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眼今天也很开心》凡夫菜菜

55、第55章

　　被疼痛折磨的少年决定不太道德的给菅原道真找点事，好像做出分割六眼的决定不是他一样。

　　而另一边，睁开眼睛就被动接受周围咒力信息的菅原道真痛苦的闭上眼睛——哪怕这也无济于事。

　　“青一丢给我一个大麻烦”的想法在他心里萦绕不去，不过很快他就没空想这件事了，因为他所在的菅原家是京都菅原家的分支，两家因为几十年前的矛盾到如今还是势同水火，甚至菅原道真他们回到京都时另一半菅原也没人露面。

　　一个月后的今天终于有人来了。

　　只不过对方的脸色很不好看，看着菅原道真的眼神像在看什么脏东西。

　　借口眼睛受伤需要暂时用白绫遮挡的菅原道真模模糊糊看到了对方的表情。

　　真是冒犯，难道京都的世家子弟连基本的礼貌都没有吗？小家主内心不可避免的冒出这种想法。

　　而他们带来的消息让菅原道真更是感到疑惑。

　　“什么意思？”眼部覆盖白绫的少年忍不住以问句重复了一遍，“什么叫做‘没想到你们竟然做出了这种事’？”

　　“你居然还好意思反问？那个女人……”另一个菅原家的使者咬牙切齿道，“她做出那种事！”

　　所以说到底是哪个女人？菅原道真简直恨不得拿下白绫让对面的人好好看看自己眼睛里的茫然。

　　“她自称您的未婚妻，道真大人。”尽管对方年纪尚小，可在身份上天然比他们早更好贵，因此这个使者仍然失踪了尊称，“她打伤了十余位在菅原家任职的阴阳师，并且重伤了前往菅原家做客的客人。她一个白发、紫色眼睛、穿着纯白色和服的少女——”

　　白发、紫瞳、身穿纯白和服的少女抬起眼睛淡淡的看了一眼对面已经快把问号具现化的少年。

　　“你到底是谁啊？”莫名其妙被另一个菅原家质问的菅原道真气鼓鼓的看着对面模糊的一团，“为什么要说是我的、我的……”

　　“我才十岁不到啊！”

　　黑发少年很是委屈。

　　“天雪丸，我的名字。”少女并不理会菅原道真的质问和怀疑的态度，姿态优雅的端起茶杯轻轻吹，“严格来说我才刚出生而已。你比我大了十岁，已经是个老男人了。”

　　“刚出生”、“老男人”像两把刀插在在菅原道真心上，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先生气于对方不客气的态度和话语，还是该询问“刚出生”的具体含义。

　　歪头想了想，菅原道真试探性的开口询问：“难道你是青一派来的？”

　　那家伙总是想到一出是一出，突然做出这种事情来好像也不奇怪……

　　“严格来说，他是我的父亲。”

　　自称天雪丸的少女餟了一口茶，淡淡的说。

　　菅原道真：“……”

　　他用一种无法让人理解的表情看着天雪丸：“你不会是被他拐卖了吧？”

　　太过分了！做出欺骗诱拐妙龄少女这种事——但是，青一不会做这种事，菅原道真很清楚。

　　于是端正态度正襟危坐的少年家主气息奄奄的问：“你……嗯，天雪丸，你真的只有一岁，并且称青一为父亲吗？”

　　天雪丸紫色的眼睛看着菅原道真：“严格意义上来说，是的。”

　　菅原道真爬起来，然后缩在墙角开始画圈圈。

　　天雪丸一直没什么情绪的眼眸中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我这里有他给你的信，要看吗？”

　　“要！”菅原道真眼泪汪汪，“那混蛋到底去做什么了一直在给我这种惊吓！”他是一定会向天雪丸问清楚所有事情的，可是他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

　　原道真被信里天雪丸的“悲惨身世”感动的抽鼻子，看着“重视儿子而不重视女儿”、“被哥哥弟弟欺负”、被父母打骂的描述，他对刚才对天雪丸的态度感到抱歉。

　　实在是、太悲惨了！

　　那么想来天雪丸会说自己才刚刚出生就是这个意思吧，拜托了地狱一般的家庭，得到了拯救，而带着她离开地狱、给与了她新生的人就是青一。她给自己取名为天雪丸，一个本该是男孩子名字的名字。

　　怪不得她会那样说呢。

　　“但是为什么要说是我的未婚妻啊！打着别人的名号做坏事也太过分了吧！！”

　　“父亲他……他不让我这样称呼他，那么我只能叫他的名字。青一说‘道真是个非常厉害的人，值得信任的人’，所以，我来找你了。”天雪丸轻声道，“青一说我能给你帮助，你会好好对我的。”

　　天雪丸垂眸看自己雪白的头发：“那么说我是你的未婚妻有什么问题吗？互相扶持的两个人，不就是这样的关系吗？”

　　菅原道真开始拿头撞墙。

　　本来就头疼，还遇到了一个脑子貌似有问题的少女……

　　“六眼。”天雪丸突然出声，“它让你很痛苦吗？”

　　青一到底告诉了她多少啊！菅原道真蔫蔫道：“对，非常、非常痛。”

　　他本以为自己能够承受住青一口中说的六眼带来的副作用，但是这种感觉……菅原道真悲从中来，忍不住响亮的抽泣一声：“我不想要它了……”

　　“但是严格来说，你很需要它。”天雪丸道，“作为一家之主，你需要有绝对强横的力量来保护这个不被京都欢迎的家族。”

　　他们已经离开京都将近二十年，有联系的早就关系淡漠，本就有仇的雪上加霜，更何况留在京都的菅原家和菅原道真所处的菅原家，天然就是敌对的双方。

　　资源是有限的，哪怕是同一家的长男和次男，也会因为父母给他们的不一样而起矛盾。

　　当初的菅原家情况便是如此，作为兄长的大哥继承家主之位，他要看顾自己的妻子，看顾妻子的家族，向他效忠的门客……而身为弟弟的那个男人眼睁睁看着属于自己的份额不断缩减——他开始了反击，两兄弟间的矛盾逐渐升级。

　　直到那个男人发现了咒力，他们一支的所有人遭到了京都大部分家族和阴阳寮的打压，并且因为一个可笑的借口被赶出京都。

　　带着家人去到那个偏远的县区后，那个男人就消失了，留下尚且年幼的菅原仪真懵懵懂懂额的在长老们的期许下越长越歪。

　　菅原道真收回思绪，忍不住叹了口气。

　　当他们拥有足够的实力后，就算返回京都也没人能说什么，毕竟他们本就是因为一个类似于“你骂了我”这样的理由被驱赶的。

　　“天雪丸……”菅原道真纠结半天，还是别别扭扭的朝少女伸出手，“你必须要用那个身份吗？”

　　话说她把另一个菅原家的人揍了一顿，还和对方的使者前后脚来到这里，若无其事的坐在他面前，心里素质强的可怕。

　　“……”天雪丸当然听出了少年语气里的不情愿，她放下茶盏，“难道你觉得我是因为喜欢你才会借用这个身份吗？”

　　菅原道真脸色爆红：“我没有那么想！”

　　“那么就简单了。”

　　“我们不过是互相合作的关系不是吗，假如你喜欢上其他的女孩子，我会以一种合理且顺其自然的方式解除和你的关系。”

　　天雪丸就这样住在了菅原家，当菅原道真向长老们介绍她的身份时，那几双囧囧有神且充满八卦意味的眼睛把菅原道真快烧穿了，等他艰难的从长老堆里挤出来，覆盖在眼部的白绫已经滑落。

　　蓝色的眼睛接收到光鲜的一瞬间眯起来，片刻后菅原道真小心翼翼的把眼睛睁开，感受着六眼反馈给他的咒力信息。

　　嗯，没有任何外人留下的痕迹——理论上来说，每个人类体内都有咒力的存在，区别只在于咒术师能够成功提取咒力并且觉醒独属于自己的能力。

　　但是菅原道真没有自己的术士，他只是天生对力量非常敏感，游离在空气中的，蕴藏在人类身体里的，不管是灵力还是咒力，他都能精准捕捉并且转化为自己的力量。

　　现在有了六眼之后，他更是如虎添翼。

　　六眼看向院中静坐的少女，她雪白的发散落在身后，神秘的紫色眼眸低垂着，面上一片宁静。

　　菅原道真声音艰涩：“天雪丸。”

　　为什么……

　　“来了。”少女清冷且平静的嗓音打断了道真的话，他跟随着天雪丸的视线转动身体。

　　——

　　咒力诞生于人类的负面情绪，一个人越是低沉萧索，他能够产生的咒力越浓厚，也越能够产生咒灵。

　　那么本质上身为诅咒的青一有没有产生负面情绪的能力？

　　答案是有，他会笑，会哭，被冷落会觉得不开心，被摸头会觉得羞耻，被拥抱会害羞……青一当然可以由情绪产生咒力。

　　并且因为他本身的强大力量，当他将诞生至今的负面情绪全部揉杂在一起之后，在这团咒力的中心构筑类似于人类咒力流动的回路，再在其中镌刻一个特殊的术式——一个诞生于青一咒力的半咒灵诞生了。

　　天雪丸睁开眼睛后看到的第一个对象不是青一，而是一只在她身边拱来拱去的狐狸，小狐狸看到她睁开眼睛，全身毛发都猛地竖起，身体一弓向后跳开，离得远远的警惕的看着她。

　　半咒灵和狐狸静静对视好久，青一才突然出现，把蹲在榻榻米上的狐狸扫下去，才去看天雪丸。

　　对方雪白的面庞之上，唇色浅淡的嘴唇旁边，有两个黑色的蛇目，而放她歪着头张开嘴巴对着青一喊“父亲”的时候，舌面上黑色的蛇牙花纹若隐若现。

　　“不要叫我父亲，好可怕好肉麻！”青一孩子气的摇头，嘀嘀咕咕道，“我才十岁啊！”

　　天雪丸被不靠谱的创造者带在身边抓了好几天的咒灵和妖怪，而那只狐狸永远跟着他们。

　　“严格来说，是你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天雪丸皱眉看着舔毛的狐狸，声音冷冷的，“你是不是有什么针对父亲的阴谋！”

　　在青一不在身边的时候，天雪丸就会非常大逆不道的喊他“父亲”。

　　狐狸：“……”

　　它冤死了！

　　虽然没有完成任务得到想要的东西，但小狐狸不是什么贪得无厌的人，于是又回到自己的窝窝里开始摆烂，哪想到还没摆烂几天，就被从天而降的煞神给抓了起来。

　　它只是一直柔弱无骨善良可爱的小狐狸啊！！！

　　而对方显然就是那个欺压弱小枉顾他狐意愿强行逼狐做不爱做的事情的坏蛋！

　　越想越生气，小狐狸的面部出现了人性化的气愤：“你问他去！你以为我想跟着你们吗？！！”

　　要不是那家伙在它身上不知道镌刻了一个什么东西，它才不会老老实实就在这里呢。

　　正在勤勤恳恳兢兢业业驱赶妖怪往天雪丸的方向的青一揉了揉鼻子，压下去突如其来的痒意，抬头看了眼天色。

　　再让天雪丸杀二十只、不，四十只咒灵，就让她休息吧！

　　而面对源源不断攻击过来的咒灵和妖怪，天雪丸觉得自己不该叫天雪丸，应该叫脸黑丸。

　　青一教导天雪丸祓除咒灵的方式很简单：“锤它，把它捶烂，看，这样咒灵就被祓除了。”

　　惨成为教学案例的咒灵连吭都没能吭一声，就消散在少年看起来纤细柔弱的手里。

　　“看，像这样，放一把火把咒灵烧死……”

　　“武器，唔，没用过呢，用手不就好了！”

　　天雪丸：“………………”

　　她在第三次咒力耗光导致被妖怪和咒灵围攻之后，终于学会了从脑子里屏蔽青一的教学方法，有目的的节省咒力的消耗。

　　咒力汇聚在施力点，让它外扩成尖锐的形状，然后……

　　白发少女冷着脸一拳捶散了不停散发阴暗气息的咒灵，然后眯着眼睛盯着自己握起的拳头，缓缓裂开嘴巴笑了。

　　狐狸：“……”他旁观着天雪丸从一张白纸变成一张暴力的白纸，从面无表情变成易躁易怒，浑身抖了抖。

　　小狐狸诚恳发问：“你打算去袭击那个家伙吗？”

　　天雪丸疑惑的“嗯”了一声：“我看起来很像是要去找死吗？”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不久，就当天雪丸以为自己就会这样和造物主生活在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里的时候，那个白发的少年一脸严肃的和她说——

　　“其实，天雪丸你还有一个未婚夫虽然他抛弃了你，甚至导致你受伤失忆，但是他不是故意的，原谅他吧天雪丸，我不能看着他伤心下去，请你回到他身边吧！”

　　胡说八道一通把人骗走的青一悄悄跟在了天雪丸身后，看到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把被害者吓到晕厥，看到她面目表情走进几乎全是男人的赌场。

　　等等。

　　青一满脑袋问号的跟了进去，看着半咒灵少女冷着一张脸在赌桌上大杀四方，虽然面孔仍然平井无波，可她紫色的眼眸越来越鲜亮，越来越兴奋。

　　激动到蛇目都浮现在了脸上了啊喂！

　　你到底为什么对这种事情这么熟练啊！

　　青一瞳孔地震。

　　而另一头的天雪丸微笑着揍晕了试图围堵她的赌场打手，朝着菅原家前进。

　　去找未婚夫吧。

　　然后不知道内情的天雪丸一路找到了京都菅原家，并且再次动手把试图靠近她的人都打伤了。

　　青一笑得很大声。

　　发现自己找错对象的天雪丸面色变了几变，最终把表情维持在淡淡的微笑上。

　　青一心情愉悦地把走出京都菅原家大门的天雪丸拉走，如此这般如此那般的嘀咕一通，末了抹抹眼泪：“道真是个好孩子，天雪丸你一定要好好对他。”

　　走进人类世界，发现青一有多离谱和让人无语的天雪丸忍住了暴打自己造物主的举动。

　　何必呢，又打不过。

　　当做没听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