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路畔白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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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开着，凛冽的风一股脑地涌进来。
白槿冷的直哆嗦，但仍没有起身关窗户。
桌上的手机还亮着，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离六点过了四个钟头。
这期间，白槿就坐在沙发上。
她要等路渝回家。
这周已经是第三次了，六点下班的路渝却一直到十点才回。
白槿本来不怀疑他的。
但他昨天换下来的衬衫上有女人的香水味。
她说服自己相信他。
她宽慰自己：“这是路渝啊，你爱了快十年的男人。”
今年白槿二十六岁，她认识路渝的时候，十六岁。
他当时穿着一件白衬衫，洗得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个污点。
他很高，大概有一米八几，皮肤被晒成了小麦色，笑起来比太阳还温暖。
那是白槿第一次见路渝，那时心动的感觉，直到现在，她坐在沙发上都能清晰的回忆起来。
一旁传来开门的声音，白槿转头看过去。
路渝比高中那会儿还要高，比以前白了，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的毛衣。他没笑，锋利的眉眼显得狠戾了些。
这是她爱的路渝吗？
是。
但好像和那个最初的，让白槿怦然心动的路渝又不太像。
他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白槿站起身，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
路渝僵住了。
他身上的香水味越发刺鼻了起来。
白槿深吸一口气，努力放平自己的声音，她问他：“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要陪客户。”路渝的语气很平淡。
话落，没有人再开口，空气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
良久，白槿打破沉默：“路渝，你转过来吧。”
路渝转身，避开了白槿略带探寻的目光。
......
相顾无言。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路渝看见白槿的脸在他面前不断放大，然后猛地缩小。
路渝哑着嗓子开口：“对不起，小槿。”他把声音放的很低很低，“我怕你...”后悔。
周遭的声音一瞬消失，路渝听见了他记忆最深处的声音。
“我们不要和你玩！你爸爸是杀人犯！”
“我爸不是杀人犯，他没杀人！”
“你撒谎！撒谎！”
......
“这孩子真可怜啊，没爹没妈的，家里人也不要。”
“就是，真惨啊...”
......
路渝好像又看见那些人的表情，嫌恶，厌恶，假惺惺的怜悯。
他可以自己打工挣学费，可以过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
但白槿不一样。
她热烈，烂漫，值得这世界上所有的美好。
她不能跟着他过这样的生活。
这是命。
即使他穷极一生，反抗，斗争，也无法改变。
他听见白槿父母说过的话：“你给的了她幸福吗？”
是啊，他给不了她幸福。
他能做的，只有放手。
身边的景物飞快的向后退，路渝回过神，看向白槿。
白槿没听见路渝说的最后三个字，红着眼，笑了。
在傍晚混沌的寒风中，她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她听见她说：“路渝，明天周末，你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声音带着哭腔，尾音都在颤。
路渝没说话，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改这一周灰蒙蒙的天，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
白槿带着路渝去了城郊的一座公园。
那是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去过的公园。
那时候，他们没多少钱，城郊还没开发，白槿找了好久才找到了这么一处免费游览的地方。
可是现在，城郊被政府大力开发，建起了高楼大厦，连公园的门票也涨到了五十元一张。
走进公园，不难看出路面翻新了，重新置办了长椅，还添置了许多娱乐设施。
似乎大多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们也是。
唯一没变的，是路旁栽的不知名的白花。
那时他们穷，买不起十元一支的红玫瑰。
白槿就说，她喜欢白色的花，让路渝给她摘一朵。
那朵花大概已经凋零了。
白槿转头，问路渝：“你能帮我摘一朵白花吗？”
路渝走过去，摘下一朵开得最灿烂的花，递给白槿。
白槿笑了笑。
“白槿。”
“路渝。”
他们同时开口。
“我们分手吧。”
“我们分手吧。”
明知道是这个结果，白槿的心还是密密麻麻的疼，针扎似的。
她病情重了，不能一直拖着路渝。
昨天晚上，她问过自己，路渝爱她吗。
或许爱吧。
她知道路渝辛苦，所以她没哭，也没闹。
她有乖乖听话。
但她也想放过路渝了。
他应该有更好的生活。
他应该过得很好很好。
他应该过得比她好。
所以这一次，她没耍大小姐脾气，平静的提了分手。
白槿紧紧的握着路渝摘给她的花，然后哽咽着对路渝说：“再见。”
再见，我十年的青春。
再见，我爱的少年，路渝。
或者说，再也不见。
我怕我一看见你，就会意难平。
在公园的岔路口，路渝和白槿转身离开，一个往南，一个朝北。
路口中央，白色野花重生。
-全文完-
我希望这世上所有心有羁绊的人，与所爱之人心意相通，别像阿渝和小槿一样。
——情沫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路畔白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