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睡美人》渔安知

19、第 19 章

　　谈策是个不藏话的，有疑惑就要问出来。

　　“胖嘟嘟。”是丫给他解惑。

　　谈策：“……”

　　所以就是说啊，她们这的方言他怎么听得懂？

　　梦突突是胖嘟嘟…这也是说了还能意会点，若不然，谁又想得到？非此族类，搁谁也整不明白。

　　“那梦梦就是胖胖了。”谈策以此类推很肯定的说。

　　“嗯。”

　　谈策看看她，他刚还想，一只猪叫梦梦？

　　“它叫胖胖？”现在他问。

　　“嗯。” 是丫有问必答，笑眯眯的，用十分有爱的目光看她的猪进食。

　　还真叫胖胖。。

　　谈策不由抬起眉毛。

　　他睨着这只叫胖胖的猪，看胖胖这瘦瘦的体型…唇角一撇忍不住哼了声：

　　“胖胖，它一点也不胖。”

　　有些时候，有些事，真话总是很残忍……

　　小姑娘不笑了。

　　“嗯”看着胖胖，她有点难受的说：“吃得不太够。”

　　买不起猪饲料，现在，她一个人更加没得剩饭和泔水，这里家家都养猪收都收不到。可要专门喂粮食，吃瓜果蔬菜她也喂不起。

　　事实上，除了家里那几棵果树能尝个鲜，别的水果她自己也吃不上。只能出去寻猪草掺点米糠喂猪。这是今年春上捉的猪仔，养了四个多月，但看起来比般般大的猪要小得多。

　　是丫看着她的猪，心里很过意不去。

　　她小脸难过，对她的猪非常抱歉。一时嘴痒，戳破她愿望的谈策却不甚以为然。

　　他看看她，又看看这猪，心里想的是，小人养小猪没毛病。就这猪吃得也不少呢。真要是只大肥猪，还指不定要吃多少…就她这小样儿不得累死！

　　※

　　喂完了猪，眼瞅他时不时抓痒，是丫看他脸上，身上的红点关心道：

　　“谈策哥哥还是很痒吧，我去给你拿艾草煮水，你再泡个澡好不好？泡了擦药膏。”

　　是丫说着，心里寻思，明天要采猪草，她得跟着再采摘点艾叶。新鲜的艾叶也有用的，给谈策哥哥多准备点总是好的。

　　是痒，不自觉就抓了。谈策点点头没有异议。不管效用大不大，总是味中药洗了也没坏处。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

　　“谈策哥哥”是丫想起来又道：“今天你要不要睡我阿爷的床，阿爷的床大一点。”

　　昨晚上，因为谈策哥哥怕蚊子咬很早就上床了。那会，她阿爷房里的床，她还没来得及铺上。谈策哥哥个子高高的，长手长脚睡她床太小了，她怕他睡得不舒服。

　　谈策一听，瞅瞅她，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摇头。

　　紧接着，他明确表明态度：“不要，我就睡你的床。”

　　他倒不是害怕，在她这，他只怕蚊子。也并不忌讳她阿爷是亡者。他只是感觉和她更亲近。小丫儿天真纯良，她身上有很柔和的气息。睡她的床他觉着踏实。小是很小了些，但昨晚他也睡得很好不是吗？

　　而她阿爷，对这位已经逝去的老人，他与其生前没见过面，也没有过任何接触。于他而言，这是完全陌生又遥远的一个人。那显而易见，比起她阿爷，他自然更愿意靠近是丫。

　　他直来直去，话来得快听着就有点冲。可是丫全不以为意。一如谈策感受到的，她好性儿是个温顺脾气。在她，谈策哥哥怎么说怎么好。

　　接下来，两个人各自忙活。

　　给谈策煮了艾叶水洗澡，是丫就不再耽搁开始忙她的。将昨天搁置的菜集在一起，一样样处理一样样晒，小身影忙进忙出忙不歇停。

　　对于做干菜，她这些菜，单样来看都说不上多。但因为样数多，种类不同，处理的方法也各有讲究。不能一概而论，得一样一样来。她做事又远谈不上麻利，故而，今天这事对她是个大工程。

　　只饶是她忙得腾不出手，也没忘给谈策哥哥做午饭。其实她在家，应该说在她们这，大家习惯一天只吃两餐饭。但怕他饿，是丫很记得要给他做饭。

　　好在，少爷对锅巴粥正热乎着。点名新宠还要吃，并且他爱的专一，发话午餐只吃锅巴粥。倒是给是丫省了些事。只用一锅粥，就能哄得他欢欢喜喜。

　　是丫忙，谈策也没歇着。

　　洗过澡，擦了药膏，他就忙着搁她厕所里熏艾草拍蚊子。对新结仇的敌人无比深切的愤恨，叫他等不及天黑就要寻着蚊子开战。这时也不嫌臭了，忙得那叫一个起劲。

　　熏熏蚊子，打打游戏，跟着是丫进进出出…谈策的这一天，就在这样的忙（清）碌（闲）中落下帷幕。

　　不过，他也不是一件正经事没做。这一天，他又给是丫填满了她家的水缸。

　　※

　　隔天，没有例外的，是丫随着她的生物钟早早起了。她把昨晚上收的还要晾晒的干菜，又一个个搬出来晒。

　　她跟只小蜜蜂一样仔细的忙活。这些菜干她不准备卖，都留着给谈策哥哥走的时候带着，她瞅他还挺爱吃的。像前儿一样，昨天晚饭，她炒的菜干他都吃空了。

　　她忙不多会，谈策也起来了。因为蚊子，少爷早睡早起。假日，搁家不睡过上午不肯起的主，在这不用一天，闷不吭声的，就治好了睡懒觉的毛病。

　　随后，两个人吃了早餐，是丫就背着她的小背篓，带着谈策哥哥出门了。清晨采的猪草新鲜些。所以，是丫一般会尽量早一点出门。

　　说来，也是谈策的运气，前天若不是有事搁着，是丫也不会直到中午才采完猪草。那这样谈策，还得吃上些苦头才能找到是丫。

　　晨间的山路，空气清新，能闻到露水清凉的气息。是丫迈着她的小步子，小脸恬静。倒是谈策白牙闪闪总忍不住笑。

　　小姑娘习以为常的好空气，对他这个来自北京的异乡人，实在是一种愉悦的享受，令他心情舒畅心旷神怡。

　　虽然近年来，北京的雾霾少了，空气质量逐年好转。但和这山里天然氧吧般的空气却是不能比。

　　半个多小时后，两人来到连片的水塘。谈策看着是丫取出，她放背篓里的棍子，开始拨拉水塘边的草丛。一边拨拉，一边放轻了步子往前走。

　　“这又是要干嘛？”他很新鲜的问，饶有趣味的。

　　两天看下来，他觉得，小姑娘做的事儿，有时还挺有意思。像拿艾草熏蚊子，捶鸡蛋壳喂鸡，还有这会她突然拿着棍子打草。

　　“防蛇。”是丫应道，细声细气的：“夏天蛇喜欢在水边活动。河边啊水塘水沟，它们怕晒，喜欢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所以她吃水，摆衣服的小河，白天去一般都没问题。因为那儿没什么遮掩日头很大。但晚上就不一样了，这也是她不叫谈策哥哥晚上去河里洗澡的原因。

　　而这的水塘比较荫蔽，白天也可能有蛇藏在草丛里。必须先用棍子打一打草。

　　谈策瞅她小脸平和，语声平稳，无论声音还是她的神情都不见异样，端的是从容镇静有勇有谋……

　　无言沉默了几秒，他蹲她身后歪头探视前方。

　　“原来这里还有蛇啊。”他很小声的说，像是怕惊动了什么东西。

　　是丫转过脸看他，看见他眼里的表情，她抿起小嘴笑，知道他在逗她。比起蛇，她想，谈策哥哥应该更怕蚊子吧。现在他身上都是风油精和药膏的味道。

　　谈策直起身来，轻轻咧了咧嘴：

　　“你胆子怎么这么大啊？”他用和三岁小孩打交道的口气说道：“都不怕的啊。”

　　真不知该说她胆大还是傻…他所知道的那些女生，哪一个不是闻蛇色变。别说蛇了，一条毛毛虫，也能叫他班里的女同学，集体失声吓到场面失控。要说山里的姑娘胆儿大，可她明明这么小一只。

　　是丫抿着嘴儿只是笑，小手拨拉着野草往前继续探路。

　　谈策跟着她，和她并排走。

　　见她笑得憨憨的又可爱又傻气，他忍不住问，带着对弱小的关心：

　　“是丫，现在你一个人在家晚上不怕吗？”

　　白天也罢，可是晚上，房屋稀疏的山村，这样一个小姑娘，想想都像是鬼故事。

　　“还好哦。”鬼故事里的小孩，惯常慢吞吞的语调。

　　谈策觉得不可思议，可对是丫来说这是她的家。是她出生就呆着的地方。

　　“怎么不养条狗？”谈策看她，好歹可以壮个胆。

　　“以前养过一条，后来跑了，找朋友去了。”是丫答道，有点遗憾的。

　　找朋友去了？

　　就是发&情了吧，动物发&情&交&配去了。

　　瞅她神态天真，谈策不禁笑了笑。是丫有一双含水量很高的眼睛，像这里的天空一样清澈。又大又黑湿润明亮的瞳孔，清澈如洗看着婴孩般无邪。

　　“以后我想养两只鹅。”是丫迎着他的目光，不无憧憬的和他分享未来的喜悦：

　　“鹅能看家能防蛇还能下蛋。”她开心的说。

　　“你倒会想。”谈策听得发噱，逗她：“想得挺美啊，鹅还能防蛇啊。那以后出来采猪草，不用棍子了叫它们跟着。”

　　“嗯。”是丫弯着小嘴笑，小模样是真又可爱又傻乎乎的。

　　她笑容天真很有感染力。谈策笑着看她，问：“不去莲婶家帮忙了？”

　　以她说的，这莲婶是个好人，对她又颇为照顾。谈策觉得她一个小姑娘，去莲婶那做活是目前她最好的选择。至少，比她一个呆家里要好。知根知底，熟人熟事，多少能有些关照。她真的太小了！

　　是丫闻言，笑意一顿，小脸上浮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神情。好像愧对了人的好心一般。

　　她不是不愿给莲婶干活，她只是舍不得她的家。

　　她不吭声，谈策也就不问了。总归得她自己做主。

　　他瞅她几眼，轻轻提起了嘴角。

　　下一秒，他突地一声惊叫：“啊…有蛇啊！”

　　冷不丁的，是丫吓一跳，棍子落到地上，她稚气的用双手盖住脸。

　　谈策乐，笑出声，胆也不大嘛。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