里的钱，可别想吐出来。纪夫人有些可惜，要是搬离徽城，以后可没有这么好的理由给她送钱了。

　　听到妻子的解释，纪老爷的怒火小了很多，“什么自己种菜，咱们现在什么身份，种什么菜啊！花钱买就是！乡下的菜多便宜啊！”说罢，便重新拿起碗筷，将自己昨晚的打算告诉老大，想着最好今天出发，不然祖宗不保佑可怎么办。

　　“好的，爹，等会咱们就出发吧。不过搬回去这个事情，咱们能不能等到明年过年完之后再搬。”纪明瑞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同时也将明年自己希望不大的事实直接告知，让大家有个心理准备。

　　“明年的会试其实我就是试一下水，考上的可能性不大。现在不想搬走，只是想着接着这个机会多结交同窗，为以后做打算。”他们家世代务农，读书读到举人的也只有他一个，家底薄，没有人脉，自然要在这方面费点神。而且现在读的书院可能不适合他了，需要重新换个地方，也需要同窗帮忙。

　　啊？机会不大啊！儿子这番话给纪老爷不少打击，昨晚上他做梦儿子高中了，骑着大马带着她们到京城去享福，没想到真的是梦一场啊！纪老爷叹了一口气，面对儿子的请求思虑半响最后答应了。

　　纪夫人则不同，儿子说什么她都答应，她起身拉着儿子的手，鼓励他继续努力，家里的事情都由她来打点。就算是钱不够，她也可以挪用私房来贴补，只盼望儿子有前途。纪夫人心里盘算着自己的私产，等没人的时候塞点给他。

　　等到纪明瑞的帖子到了田府，赵清霜正站在陈氏身边，端着药碗一点点的给躺在床上的人喂药。陈氏自昨晚起就开始高烧不退，早上更是吐了血水，现在连喝药的力气都快要没有了。

　　喂了小半碗药，陈氏实在是喝不下去，紧闭着嘴巴，微微摇头，眼神示意伺候的人收拾。

　　赵清霜伺候有一段时间了，自然知道她的想法，觉得她可怜的很，也不为难她，直接拿着帕子收拾后局。等到房间里面就剩她们两人时，陈氏慢慢开口问道：“你嫉妒吗？”

　　什么？赵清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随着她的目光望去，是纱帐上绣着的石榴。田义的姨娘前几日被诊出喜脉，就在她快要病死的时候，丈夫不关心她，也不哄着心中的白月光，反而宠爱起一个小妾，还让她有了身孕。

　　真是可笑！男人的竟然如此浅薄。当时陈氏觉得田义百般好，可现在看来真是个伪君子，跟所有男人一样，自大好色无情。

　　“我本想让我的孩子由你生出来的，可是没想到让一个贱蹄子先得手了！可惜了。”见赵清霜不说话，陈氏开始自言自语道，从自己的出生到成长，最后怎么轮落到这境地一一说出来。

　　或许是真的快要死了，陈氏竟然已经将自己的前半生看透，她活到现在，才明白周围的人都是两面三刀，带着目的靠近自己，没有人真正关心她，连最亲的父亲爱的只是儿子，能为他继承家业的儿子，从来没想到看看女儿。

　　说着说着，陈氏开始咳嗽起来，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赵清霜怕人出事，连忙将人扶起来，让人趴下身子，不停的拍着后背，减轻咳嗽。

　　“别管我了！我活不了多久！”陈氏积攒出一股力气，强撑着自己坐住，也拉远自己和赵清霜距离。

　　“你现在跟外面那人一样，身子贵重，以后想要远离田义，来我房中躲着便是，其他东西不要你来动手，以前是我对不住你。”

　　陈氏这话惊的赵清霜心一跳，面上还是保持不动，当做没听出来她的意有所指。“我照顾你不只是为了躲田义，我想离开田家！需要田义或者你的书信。”赵清霜将话直接挑明，可是陈氏才不在乎这个，她直接说自己累了，重新躺到床上，对后背的目光放任不管，嘴角露着诡异的笑容。

　　你！赵清霜压住心中的怒火，正巧丫头过来递信，才免得让陈氏今日就要归西的惨剧。

　　看完新信件后，赵清霜沉默的坐在椅子上。妹妹来找，她自然高兴，现在田义的后院差不多都由她来把持，让人过来容易的很。可是玉姐儿现在怀孕都七个月了，怎么会突然到她这边？难道说发生什么事情？

　　赵清霜突然想到那天在船上私会的时候，碰巧是官员宴请新晋举人，该不会是被纪明瑞看到吧？赵清霜害怕的捏紧扶手，面露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