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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不是冤家不聚头 ...

  •   也不怪简清悦泼脏水,谁让一个年峨霜就浪费她五百年光阴?

      她跟年峨霜的故事说起来都难听,她爱他,他爱她。
      可惜年峨霜爱的那个“她”早就没了,死了,陨落了。

      年峨霜情深义重,想着念着那女人一千年,活活念出了个心魔来。有心魔纠缠,他修为再难精进,恐有走火入魔之险。

      掌门舍不得宝贝徒弟受此磨难,用了许多正经法子,但都无济于事,最后掌门下了一剂猛药,以毒攻毒,啊不,以情换情。

      无法忘记前情?没关系,只要下一任千娇百媚各种合意,怎还会记起前面那位?
      既然一切因女人而起,就由女人来终结。

      于是鹤月派掌事下山,去人间搜罗绝色美人,目的瞄准年峨霜的床。
      这等不正经的法子有用吗?当然没用了。

      年峨霜温文尔雅,又长得十足十的俊朗,一袭弟子袍都能被他穿得凤表龙姿。
      他修为高深,术法造诣极高,多少女修为他牵肠挂肚,都没能让他情动。

      可惜年峨霜外如春风,内里却是高山雪霜,让人望而生畏。
      然而就因掌门的“一剂猛药”,硬生生磋磨简清悦足足五百年,当真是害人害己。

      简清悦不再回忆前尘往事。
      小矮子的玉牌已经被她收入囊中,那人就可以打发了:“你跟着我做什么?内门弟子的住所不在这边。”

      小矮子挠挠头:“可是杂役住的地方,也不是你去的方向呀。”

      简清悦可没心情哄着小矮子,随意敷衍:“我心情不好,随意逛逛,怎的,这你也管?”

      小矮子睁着双清澈的眸子,被她怼得一愣,最后只是傻傻喏道:“我……我不敢管。”

      不知缘何,小矮子跟雁桑长得无一处相同,简清悦就觉得他俩像。

      雁桑并非鲜衣怒马少年郎,浑身都萦绕着一股子弱气。
      明明身量已经长成,但睁着的那双鹿眼总是湿漉漉的,盯谁都似含情含春,勾得人心痒。
      又漂亮又好看还弱气,谁不喜欢?

      这小矮子眼睛虽也不小,但眉弓太低,脸无起伏,若不是有星辰映在眼中,增加几分颜色,这样貌……差得太远。

      雁桑与时星润的皮相差距这么大,简清悦偏偏看出些相同来。

      她揉揉眼睛,只当自己头晕眼花,也不想跟时星润扯上什么关系。

      简清悦继续敷衍道:“这都什么时辰了,内门弟子清晨有早课,会挨个点名,你还是早些回去吧,别跟着我。”

      时星润却不走:“刚才谢谢简姑娘替我解围,多谢。”
      “没什么。”

      “简姑娘方才信口胡诌,骗了那群杂役,我又收了他们许多铜板。这事之后必定瞒不住,将来穿帮后,他们会来找我麻烦。”

      简清悦听笑了:“你的意思是,我帮你,是替你找麻烦?”
      时星润缓缓点下头。

      简清悦也不客气:“我从未见过你这等愚昧蠢人,好歹也是鹤月派的内门弟子,竟被几个杂役给制住了?所学功法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小矮子迟疑抬头,直视着她的眼:“我猜,简姑娘之所以替我出头……是因为想赚些铜钱吧?”

      简清悦嘴角抽搐,没搭腔。
      的确,她之所以出口相帮,一分是为正义,九分是为分赃。

      现在她不比前世,没修为,一介凡人,还要离开鹤月派,自然得弄些铜钱在手,不然还怎么跑路?
      好你个小矮子,看起来傻头傻脑,却没想到是个精明人。

      “简姑娘方才每句话都是赶我走,莫非你想趁夜下山,离开鹤月派?”

      简清悦头皮发麻,她盯着时星润,此人貌不惊人,怎么这么难糊弄?

      前世她认识他吗?
      不管简清悦如何回忆,都记不起这小矮子。

      简清悦懒得想了,她就继续糊弄道:“我是个凡人,活着最要紧的就是钱财,见钱眼开很正常,帮你骗铜钱也很正常。你别瞎说。”

      小矮子木讷点头,却忽的从简清悦的衣襟里,捻出那枚被偷走的玉牌:“既然简姑娘不是私逃下山,又为何偷走我的内门玉牌?”
      呵,小子,有点本事。

      现在的简清悦可没法子跟他硬碰硬,于是扯扯嘴角,睁眼说瞎话都不带磕巴:“啊,那就是内门弟子的玉牌?我想用来换钱的。既然方才我帮了你,现在咱们俩扯平。谁也不欠谁。”

      这显然是简清悦占口头便宜,她努努嘴巴就给小矮子带来麻烦,还分他一半铜板,偷他玉牌。算来算去都是简清悦胡说,怎么也算不成两清。

      小矮子抿着嘴唇,看起来一点也不精明,还是傻不愣登的,但说出来的话却出人意料:“既然简姑娘是年师兄的屋里人,那我得把你捉回去才行。”
      简清悦怒从心头起:“什么叫我是他屋里人,你这是损毁本姑娘的清誉。”

      小矮子眨眨眼,似有迟疑:“刚我从姑娘衣襟内取玉牌,却见姑娘眼睛都未多眨一下,似是习以为常的模样,我还当姑娘已跟年师兄……总之我以为姑娘不惧男女大防,是我想错了,我认罚。”

      这小子嘴上说的是认罚,但句句都是刺,意指她简清悦已经跟年峨霜搅和在一起,关系不清不楚?
      也不知这人是在真嘲讽,还是单纯的说话难听。
      天可怜见,此时她跟年峨霜理应还未碰面。

      简清悦不想再跟这小矮子牵扯,索性把铜板也丢还给他:“还你,不要了。真烦人。”
      她扭头就走。
      时星润也不阻拦她,反而跟在她身后几步:“这些铜板简姑娘大可以收着,我送你回院子。”

      小矮子个头比她还矮,也不知他哪来的自信说送她回院子。
      说是送,分明就是监视她,怕她逃跑。
      得,跑路计划第一步就遭遇泥石流,真晦气。

      简清悦从路上扯了一把杂草,一边被“押送”一边扯草泄愤。
      她时不时往后瞪着小矮子,随即在心头念叨:“哼,让你小子风光几天,姑奶奶天赋异禀,呼吸都能练功,待姑奶奶修成一分功力,立马揍得你叫祖宗。敢拦我下山?他年峨霜当初也想拦我,结果被我……哈哈哈。”
      光是用想的,简清悦都觉得心中畅快不已,她毫不遮掩哈哈大笑。
      即便她有天人之姿,但没由来的在深夜捧腹大笑,属实有些瘆人。

      简清悦的脑后也没长眼睛,一点不知道小矮子瞧她无故发笑是个什么表情。

      今夜天空无阴云遮蔽,月光盖揽大地,整个鹤月派都似披了层薄纱。简清悦走在前,时不时拔拔草,摘摘花,小矮子走在后,总是与她间隔七步。

      小矮子:“年师兄对人一向很大方,待简姑娘成了年师兄的屋里人,年师兄必定会送你许多珍贵饰物,你就可以换下手腕的细铁链子了。”

      手腕的……铁链子?
      简清悦瞳孔震动,她抬起手,这才发现链子静静锁在她的左腕——这链子怎会跟随她一起回到三千年前?
      兴许是这链子已几乎戴够三千年,似已嵌入她的感知。她未发现这链子还拴在手腕上?竟是小矮子提起,她才发现。

      最讽刺的是,小矮子说年峨霜大方,会送漂亮的首饰。
      然这破细铁链子正是年峨霜给她系上的。

      那时候她傻,还当这破链子是甚定情信物,羞红着脸任由他将链子锁在自己手腕,未料想这链子里被年峨霜施加术法禁制,足足锁了她三千年,任由她用尽手段都取不下来。
      不然以她简清悦那爱美的心思,衣裳都得千换万换,这条朴素无光看起来就很不吉利的破链子,会在她手上拴那么久?

      简清悦站定不动,脑子里错综复杂的记忆搅和在一起,心绪难宁。
      小矮子也站定,仍是离她七步之遥,他的视线也落在简清悦的左腕,眼神里闪烁着几分光芒,语气里不知为何带着笑意:“这破铁链子虽然很丑,但我瞧着你这链子上的玉锁很精巧,玉锁上似乎还有莲花的印记呢。”

      玉锁?
      不正是雁桑给她留下的吗?
      呸!

      简清悦越想越气,被雁桑背叛也就罢了,他在这破链子上加个玉锁是什么意思?
      还留印记?留字?
      那四个字“你是我的”,也像是个难看的烙印,就落在简清悦的心口,没有半点浪漫因素,那是她的耻辱柱。

      小矮子竟是轻佻地笑出声音来:“姐姐,你可喜欢?”
      就已是咬着银牙拽住小矮子衣襟,她背着月光,整张脸都陷入深蓝色的阴影,瞳孔里透不出丝毫星光,她一字一顿:“你,是-雁-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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