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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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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给我往死里打！”
一个矮胖的妇女正在尖着嗓子指挥七八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对那个趴着躺在地上的女孩拳打脚踢。
女孩那明显不合身的破旧衣衫上混合着脚印，干涸的、新鲜的血迹，斑驳不堪。
她瞪着眼一声不吭，只有额头上的汗珠和偶尔筋挛的肌肉在替她叫痛。
矮胖女人仍不解气，抡起一旁的板凳就往女孩身上砸，一边砸一边骂：“叫你偷吃，叫你偷吃，活没干完还想吃饭啊你！”
她又拉过正在施暴的两个男孩道：“你们两个，把泔水桶拿来，她不是要吃么，给她吃个够！”
两个男孩二话不说便照做，一个拎来泔水桶，一个把女孩翻过来掰开嘴，放置了近半月散发着恶臭的泔水无情地灌了下来，女孩剧烈咳了起来。那妇女喊着：“接着灌，别停！吃死她，吃死她。”
看着女孩终于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妇女满意地笑了起来，肩膀一抖一抖的，因为笑而张开的大口散发着恶心人的气味。
这时，过来了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大家称他为王叔，他是院子里唯一可以来去自如的人。
王叔对着妇女道：“汁嫂，长老有事吩咐。”
那叫汁嫂的妇女才停止了笑，吩咐如这群孩子：“接着打，谁打得最卖力，有奖励啊。”说完，跟着男人出了院子。
花住尘继续承受着拳打脚踢，她空洞的双眼望着院子上方灰蒙蒙的天空，诡异地扯了一下嘴角。
这四方的院子，院墙高耸入云，只有正午的时候才会有阳光可以照到地面。它就像一口大井，罩住了花住尘和七八个差不多大的孩子，他们日复一日地生活在这井底，如院中央枯败的大树，了无生气。
院子里有一个不成文规定，谁能把花住尘欺负地越惨，谁就能得到最好的奖励和地位，这群孩子早已被磨了人性，如行尸走肉般每天变着法完成任务。
一直以来，花住尘都不明白，为什么是她？但前几天她听到了，那个汁嫂和王叔的对话。
当时花住尘正打算往水缸里撒尿，她每天都这么做，这水缸里的水会拿去做饭，会让那些罪恶的人吃的津津有味！
两个人的声音隔着纸窗响起。
王叔：“长老问炼得怎么样了？”
汁嫂：“距离天煞魔人还远着呢，那该死的怎么折磨都没生成足够的煞！”
王叔：“加紧点，长老说了，要攻心，皮肉上那丫头都麻木了！”
汁嫂：“这不是在想办法嘛！怎么就只能是这犟骨头花家的才行？当时不应该杀光的，留几个一起炼成功率还高呢。”
……
他们还在说着什么，可花住尘脑子嗡地一下，再也听不下去了。
什么天煞魔人她不懂也不在乎，她满脑子都是那句杀光……杀光！他们说花家？是她的家吗？是他们杀光了花家，那个她刚出生就被屠戮完的家……
花住尘跌跌撞撞回到了她睡觉的柴房，躺回柴堆，慢慢蜷缩起来。
她渐渐明白，为什么即使每次她快死了，那女人总要留她一口气，不让她死。
她攥紧青紫的拳头，瞳孔染上一点鲜红，竟压抑着笑了起来，如恶鬼低吟：“你们，怎能如愿？都得死！”
第二日，汁嫂抓了只狐狸扔给花住尘：“这狐狸你养，养不好你就偿命！”
花住尘看了眼瑟缩在角落里的红狐，那狐狸两只眼睛水汪汪不解地看着她，尾巴紧紧夹着，一副可怜模样。
花住尘在心里冷笑：“这么快就要攻心了吗？凭一只狐狸？呵！”
本来半只脚已踏出房门的汁嫂，突然像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瞪着眼睛过来一把揪住了花住尘，直往花住尘的瞳孔瞧，随即惊喜地一边大喊一边跑出门：“哟，红了，红了，老王，老王！”
花住尘皱起眉头，跑出门往水缸照，她的瞳孔染上了一层红，不鲜明，但透着一股妖异。
让这女人这么高兴的绝不是什么好事！
她想去问清楚，哪怕得到的又是一顿折磨。刚一转身，脚便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一看，是刚才那只红狐，不知何时跟过来蹲在了脚边。
花住尘嫌恶地抬脚用力把它踹走，红狐重重地摔在一边，竟一下没爬起来，只能呜呜地叫。
“别跟着我！不然扒皮吃肉！”冰冷至极的语气，红狐不禁吓得颤栗起来。
被红狐这么一闹，花住尘倒冷静了，她不能去找汁嫂，她必须装做什么都不知道，从长计议！
脸上突然被浸上一点冰凉，雪无声落下，这是今年的初雪。
红狐竟又不怕死地挪到了花住尘脚边，用爪子着急地拍她的脚，好像在提醒什么，花住尘刚想再次踹开它，下一秒却被一双手推入了大水缸。
冰冷刺骨的水争先恐后涌入她的鼻腔，酸痛窒息。求生的本能驱使她不断挣扎挥舞双手，耳边嗡嗡的，大笑的声音似乎来自遥远的地狱。
“要死了吗？”她想，“不！不能！还要报仇……还要报仇！”
“砰！”一声巨响，什么东西撞破了水缸，随着哗哗的水流声，缸内的水位下降，花住尘终于得到了空气！
那几个孩子不知何时都围在了缸边，一张张稚嫩的脸上露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阴毒。
其中一个见花住尘没事，恶狠狠地一把把花住尘拉出水缸，伸出拳头就打了过去。其余人见状，也开始对她拳打脚踢。
不知过了多久，锁链摩擦的声音在不远处磨蹭了一会，那扇通往外界唯一的铁门打开，一个大家从未见过的白胡子老头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恭恭敬敬的汁嫂和王叔。
王叔小跑着过来，停在被揍到倒地的花住尘旁边道：“长老，花家的是这个。”
被称为长老的老头不紧不慢地过来，蹲在花住尘边上，用冰冷的手掰过花住尘的脸看了一会，随后冷哼一声，拍拍手站了起来。
“不够！继续。”他说完便往门外走。
“遵命，恭送长老。”汁嫂和王叔鞠着躬异口同声。
那扇厚重的铁门又重新关上。
汁嫂扫了一眼浑身浸湿的花住尘，吩咐一旁被长老吓得呆立着的孩子们道：“给我绑起来吊那棵树上，快死了再放下来。”
……
花住尘被缓缓吊起，视线才渐渐清晰，她冷漠地扫视着那群刽子手，却在看到缸边那抹红色时，整个人僵住了。
是那只红狐！
浑身僵硬地躺在那，头上未干的血迹和碎裂的缸体似乎都在告诉花住尘一个她不敢相信的事实。
“为什么，为什么……”她喃喃道。
她不解，她高兴却又伤心，万千情绪汇成一双手，夺走了她所有思想，只剩一片茫然。
天色渐暗，花住尘忘记了自己所处何处，忘了一切阴谋，只有视线里那个角落，雪一点一点地盖上那毛茸茸的红，直到最后一点红色也要被掩埋殆尽，花住尘第一次感觉到了胸口在狂跳，一下一下不断催促她。
快！它要消失了，抓住它！抓住它！
花住尘如梦初醒。
“来人！来人！”她第一次这么大声地叫了出来，声嘶力竭。
院中的人全围了过来，仿佛看到了多么惊异的事。
汁嫂却像早料到一切似的，斜眼道：“你想救那只狐狸？”
花住尘哑着嗓子：“救救它！”
即使花住尘心知肚明，这一定是他们计划的一环，但这是第一次，第一次让她觉得自己是活着的，她甘愿上钩！
未来，一定还会有转机的，大不了她死，他们也是不能如愿的！
“你的一滴心头血，不仅能救，还能让它生灵智呢。”汁嫂刨出雪里的狐狸，拎到了花住尘面前。
“好。”
汁嫂眼神示意边上的人把花住尘放了下来，又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丢到了花住尘脚边。
由于被捆住双手吊了一天，花住尘手指僵硬到不能弯曲，试着捡了几次，竟硬是拿不起那把小小的匕首。
她只能用双手夹起匕首，递到自己嘴边，用嘴调整匕首角度，再用双手夹着，用尽气力刺入了自己的心脏，又一下拔出，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仿佛那不是自己的身体。
鲜血汨汨流出，汁嫂把冰冷的死狐狸扔给花住尘，扭头边走边吩咐：“一会来个人拿药，可不能让那丫头死绝了。”
花住尘抱住狐狸，把它贴在自己胸口。她颤抖着双腿撑着一口气蹒跚地走回柴房，直到看到柴堆，才倒了下去。
等花住尘再醒来时，她觉得自己怀里好像揣了个太阳，捂的人暖融融的。这种奇异的感觉，她打出生开始从没有过。
害怕失去似的，花住尘把太阳圈地更紧了，却感受到那太阳似在挣扎。
意识渐渐清明，花住尘低头看去，正对上那红狐水灵灵的眼滴溜溜地乱转。
原来你就是太阳啊。
花住尘觉得整个胸腔都像被棉花塞满了，涨涨的，眼睛却酸酸的，很奇怪。
“小狐狸。”她叫它。
红狐像是听懂了什么，一下从花住尘的怀里窜出，停在她眼前转了几个圈，随后又凑过来亲昵地拿毛茸茸的脸蹭她的手。
花住尘被蹭地有点痒，推开红狐，警告道：“不许离我这么近，你救了我一命，我还你，两不相欠。”
红狐甩了甩头，没听到似地又摇着尾巴凑过去，花住尘又推开，来来回回的，花住尘也不恼，直到柴房门被推开，红狐咻地窜到了花住尘身后。
汁嫂探头进来，用双窄长的眼睛扫了花住尘一下，嫌弃地说：“啧，都昏睡3天了，死不了还不出来干活！”
花住尘恢复了往常的阴郁表情，无声站起来跟上汁嫂，红狐爬上了她的肩膀，也跟着出去。
……
日子与往常无异，只是在花住尘被挨打时，周围多了只红狐焦急乱叫；在寒冷的柴房，多了只红狐依偎取暖。
十岁那年的冬天，
有只红狐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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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狐：救你非我本意！那可恶的长老在我身上下了咒。
花住尘：我不听，我不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