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殇》洛川先生

2、第 2 章

　　民国十九年
　　明明已是春季，却没曾想这冬天竟赖在这南京城里，不肯离去。寒风吹过秦淮河越过中山路，从华山医院单人病房的窗户侵入。突然袭来的寒风，使站在病房里的男孩不觉的拢了拢身子，他用那双空洞洞的眼睛看向病床上温文儒雅的男人，想起半月前发生的一切。
　　那日，整个南京城都被笼罩在云雾之中，在中山路里街的一座宅子里，几个下人围在墨烟的屋外，个个都露出惊恐，而屋内凌乱无章，像两个妇人刚吵完的战后现场，一个面色青黄的男孩垂着眼跪坐在一个长相温柔的男人面前他两边脸颊已经凹进去了，两只大眼就如嵌上去的一样，与整个面貌格格不入，可即便如此，也还是可以看出原来清秀的模样，只见他苦笑道：“我知道，我是个男人，还是个戏子，原以为先生与我是两情相悦，到头来竟是我入了戏，你离了场。”
　　安亦华想去扶顾墨烟起来却被推开，只能无奈的叹气“墨烟我把你送往英国是为了让你断了这瘾，我已经在英国找了医生，他承诺会将你医好”
　　“先生你这是玩腻了，想将我踢开是吧，然后去另寻新欢，何必说的如此好听。”
　　“不是你想的这样，你先起来好不好？地下凉”
　　墨烟口吐白沫，身体抽畜着屈膝前行神情十分激动抱住亦华的腿“先生求您不要将我送走，我知道您是怕，我去您的婚礼闹去，您放心只要您不把我送走，我一定乖乖的，我只是……想远远的看您一眼，这也不行吗？”
　　亦华知晓这是犯烟瘾了蹲下抱住他说“你这是何必呢……罢了此事我们日后在谈，先冷静一些，我使人拿药来”可墨烟像着了魔一般睁开他的束缚将地下的花瓶碎片握在自己手中，扶着茶桌踉跄站了起来，面目有些狰狞“冷静，安二少要我如何冷静，安亦华你仔细瞧瞧，瞧瞧我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亦华心疼的看向明晖无奈的想“墨烟我是喜欢你，可你对我似乎不止喜欢这点情谊，这些年来，你不停的试探，我不停的回避，是我叫你误会了，才害得你自暴自弃吸上了鸦片，本以为还可以这样勉强下去，可现在大哥尸骨未寒，安家又处在风雨飘摇之中，不好使你受苦，才寻了法子将你送走，却没想到你对我的意竟如此深，晓得就早些断了你这念想。”
　　墨烟见亦华进没反应，便将握在手中的碎片抵在自己的脖子上，亦华瞳孔缩小，心里一紧，慢慢走向墨烟生怕一个不小心碎片就会扎进颈部颤声道：“墨烟，不去就不去，先把碎片放下好不好？”亦华进一步墨烟便退一步
　　“安亦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娶妻了，现在急着把我送出去，不就是怕我抢亲吗，怕我自杀，脏了你的身，所以才来假惺惺的劝我”
　　亦华见到墨烟将碎片往脖子深处送，血不停的从碎片上流下，心中万分焦急，一把握住墨烟拿碎片的手腕，墨烟情绪激动将碎片死死的握住，不肯放手，血就直直的流落在地上，亦华生怕他在将碎片刺向自己脖子，便将另外的手贴在墨烟的颈部安抚道“墨烟，冷静一点，我这样做也不过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不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呢”
　　墨烟一听这番话气到连拿碎片的手的有些抖立马大声吼道“安亦华，你送我去英国不过是为了远离我吗？何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既然你生时不愿与我在一起，那么我们便一同下阴曹地府去，大不了下去了我陪你一条命吧了!”
　　亦华还未反应墨烟这番话的含义便见他将颈部上的碎片用力的划向亦华的颈动脉
　　血就向坏掉的开水阀门流出的水一般无法将其关闭，只能让墨烟焦急无奈的看着，他后悔了他不该将碎片划亦华，他杂乱无章的捂住亦华的流血出，却好像没有任何效果，血还是流着已经将亦华的浅色长衫染红。
　　亦华躺着血泊之中模模糊糊的看着墨烟捂住自己的脖子眼泪大滴大滴的打在自己的胸口，伸出修长的手轻轻抚去墨烟的泪：“我...我不怪你，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