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有只骚狐狸》水思鱼

7、第六章

　　上路之后，司南将自己的马车让给虞央，而自己则是骑马而行。虞央端坐在马车里，闭上眼睛养神，而一旁的小婢很是乖巧的没有打扰她，这样下来也是一天无事。晚上住宿客栈之后，虞央忽然想到那遍布天下的画像，心中突生一记。若是这样一路到江北，花的时间也不多，但是如若让她的消息传到范栎耳中，让他南下找来，而自己北上而去，时间会更快吧。
　　如意盘算打的响当当的，虞央在下马车的时候忽然一个踉跄。覆盖在面上的白纱因此而扬起，惊世绝艳的容颜立马引起一旁的行人驻足。虞央起身，对着及时扶住她的司南一笑，轻声说道：“多谢公子。”
　　司南摇摇头，漆黑的眼底看不出心思，意示侍候虞央的小婢青青先将虞央扶进客栈，冷眼看向那个忘记离开的行人。那行人被他这么一瞪，顿时感觉背后脊梁骨透心凉，讪讪的走开。只是走出小远之后，又忽然想起那女子的容貌，顿时醒悟过来，急忙跑向今天早上经过的府衙。
　　当夜，虞央正在练功，轻微的声响打扰了她。她睁开眼睛，勾起唇角，手朝着旁边的红伞摸去。指尖碰到红伞的一瞬间又迅速收了回来，躺到床上扯来一旁的杯子盖住自己。果不其然，那几个在外面的人并没有真正的打扰到他，只是几声轻响。
　　应该是没什么大事了，虞央想翻身起来却感觉到他的气息的靠近。他站在床头看了她一会才离开，虞央等到他离开之后再也没有心思练功了。
　　第二日，虞央刻意的避开了司南，不论她昨夜的感觉对或者不对，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虞央坐定之后掀起帘子看向司南，接触到后者的眼神，立刻收了回来。暗自咬住下唇，她的感觉果然没错，看来要找一个机会点明他。
　　马车摇摇晃晃的，虞央依旧稳如泰山的坐着。青青放下窗帘，看向虞央惊世绝艳的容颜在心里轻轻叹息。自从这位小姐来了之后，爷便不再坐车而是改了骑马。骏马慢行总是保持在车窗旁边，而且行程也慢了下来。爷是不想让冰肌玉肤小姐坐的难受，青青暗暗笑道，早上上车的时候小姐避开了爷的搀扶，而是独自扶着车门而上。虽然青青也知道爷的动作不合礼法，但是小姐的决然让她忍不住心疼起爷来。想要嫁给爷的人已经从大宅门口排到钱塘江畔，小姐要找的那个肃王比爷还要好么？
　　想到此，小婢不禁在心中叹息。
　　原本闭目养神的虞央鼻尖轻嗅，缓缓睁开眼睛，对着小婢说道：“青青，我的红伞呢？”他来了，那天的计策果然凑效。原本她就没有离开江北太远，不曾想却走了些许天，她有些不耐烦了。必经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些天司南的动作和暗示越来越明显而她却没有任何机会说明，只能淡淡避开他某些越礼的举动。
　　青青将红伞递给虞央，有些疑惑。马车之外阳光明媚，哪里用得到伞。而且小姐坐在车中，也不会被太阳晒到啊。不容她说出心中的疑问，原本悠悠向前奔行的马车忽然停了下来，青青一个没坐稳向前扑倒。幸亏虞央有先见之明将她扶住。
　　青青正想掀开门帘，耳边便听到爷的声音：“青青，别出来。还有，别让小姐出来。”
　　怕是碰上山贼了，青青想到，不动声色的坐到虞央身边。见小姐一脸轻松，没有半点焦急，也没有将心中猜测说出来。想起爷刚才嘱咐的话，青青状似害怕的握紧虞央的手。
　　而另一边早已洞悉外面发生一切的虞央看一眼青青隐隐有些颤抖的手，再看向她清明的眼，勾起嘴角。淡淡抚上青青握住她的那只手笑道：“不怕，不会有事的。”
　　马车之外，司南脸色有些为难的看着范栎，下马行礼：“草民拜见肃王。”哪怕他富可敌国，他也不过是士农工商之末的商人，而范栎是高高在上的肃王。这个男人一出现就已经注定他矮上一节。
　　范栎同样也下马：“不必多礼。”盯着他身后的马车，抿紧唇。几天前收到的信让他的血慢慢加快流动速度。
　　司南面色不渝的看向马车，青青应该可以应付虞央的询问。他淡淡的对着范栎笑道：“请问王爷这是在找谁？”
　　“……”范栎扫一眼司南，并不回答他的问话。只是注视的马车，似乎肯定里面的人会知道他已经来到，自己推开门。因为如果司南不说，那辆马车毕竟表面上还是司南的家眷马车，不能轻易询问。
　　司南垂下眼帘，勾起嘴角，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青青的功夫他是知道，虞央不过一名弱女子怎么可能脱开青青呢。
　　可惜天不从人愿，马车的门被一只纤纤玉手推开，风扬起衣袖，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衣服下如雪般的肌肤。动人心魄的容颜探了出来，在看到范栎后笑了。不同以往的低眉浅笑，她笑得连瞳眸都仿若有微风拂过的春水，波光粼粼。
　　“多谢司先生多日来对央儿的照顾。”范栎扫一眼司南，淡然的对着他说道。
　　“哪里。”司南低声说道。让开路，看着范栎走到马车前对着虞央伸出手。
　　虞央搭上他的手，借着范栎下车，被他有意无意的揽到怀里。虞央扬眉看向依旧波澜不惊的脸，笑了。仿佛天地间只有他存在在她的眼睛里。虞央转身对着司南行礼：“多谢司先生。”依旧低眉顺眼，一派大家闺秀风范。
　　惊讶于青青竟然没有能守住她，司南皱起眉头。目光触及她腰间的手，眉宇间又多出一丝隐忍的痛苦，他对着她摇摇头：“不必。”如果可以，他根本不愿意帮她。只希望自己是那个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拥她在怀的人。
　　范栎对着司南颔首，拥着虞央来到自己的坐骑之前，将她抱上马然后自己也翻身而上。
　　看着那两人同骑而去，嘴角的苦涩终于忍不住蔓延开来。眼角隐隐的恨色，盯着那被白色长衫挡住，根本看不到分毫的身影，手中的指甲刺入掌心，竟不觉得疼。司南走到马车边，看向马车里：“青青？”本该守着虞央的小婢不知怎的睡得香甜。
　　-------------------------------------------------------------------------

　　仰头，只能看到他的下巴。不过现在应该想的是怎么和他说明自己从“魔掌”中逃出来的事迹。马匹奔驰，风刮得她的脸生疼。虞央眯起眼睛，身后的人敞开外衣，将她裹住。脸靠到他的前胸，嘴角扬起甜蜜的弧度。回到人间之前，她去月老殿翻了翻他的红线本子，他的红线的确是牵在自己的手上，不过却只有一世。
　　现在的红线当然在她的手上，虞央看着从他的右手小指牵连到自己左手小指的红线，轻轻的吹口气，红线消失不见。这根可是她从月老那抢来的永世线，她可是不老不死的狐仙，她不想这一世过后来世看着他新娶。世人皆以为狐狸多情，其实狐狸最为专一，一旦认定的伴侣便不再改变，若是被情所伤便是万劫不复的境地。她是自私的，她不想万劫不复，也不想守着一世之情，受万世相思之苦。伸手环住他的腰，将脸贴近他的胸口安然闭上眼睛。
　　范栎勒紧缰绳，低头看向有些睡眼朦胧的人。虞央揉揉眼睛有些茫然的看着周围：“我们到了吗？”
　　先让她坐稳，下马，然后再将她抱下来。外衫将她裹住，不让一丝冷风吹到她。转身看到出现在门口的人，眉宇轻动，而怀里的人似乎有些畏冷，转动身子更加靠近他，小脸整个埋入怀中。他对着那人轻轻点头，抱着怀中人迅速来到早就准备好的房间。
　　柔若无骨的身子陷入层层锦缎之中，转身正想离开，一角一处被她握在手心里。俯下身如玉白皙的脸庞温暖而染上红晕，艳若桃李。见她的嘴角勾着一抹甜笑，身为武者的敏锐也察觉到屋子外面的院子里有人。心下明朗她的目的，伸手摩挲着她的脸颊：“你自找的。”
　　原本就没睡着的虞央笑得更欢乐，耳边有衣料的摩挲声，接着身子已经被拥入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散出的神识在看到门外的人跺脚离开之后，虞央满意的笑了，转个身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第二天，虞央醒来的时候范栎一如既往的不在身边。连昨天被她握在手里的衣衫也不翼而飞。虞央起身，看向床头的拉玲，伸手轻轻一拉。果然不久之后便有几个小婢走了进来，手上端着洗漱用品以及新的衣物。
　　虞央看了一眼，选了一件春草绿的衣裙，然后对着领头的婢女说：“我想沐浴。”
　　那人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就下去吩咐一切，并没有任何异样。
　　沐浴更衣，简单的用过早饭，虞央还没有开始询问，那个领头的婢女便躬身对着她道：“王爷今日有事出门，说是晚些回来。”
　　聪明机警，善解人意啊。虞央淡笑的看着她：“你的名字？”
　　“解语。”
　　解语？虞央背对着所有人，瞳眸一道紫光一闪而过。解语花啊，很多年没见了呢。挥挥手让其他人退下，虞央扫了一眼依旧低眉顺眼站在那里的解语：“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谁，我想你也知道我是谁。”
　　解语对着虞央深深鞠躬：“小妖拜见狐仙大人。”
　　小妖？不算吧，她为天狐，修炼一年等于普通妖物修炼百年，老天是不公平的，在这个方面来说。而不归山上的某朵花是地狱生成的一刻便存在的冥界之花，她也不知道那朵花到底修炼了多少年。就普通物种而言，草木花朵的修炼比飞禽走兽要难得多，而解语花又是稀有品种，如今还能看到修炼了千年的解语花，不错不错。
　　“不用，我本就没有飞升，不用如此称呼我。”虞央拂过解语为她梳理的发髻，“我只想知道你留在这里的目的。”千年修行不易得，为何不坚持下去呢？
　　“小妖来报恩的。”说到这，解语跪在地上，对着虞央磕头，“求大人成全。”
　　又是一个报恩的，虞央叹息，多少妖精皆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滞留红尘，弄得千年修行毁于一旦。这么多年了，虞央早已知道报恩不过一个借口：“算了，你我都知道这不过一个借口，若是真的不想继续修行，我倒是可以成全你。”上次去月老那，顺道把他的姻缘谱偷了出来，顺带还有一捆红线，“可是你该明白他与你之间并无交际，即便我替你改了他此世姻缘，下一世他也不会记得你。而此等逆天举动带来的后果你可承受得了？”用千年修行换一世情缘，值得吗？
　　解语依旧跪着没有起身，只是对着虞央磕头。虞央叹息一声从乾坤囊中取出姻缘谱，翻到其中一页，纤纤玉手抹去上面女子的名字，然后写下“解语”两字。忽然间空中隐隐有一丝红线飘动，虞央将之抓住将它和一根新的红线拧成一条然后将另一端系到解语左手的小指上。
　　红线隐去，解语跪在地上：“从今往后，解语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也就只有这一世的寿命而已了，还有什么往后？短短百年对于一个寿命无限的天狐来说不过弹指一挥间。虞央并没有说出心中的想法，只是挥挥手将姻缘谱收回乾坤囊中：“不用，这一世好好伺候我就好了。”其实她之所以帮她，为的也就是这个而已。
　　这时一狐一花都感觉到了有人正外这边走来，解语立刻从地上起来，素净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一丝狼狈。她出门吩咐小婢们来将桌子上的碗盘收拾好，再度回身的时候对上范栎修长挺拔如楠树的身资：“奴婢拜见王爷。”
　　“嗯。”范栎点点头，目光扫过小婢手上的托盘，看到其中太半的食物被屋子里面的人安分的吃完，满意的点点头，有食欲表示身体没有大碍。
　　目送范栎走进屋子，解语领着小婢们退下，目光对上范栎身后人的眼，有礼的一福身翩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