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头来，我的故事不值一提》东府

4、恋爱（下）

　　“这件事是越不过是吗？”
　　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了，闹过，我想解释，解决。
　　但是陈家琚的总是在逃避，我觉得这就是一种情绪内耗，不仅仅耗费他的，还耗费我的。
　　“你对我有什么不满，不能直接说吗？”
　　陈家琚放下耳机，回头看我:“我希望你能来到我的学校，我想照顾你，我想陪着你。”
　　“那为什么不是你来到我学校这边？你开学就大三，还有两年，如果按照你的逻辑来，我想问，你要是真的爱我为什么不选择毕业来到我读书的地方呢？”
　　我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陈家琚耐心的跟我解释:“我说过了，你读书的城市没有多少机会。”
　　“我也没有多少机会能考上你的学校！”
　　我揉了揉眉心:“没有选择你的学校的确是我在学业和你之间选择了学业，因为我承担不了可能面临复读的风险。但是你也没有在我和你的前程之间选择我，我们既然彼此做了选择，就不要那么幼稚好不好？”
　　说实话，我们两个都很自私。
　　我清楚的知道这点。
　　我不想辩解我的选择给这段感情的伤害，能修复就修复，不能修复就不要。
　　我实在是受不了他一而再再而三把这件事拿出来说，拿来调侃，时不时的因为这件事和我闹脾气。
　　我谈恋爱是因为我看见他开心，就算只是隔着屏幕啥都不说一起学习很开心，我并不想这样情绪内耗。
　　这样太痛苦了。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
　　我突然意识到了，我的表达错误。
　　我明明情绪很激动，为什么能这样冰冷的说出让陈家琚不要那么幼稚的话呢？
　　沟通是一门学问，我怎么也学不会。
　　“我真的特别讨厌你这个样子，你这样子一点都不像爱我的样子。你总是冰冷的解决着我们感情之间的问题，我感觉不到你的爱意。”
　　这句话越听越觉得熟悉，好像我曾经和我爹说过。
　　我好像真的遗传了我爹的不会表达的方式。
　　可是为什么，我娘能感觉到我爹的爱意，而陈家琚感觉不到。
　　难道是因为他们经常见面，而我们不经常见面？
　　如果是因为这样，那这个问题解决不了，至少现在不行。
　　“既然如此，那我们分手吧。”
　　我不知道怎么说出了这样的话，我不是真想放弃这段感情，这段感情好像走进了死路。
　　如果无力改变死路，趁早离开比互相折磨要好。
　　“我不想分手。”
　　出乎意料的答复。
　　我愕然的看着陈家琚:“如果按照你说的，我们需要长期见面维持感情，我没有选择去你的学校，你也不会来我学校这边工作，那我们继续下去，只是情绪内耗而已。”
　　“你能不能不要分析感情，每件事都计较得失，当受到伤害就抛弃所有东西往后退步的性子，你能不能改一改？”
　　他的声音太大，惊动了陈叔叔和赵阿姨。
　　他们推开门试探着说:“饭好了，你们要不要吃点东西再谈？”
　　我深呼吸，抑制住要掉下的眼泪，扭头对他们笑着说:“不好意思，叔叔阿姨，我和我爸说了今天我要回家吃饭。”
　　我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不想让对我好的叔叔阿姨担心我们两。
　　再这样继续下去，我的情绪会失控，我不想闹到毫无体面:“我们先彼此冷静一下，先回去了。”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搭理我。
　　我回到家里，坐在沙发上发呆。
　　我爹做完饭叫我吃饭，看着我呆呆的样子，就问:“你和对面那小子吵架了？”
　　“爸。”
　　我抱着抱枕，半死不活的抬眼问他:“当初你为什么想放弃大好前程去陪妈妈呢？”
　　“你妈妈吃了那么多苦，我陪她支持她事业是应该的，至于我。”
　　我爹失笑:“我也不怎么喜欢大学教师这样的职业，之前就积攒下了一些人脉，也做了一些调查才敢下海的。”
　　他伸手戳着我的额头:“我从来运气就不是很好，没有把握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我躲开他的手，看来他也不是我想的那样，是个不管不顾的恋爱脑。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
　　我刚刚为了躲我爹的手，顺势躺下了，我拿着抱枕盖住脸:“明明没在一起的时候，我和他光是打视频电话就很开心了，可在一起之后，遇见了很多让我难受的事情。”
　　我偷偷擦掉眼角的泪水:“恋爱很难呢。”
　　“的确是。”
　　因为对我爹隐藏了我们的矛盾，避免他受到指责，所以我爹也不能给我出主意。
　　我们各自冷静了好几天，这回我没有着急联系他，他也没有联系我。
　　差不多五天，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去敲隔壁的门，想要继续上次的谈话。
　　没敲开，我就给他打电话，又是空号。
　　给他发消息看见了红色的感叹号。
　　又是这样！
　　我对他遇见事情不解决，却总是逃离的态度厌烦了。
　　就没有在他拉黑我的这段时间给他发消息，直到他主动找到我。
　　开始他还想粉饰太平。
　　我被逼急了，逼问之下猜得到他的回复。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觉得就算我们不常见面，感情也不会变淡，我支持你追求你的学业。”
　　他停顿了一会说道:“我也做不到去你的学校，所以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一起成长。”
　　我心里一沉，他回答没有什么问题，甚至可以说很完美。
　　他完美的给出了我要的回应。
　　但是……为什么我会不开心？
　　那个暑假，我没有等到他回来，他早早就去了学校，用大三准备考研为借口。
　　我知道，他是不想见我。
　　糟心的不仅仅是我的恋情，还有来自我娘的压力。
　　她似乎觉得我心理方面有问题是因为他们从小对我放养的原因，所以对我疯狂输出关心。
　　她要在我十岁，或者更小一点对我进行管教，我就算再反抗也闹不出什么。
　　她却要在我将近十七岁时管教我，那个时候我的性格已经形成了，压根不服气她的管教。
　　每天家里都闹得鸡飞狗跳的。
　　那么多年我在家里从来都不反锁过，在那段时间总是反锁。
　　我妈口才不如我，加上对我带有愧疚，经常被我说哭。
　　她哭是哭，丝毫不停下对我的关心和压迫。
　　甚至撬开了我房间的锁，看我的日记。
　　我在她面前撕掉了日记，她把我的卡停掉了，打算用经济压制我。
　　我带着我那么多年存的钱前往学校。
　　我有很严重的精神衰弱，为了室友和我的身心健康，我早就和学校联系并且申请了外宿。
　　我的存款来自于过年的压岁钱，平常的零花钱，在家里帮做家务得到的劳动费和考试得奖的奖金。
　　算是有点积蓄吧，如果住在宿舍撑过四年应该可以。
　　但是在外面住，而且在学校附近，那得勤工俭学了。
　　我不知道我和我娘的拉锯战会持续到什么时候，但是我很清楚的知道，我娘是一个控制欲比较强的人。
　　她以前只是心思不在我的身上，一旦我在这场和她的拉锯战里输了，我将来的一切。不管是工作，爱人，还是婚姻，生活她都会插手。
　　从小就被陪养独立的我，绝对不能接受来自她对我生活的窥探。
　　正巧，我表姐同事的一个妹妹也和我上同一所大学。
　　表姐得知了这件事给了我一万块钱，怕我不收还说借给我的，还拜托同事妹妹陪我找房子。
　　同事妹妹是物理系大二的学生，虽然不同系，但还是要叫学姐。
　　学姐人很好，帮我找了还不错的房子，顺便给我介绍了家教的工作。
　　大一还没开学，我就去当家教打工赚钱了。
　　陈家琚得知我和我娘的矛盾，非常不赞同我对我娘的态度。
　　“好歹是生你的人，你由着她又怎么样，她只是想关心你。”
　　我拿过一旁放着的杯子喝了一口里面装着的蜂蜜水:“在这件事上我绝对不能让步，这是底线问题。”
　　“我有时候觉得你真的很绝情，你知道吗？”
　　陈家琚抱着手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声音太低我没听见，但是我看见他的口型了。
　　他在说我白眼狼。
　　我想和他争辩，想告诉她我坚持的原因，到嘴边又觉得争辩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谈恋爱至今为止一年了，我越是了解陈家琚，越是察觉到我们之间的不同。
　　我甚至起了放弃这段感情的念头，也曾经和他说过分手。
　　可每一次想要放弃，就回忆起当初他陪我点灯熬夜的那段时间。
　　除了喜欢冷战和观点不同，他还是很好的。
　　在被冷战和质疑的时候，我总在回忆起他的好，并借此撑下去，但是我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
　　中秋很快就到了。
　　我在工作和学习的繁忙中，抽出了时间，买了月饼飞去了他在的城市，给他送了月饼。
　　我在校门口等他。
　　那个时候北方西北风已经刮起来了，吹得人脸疼。
　　他接过我手里的月饼，对和他打招呼的人挥了挥手。
　　那个人我认识，是一个叫刘铭的女生。
　　我和他第一次因为学校的事情冷战的时候，表姐来这边出差时，看见他们单独两人一起吃饭，拍照问我认不认识。
　　我看着他们两个嬉嬉笑笑的样子，觉得不对，度过冷战期之后问他，他却说我疑神疑鬼，让我不要乱想。
　　说他们是一起打篮球的。
　　我也就相信了。
　　“她也是这个学校的吗？”
　　因为刘铭是陈家琚高中同学，我就让表哥帮忙查了查。
　　刘铭是考到这个城市不错，却不是这个学校的。
　　我很疑惑，她为什么会从里面出来。
　　“她有朋友在这里。”
　　我记得陈家琚那个年级能考中这个学校的就他一个:“是吗？什么朋友？”
　　陈家琚停下脚步，回头看我，问我:“你是在怀疑我吗？”
　　他的回答很不对。
　　“你给我的月饼？”
　　陈家琚拿过月饼，岔开话题:“我昨天写论文有点累，一会就要回宿舍休息了，我回宿舍你怎么办？”
　　他拿出手机查看航班:“下午还有一趟航班，你坐那个走吗？”
　　我原本是想好和他去看枫叶的，酒店我都定好了。
　　可是，他这样说我突然就不想和他一起去看了:“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我拦了一辆的士，回酒店拿了行礼退房。
　　酒店工作人员看我什么都没动，就给我算了钟点房，我感谢工作人员之后又坐上的士前往机场。
　　中间接到了我爹的电话。
　　“北方天气冷，你要记得穿好衣服，特别是袜子。”
　　我直到不是我爹提醒我的，他从来没有关心过我这些。
　　是我娘，她让我爹提醒我的。
　　我敷衍着答应后，挂了电话就开始哭。
　　挺委屈的，来这里送月饼，饭都没吃就得回去。
　　司机开始还安慰我，见我哭得更大声了，就不敢安慰我了。
　　把我送到机场后，还给我抹了个零，
　　我红着眼去办登机手续，当天就回到了学校。
　　我在租的家里里半死不活的躺了两天，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谈恋爱真的太苦了，我后悔了，坚持不住了。
　　假期结束，我又开始了打工生活。
　　情绪激动加上不按时吃饭，引发了我的胃病。
　　我忙了几天就病倒了。
　　胃炎导致高烧。
　　还好我的学生最近在考试，他家里人逼急了容易影响发挥，期中期末前两周都不用补课。
　　我能静下心养身体。
　　生病容易让人软弱，我给陈家琚打了个电话。
　　自从我起了想分手的念头，我和他的聊天少了很多，一通电话或者视频都没打过。
　　他突然接到我的电话，似乎有点意外。
　　我听见他冷淡的问我:“你有什么事？”
　　我叹了口气，拿过一旁的温度计:“我发烧了，三十九度多，我药已经吃了，在等药效起来之前有点难受，你能不能陪我聊聊天？”
　　“生病就去医院，你和我说这个，我能有什么办法？”
　　他似乎不太耐烦。
　　我不理解他的不太耐烦是因为我生病没有去医院，还是因为我打扰他了。
　　我看见钟表上的时间，快十点了。
　　“那你早点睡，晚安。”
　　我挂了电话，抹了抹眼泪。
　　原来，高烧流下来的眼泪是滚烫的。
　　我喝了很多温水，用被子把自己包裹起来，睡了一觉。
　　第二天体温下来了一些，我拿过手机一看，是他发来的消息。
　　一共五条，差不多间隔一个小时一条。
　　“醒了吗？”
　　“起来吃饭了，你胃不好，记得吃饭。”
　　“还没醒？醒了记得回我。”
　　“你不会生气了吧？别生气了，是我不好，回我。”
　　“你这是在和我无理取闹吗？”
　　我看着最后一条消息，拨通了他的电话。
　　“喂？你怎么样？”
　　我松开揪着被子的左手:“怎么样都和你没什么关系了。”
　　“陆甜甜，你别和我挑刺，你告诉我现在你发烧几度？”
　　我摸了摸我的额头:“不知道，额头还是有点烫，我刚刚起来，和你说件事吧。”
　　“行，你说。”
　　陈家琚语气缓和了一些。
　　“我们两家是对门，父母关系很好，我们共同好友很多，所以我不想闹得很难看，和平分手吧。”
　　我考虑过我们分手会引起的问题。
　　毕竟青梅竹马，圈子重叠，再加上距离实在是近，抬头不见低头见。
　　我也不想父母因为我们分手的事情影响感情，所以我想体面的分手。
　　“你决定了？”
　　我小声的答应。
　　陈家琚冷哼一声:“行，你陆大小姐决定的事情，我有什么权利能干预，反正你也不在乎我，分就分。”
　　我挂断了电话，把手机扔到一边。
　　分手，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难受。
　　我看见别的情侣在校园里并肩行走，会想起我们以前的日子。
　　看见和他像的身影，会不自觉的上前，并期盼真的是他，他跨越那么长的距离来求和。
　　但是，却是一次一次的认错，失望。
　　我在不断的怀疑自己分手是否是正确的决定，直到那天我刷朋友圈刷出了他的发的一条。
　　“已分手，有人想要和我谈恋爱吗？”
　　我看了两秒就接到了表哥的电话。
　　我咬了咬唇，接起了电话。
　　刚接起来就听见表哥在那边咆哮:“陈家琚和你分手了？这个先不提，他发这条朋友圈是什么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