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半弯》求缺

9、好苦

　　林贝贝早早到了公司。沈英8点左右到公司，林贝贝在上班之前发给沈英。
　　林贝贝：【沈总您好！昨天宋月跟我聊了下今年的工作表现。能否再跟您聊聊？谢谢。】
　　时间到了9点。
　　沈英：【过来吧。】
　　林贝贝深呼吸了一下，进了沈英办公室。林贝贝刚落座，沈英先开了口。
　　沈英：“首先，我不怀疑你的工作能力。但是你没达到我的预期。我是把你当成项目经理看的，但是你没有这个能力。”
　　林贝贝心想，把我当项目经理看，让另一个项目经理来管理我、评价我？
　　林贝贝：“我今年主要做了A市和B的项目。A市项目市我做下来，田甜确实做了一个文件，但是我改了16版。这个项目就不是我做的了吗？”
　　沈英沉默了一下。
　　沈英：“你跟我年轻的时候很像。我年轻的时候在信能的分公司工作，世界500强的大国企。分公司500万的营业额，400万跟我有关。我不愿意做讨好别人的事，别人就说我不行，我就出来自己干了。但是开公司的难处，唉。你平时的表现我看到了，我觉得你未必做了什么得罪了石康，可能就是一句话、一个动作让石康觉得不舒服了，功高震主了。石康我不能动，年初的时候公司没人，石康一个人当几个人用。你要想在这公司待下去，得看你愿不愿低头。”
　　沈英：“当初石康进来的时候，什么也不会，做项目被项涛退回来。现在也挺好。”
　　林贝贝似乎练成了处变不惊的本事：“我当初通过面试加入这家公司，您看到了我适合公司的一面；我也看到这公司吸引我的一面。希望能把好的一面发挥出来，而不是朝不好的结果发展。”
　　沈英：“你在这公司，就要认同这公司的文化。凭我的经验，你是不是不想在这干了？”
　　林贝贝最近确实在投简历。上半年加班了10多天，倒休假都没用，最近找工作面试申请了两天假。
　　林贝贝：“我在这公司待一天，就在努力把事情做好。您放心。”
　　沈英：“干咱们这行的，加班是难免的。我每个周末都有一天到一天半学习。李美青晚上1：40给我发PPT。”
　　林贝贝不禁气结。自己没跟石康在D市加班到11点？李美青半夜1：40发文件，发一次还是天天发？沈英不知道可以上闹钟吗？但林贝贝知道，今天不能这么说话。
　　林贝贝：“我周末也在学习自己感兴趣的方向，但未必跟公司的业务联系很紧密。要不您看看公司下一个发展方向，我结合公司的需要，去研究一下？”
　　沈英提了几个方向，林贝贝跟他讨论了一会儿。
　　沈英：“好好干，石康一年五六十万的收入。李美青去年因为个人原因离开了公司，但是今年又回来了，这是对我的认可。你放心，我这里有钱。”
　　林贝贝故作淡定。沈英面试的时候说年薪五六十万，可能是吹牛吹嗨了。时至今日，还拿年薪说事，这说明沈英张口就忽悠，是习惯。
　　但无论如何，沈英暂时安抚过去了。

　　林贝贝的内心很崩溃的。石康是个绿茶，装成了老实人。石康不让自己接触沈英，让别人帮自己，是挖坑呢。林贝贝觉得沈英说对了一件事，自己能做事又怎样，自己得罪人了。自己38岁了，智商上还这么图样图森破。自己在致盛算输了吧。如果说“每次失败都引导我向我真正想做的事情迈进了一步”，自己的经验是什么呢？应该是要关心贾晓男的感受。他对做成项目帮助不大，但是对破坏项目确实绰绰有余。
　　下一步怎么做呢？
　　已经过去两个月了，C市项目还未完成。项涛不断打电话发微信轰炸沈英，沈英给石康施加压力，石康开始还帮忙做报告，后来就说贾晓男水平不行。林贝贝打算参与C市项目，但是石康分配过来其它工作，林贝贝没有整块时间做C市项目。林贝贝也做过一个C市项目的PPT，石康说格式不行，就转给贾晓男去做。看到旁边对着电脑眉毛拧在一团的贾晓男，林贝贝很想问他，你不跟我合作，C市项目做不下来，过得可好？林贝贝轻叹一口气，自己不能跟贾晓男一样Low。自己能把项目做成。既然路路断绝，不如出于帮助自己的目的帮一把贾晓男，整理起C市未完成的资料。

　　石康自从给了林贝贝差评就生病了，在家办公。林贝贝通过微信跟石康沟通。
　　林贝贝：【石老师您好！您啥时候回公司呀？我最近做的工作反馈较少，能跟您聊聊怎么提高吗？您有没有需要帮忙的事？谢谢】
　　石康：【林姐，我受伤了，最近只能在家办公】。
　　石康：【其实您在这个工作岗位上有大半年了，对我们这个工作的性质应该有了一定深入的了解，咨询行业属于服务行业，应该定位到高端服务行业，每个咨询项目基本上客户都有不同的需求，而且好多都是突发性的工作，工作确实挺累的，我们的目标就是服务好客户，在我们能力范围之内尽量满足客户的需求。】
　　石康：【按照公司给项目经理的定位，忙的时候基本都是一个人同时兼顾几个项目，在忙的时候大概每天工作在14-15个小时是常态，不然肯定完不成】
　　林贝贝：【我加班很多的，后来觉得申请了加班也没时间倒休，就不申请了。我工作没看起来那么轻松。出差都在加班，不出差好一点，周末也在学习】
　　石康：【我觉得还有一点就是责任，首先公司对您的期望跟其他人不一样的，一进公司直接就是项目经理，要自行承担项目，像我们团队的其他人进来都是咨询助理，项目经理要承担的责任和压力肯定要大很多】
　　林贝贝：【C市项目很抱歉，当时10月了，我想按照我的想法尽快结束，没注意沟通方式。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我可以再努力。辛苦是应该的，还是希望把项目做好。我入行不久，很多事得向您学习。以后我也会注意沟通】
　　石康：【大家相互学习。我虽然做的时间长一点儿，但是好多事儿也还在学习中。现在你手上应该没有具体的项目，我觉得总做零散的事也不太合适，下午我跟沈总沟通一下，看看哪个项目给你牵头来做。】
　　林贝贝：【您客气。我听您安排】

　　林贝贝最近太难熬了，一切都不顺。石康给了林贝贝一些资料，让林贝贝去客户那里开会。李贝贝看了看，没什么新内容。
　　石康：【我刚转你的信息你看看，沈总让评估一下，看能不能做这个事儿，你先看看，我也看看，然后一块儿讨论一下】
　　林贝贝：【我看过了。什么时候讨论？】
　　石康：【太快了吧，没多一会儿就看完了？】
　　林贝贝：【微笑】
　　石康：【林姐，你对这种项目有兴趣吗？其实我个人来讲不想做，因为要求太高，我自己本身水平有限（偷笑）】
　　林贝贝：【您客气。我有兴趣，同时看公司安排。如果公司安排我做，我就尽力做好。】

　　可能自己心态不好了吧，看什么都是错的。林贝贝跟宋月和石康打好招呼，去客户那里开会。说好下午去，却上午接到客户电话，开会提前，让林贝贝不用去了。
　　林贝贝赶紧联系石康。【客户时间变化，今天不用去开会了。】
　　石康：【答完了？没赶上吗？】
　　林贝贝：【答辩提前到上午，王总打过电话来，说不用去了】
　　林贝贝又把跟客户微信沟通的截图发过去。
　　林贝贝觉得自己低到尘埃了。苦，好苦。工作好苦，生活好苦。

　　林贝贝有时间就掏出手机发简历。林贝贝不敢在办公室随便接电话，怕沈英又觉得自己没踏实待在公司。聊了几个猎头，但没有Offer。有的直接说超出年龄上限，不考虑。
　　林贝贝觉得自己节奏乱了。沈英没有给林贝贝的工资打七折，但林贝贝觉得自己的工作信心受到了打击。自己相信只要做成项目，沈英会知道的，会看见的。公司不要挣钱了吗？自己能力不差。但是现实却告诉林贝贝，做成项目还不行，项目成果可以被抹掉。A市和B市项目，一个月前还可以说自己做的好，现在说好像没有意义了。

　　林贝贝收到前老板云丰的微信。
　　云丰：【林工现在在哪里工作呀？】
　　林贝贝：【一家专业咨询公司，致盛】
　　云丰：【我听过这家公司。做得了咨询，林工厉害（赞）】
　　林贝贝：【谢谢云总夸奖】
　　云丰：【你能力很好，工作态度也好。我去年太忙，没有照顾到每一个员工，我的错】
　　林贝贝：【云总客气了】
　　云丰：【我这边想推广你做的那个项目，客户需要定制的内容较多，需要一个做方案的人。你不用担心商务，我来做。也不用担心收入，涨20%以上。我以前还担心你沟通差一些，可你做得了咨询，我更没什么可担心的了。考虑回来吗？】

　　林贝贝叹了一口气。林贝贝听说云丰后来的事情。云丰为那个大客户开发了产品，客户不要了，回款有限。云丰这是想找别的小客户推广产品。云丰是个典型工科男，公司一片净土，人都很单纯。自己到了致盛咨询这样的江湖，不求高收入，孤勇把项目做成，被沈英忽悠，被石康差评, 弱爆了。云丰的公司内部干干净净，外部被大客户忽悠。云丰拿自己的全部资源，包括房子，在硬扛资金压力。
　　云丰像古代的乡绅，诚信为本，讲义气，抵押自家房子也按时给大家发工资，请员工吃高档馆子，实打实的做事。可能在沈英看来云丰这种人才是大傻子。
　　沈英像古代的地主老财，苛待自己的员工，保证自己有余粮。沈英不会认为自己有什么错，能用忽悠而不是用高薪让人工作，这是本事。林贝贝可以骂沈英人品差，骗子，但是林贝贝有什么资格说沈英呢？

　　林贝贝不想回去，自己的能力不足以盘活云丰的产品。云丰硬抗下去到处筹措资金为员工发工资，或者以后变成了沈英去平衡每一个员工，都是很残忍的事。
　　林贝贝：【我很遗憾离开了云总这么好的老板。现在没考虑换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