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圈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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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华六年，国泰民安，正是夜卿王朝最为鼎盛的时期，可在这平静下面却又藏着一派怎样的勾心斗角，和嗜人的欲望。
十一月的大华宫，寒意凌然。
推开书房大门，大内侍女长娉娉跪在地上请安，双手高高托起的是金丝掐边盘，上面则整齐得放着几份刚刚收上来的奏章。
沁水抬起头，琉璃般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勾起唇边：“定是些不讨朕喜欢的消息，否则也不会让你来送。”
娉娉起身，走到沁水身边，再次呈盘递上。
沁水眼一扫，随手挑起一本紫色锦皮的，娉娉一瞧，便知是两品以上官员递交的奏章。
她双手打开，细细读起，还不到一刻，‘啪’这个本子便又重新扔回到了盆子里面。
一脸的似笑非笑，已经在沁水身边侍候快十年的娉娉知道，此时皇上的心情绝对不能用一个‘好’字来衡量。
“那个刘晴可有意思，朕还没有说什么，她就已经开始向朕哭穷了。”沁水冷笑道：“这个户部尚书可真是好出息。”
娉娉轻声劝慰道：“皇上息怒，不值得为这种人犯了气。”
沁水没有理她，只是从盆中又捡起另一本紫色锦皮奏章，刚刚读到一半，却听门外随身侍候的侍女轻轻问道：“启禀皇上，吏部尚书曹瑛求见。”
娉娉转头，等着皇上的示意。
沁水微微点头，娉娉这才出声：“皇上宣曹瑛觐见。”
曹瑛一脚跨入书房，就看见上面坐着的那个穿着紫绡翠纹裙的绝色女子，不知为何心中又是一丝丝的苦涩。本以为世事变迁，岁月流逝，那些年少轻狂所有的心思，总归会消失云散，自己也许还是会出嫁，成为一个家的正夫君，相妻教女，可到了最后的结果，却是立身庙堂，百官之首，曹家这一代到了他手上，才算得上鼎盛荣华。
可，这是他真正想要的，还是……。
“爱卿，你来得正是时候。”沁水意示他起身：“这里有两份很有意思的奏章，朕想和爱卿一起批阅。”
“臣不敢逾越”曹瑛起身回道
“一份是户部尚书刘晴的，刘爱卿别的本事没什么，未卜先知可比谁都要厉害。前几日西部刚刚递交几处地方遭受雪灾，损失惨重的奏章，朕都还没有仔细看过，她今日倒是立刻上了一封，说国库最近紧张，不宜立刻发放赈灾之款，看来是算准了朕的心思了。”平淡的口气，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可臣上个月得知，各个省府下半年的税收已经缴入国库，若是没有算错，虽是不是十分充盈，但是赈灾之款还是应该没有问题的。”曹瑛回道。
沁水没有说话，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格洒了进来，柔柔的笼罩着沁水的周围，本应温馨的场景却被脸上的那丝狠意给破坏
“刘爱卿看来已经糊涂了。”轻轻一句，不知是说给自己听得，还是说给下面的人听得。
“还有，就是礼部尚书周大人，她上奏说，自从朕的正夫君幽南战死沙场之后就不曾选秀，导致这么多年来后宫空虚，无皇女诞生，希望朕近期能广选天下适龄男子，早点散枝开花。不知这点，爱卿是怎么看得。”
“臣……认为甚好。”心，早已疼得没有任何知觉。
上面的那个没有接下去，只是垂下眼帘，低头沉思着什么。
过了一小会，沁水才开口：“听说，刘爱卿还有一子，尚未许配给她人。”
“是的，话说回来，这位男子还与皇上有一面之缘，就是上次皇上与臣到刘府，在后花园见到的那个男孩。”曹瑛心一惊，立刻回道
“原来如此”眼中，尽是算计：“想起来，这个男子现在已经快二十了，相貌和家世都应该算是上乘，为何不曾有人提亲？”
“刘公子虽已经满了十八，但是眼光甚高，只是前几年上门提亲的女子都被他一一回绝，说是……，说是不是人间至美女子，绝对不嫁。”
“人间至美吗？”沁水嘴角弯起一个弧度“这口气倒是狂妄，不过……。”后面半句，她没有再说，只是回头唤道：“娉娉”
“在。”一旁的娉娉恭敬回道
“传朕旨意，把春日诗会的日期提前，改在下月月初举行，地点吗……，就放在朕的御花园。”
春日诗会是来历已久，据说是可以追述到夜卿上个朝代的大华，其实说到底也只是个变相的皇家相亲而已。夜卿的第一任皇帝璇英极为不喜这个诗会，虽没有下令废除，却也从不见他在诗会中出现。到了璇卿的祖母和母亲，情况就好很多了，至少她们还肯愿意御驾亲临去为那些皇家贵族女子和男子们助助兴。
可是沁水这一代，突然又变回了开朝的时候。六年的诗会，她没有踏足一步，只是派了管理后宫的子玉，玉贵君前往。
当时子玉曾经跪在地上，恳求沁水收回成命，他说自己出生卑微，又不是熟读经书，更不能出口成章，这样去诗会有恐辱没皇家颜面。
沁水听到之后，两根玉指无比轻佻的抬起面前这个人的下巴：“如果子玉不去，那么朕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去，毕竟你是朕‘宠冠后宫’的玉贵君啊。”虽然沁水笑意然然，子玉看在眼里，而心中却是冷得发抖
于是，子玉就这样代沁水去了六年的春日诗会，也为了她受了不知多少从暗地里来的羞辱。
所以到了那天的春日诗会，子玉过来请安的时候，看见刻意打扮的沁水，竟是愣在那里，不知是进还是退。
“贵君叩见皇上。”只是片刻的发呆，子玉恢复正常，下跪请安。
“原来是子玉啊，快点过来。”在众人面前，沁水对子玉向来和颜悦色，看他的眼神也是百般宠溺：“你看朕这身如何？”
沁水的这套衣服，颜色上并不华贵，甚至可以说素淡得有点过了头，但是用的布料是今年江南特地进贡过来的软银轻罗布，做成千水裙穿在沁水身上，竟有几份飘飘轻柔的气质，再加上这幅容貌，岂是用话可以来形容的。
子玉微微的别过头，让心思静了一会，才开口说：“皇上为天下第一人，穿什么都好看，尤其是……这身。”
听到这话的时候，沁水面上喜色似乎又添了几分，多走几步靠近了他，伸出手握住了子玉，头略微倾着，在别人眼里，只当皇上在和玉贵君说贴心话，服侍的侍女侍从们都悄悄退了几步，只是沁水说是在说，而却不是她们所想的那种贴心话。
“子玉，朕曾经说过，只要你听朕的话，朕一定会对你好的。”明明是那双如此多情的眼睛，说的话却是能够伤人心扉：“这么多年，朕也证明了，只是希望以后的日子，你不要忘了朕说的话。”
子玉的手已经开始发抖，他嘴动了几声，刚想说什么，子玉突然放开他，一眼可见的宠溺，声音高了几分：“今日的春日诗会，又要麻烦贵君了，不过朕晚上会好好补偿的。”后面的半句说得尤为暧昧，惹得后面几个还未成年的侍从们暗暗的红了脸。
面色暗了下来的子玉，千言万语终于化作嘴边的一丝苦笑，跪下说道：“贵君多谢皇上恩宠。”
刘眉欢一人甚为无聊的在皇家园林中闲逛着。
他不喜欢这种诗会，自从他弱冠之后，那时已经开始在朝中做官的母亲就频频让他参加这种皇家聚会。母亲的意思怎么会不明白，本来刘家就不是什么书香门第，能进入仕途，也只不过是靠着母亲无以伦比的经商才能而已，可就算已经官拜户部尚书，那些看不起刘家的人还大有人在。母亲才迫切的希望自己能找一门好的亲事，能洗掉刘家的铜臭味，她甚至还说，只要是清白的诗书人家，穷一点也是无所谓，最主要是能嫁给过去做正夫君。
而刘眉欢却不想要这样，他一门一门的拒绝了多少亲事，其中不乏相貌姣好品行端正的女子，母亲急得不行，三番五次问他，到底要找什么样的女子。
每当那时，他总是不语，转过头，看着院中的梅林，他不是不想成亲，只是八年前，在自家院中看见了那惊鸿一现的绝色女子之后，再找什么样的女子都已经对他无所谓。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这个女子就算当时没有正夫君，如今也应该儿女成双了吧，对了，当时和她一同来的男子，也是如此的俊秀，……应该是一对吧。
那女子走后他不是没有问过家中的管家和母亲，管家是一脸慌张，口不择言，而母亲则是难得严厉说道不许再提此人。刘眉欢心中明白此人身份对母亲而言定是尴尬，以后也没有再提，可心思却从来没有断过，拒绝的婚事还是一桩，一桩。
年轻的男子，边走边思，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一片梅林。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失去了回来的路。刘眉欢微微皱了眉，思索了一会，还是迈步继续向前走去。他打定主意，若是看见有侍从或者侍女经过，再求他们带自己回到春日诗会。
可是走了这么久，不见一个人不说，还越走越深，似乎已经进入了这林的深处。眉欢有点担心，这里比不得别处，是皇宫大院，虽然说母亲现在深受皇家信任，但是如果自己的儿子在皇宫里犯了错，那些朝中政敌也一定喜欢在此大做文章。
所以当他突然看到前面有一个女子背对着他，卧榻假寐，一时兴奋，不由得快走几步，手刚想伸过去，突然想到什么了，生生停住。
这个女子会是谁，眉欢细细想着，宫中没有公主，也不曾听说有什么亲王现在宫中居住，这衣服颜色极淡，也不像是皇上，莫非是宫中的女官。想到这点，他心神定了定，刚想再开口，突然塌上的那个女子醒了过来，略略回头：“是娉娉吗？”
那声音懒洋洋的，痒痒得撩人心头，眉欢愣在那里，总觉得似乎在哪听过这种声音。那个女子不见后面有人回答，便独自起来转身。
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
年轻男子的兴奋狂喜，和绝色女子眼中的深沉。
清风拂过，梅花欲融，这幅绝美场景中的两人，只是不知，是谁……入了谁的眼。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圈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