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朷流年》Suffocation

1、有罪

　　“你妈妈就是被你害死的!”
　　“年纪轻轻的多好的一个人怎么就...”
　　“听说这张家的儿子在他妈的葬礼上一滴眼泪都没掉！”
　　“诶，这张家养出了个不孝子，也真的是不幸”
　　“你这个逆子!我让你去接她回来!为什么不去!”父亲一把抓起我的领子，把我拎起来又重重的砸到地上，宽厚的手掌打在我的右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顿时涌上脸颊，我仿佛是被那鬼差勾了魂似的愣在原地，周围的哭泣,责骂,推搡,沉重的氛围压抑着我喘不上来气。只是呆呆的看着手里的白玫瑰，脑海中不断的重复着‘不可能!怎么会...不可能...都是假的...妈妈...妈妈没有死...妈妈没有死，没有死...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我抱紧手中那束白玫瑰，摇着头，牙齿深深地陷进嘴唇，挣扎着站起来。突然妹妹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揪住我的衣角，
　　“哥哥，妈妈...妈妈死了...”我怔怔的垂头看着哭的眼睛通红的妹妹，心里一阵阵刺痛，颤抖着抬起一只手想要抚摸妹妹的头，却被她后退几步的躲开，小手也顺势松开我的衣角。“小柠，我...”颤抖着的嘴唇挤出这几个字，看着她通红的眼睛，豆大的泪珠如同断了线似的从她的眼框里掉落。我的心脏似万刀锥心般，抬眼望去，目光扫过被姑姑拦着的父亲，穿着黑白服饰沉默哭泣的亲人。看着墓前摆放着她最爱的郁金香，它们依旧散发着淡淡的香气，粉嫩的花骨朵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那样好看。仿佛只要花香还在，她还在一样。
　　“算了吧…我有罪…”
　　我垂下头，试图用额前细碎的头发掩盖自己的愧疚，难过。
　　舅舅走到我的面前，伸出手掌悬在半空，我下意识缩了缩身子。巴掌并没有落到我的身上，我微微的睁开眼睛，目光却不敢直视他。“看着我!!”冰冷的三个字砸到我的脸上，我抬头看着他满是血丝的眼睛“舅...舅舅...” “她是我唯一的姐姐。”依旧是冰冷的甩下一句话，放下手中的白玫瑰，从我的身旁走过。
　　“你走吧，以后张家不会再给你一分一毫。”父亲强忍着悲痛，沙哑的声音透露着疲惫。姑姑搀扶着父亲默默的离开葬礼现场。
　　“哥哥…为什么要害死妈妈…”稚嫩的声音仿佛一支厉箭刺穿我的心脏，心跳瞬间骤停一拍，“小…小柠…我没有…”妹妹呆呆的摇着头一步一步的退回到舅舅身旁，我鼓起勇气挪动脚步到她的面前想要解释着什么，还没等我张开嘴，便被她手里的花砸到脸上，我依旧不死心的想要牵起她的手，却被她一把推到了地上。“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死妈妈...你是个坏人!我恨你!我恨你！！！”“小...小柠不是我...哥哥没有...”我慌张解释的样子像极了试图向法官申冤的罪人。我跪倒在她的面前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微微皱了皱眉与她对视着。
　　“算了…我有罪…”
　　葬礼结束后，我独自驾车离开墓地，那天下午，阳光灿烂，晚霞是那么的迷人。傍晚，我带着一捧新鲜的郁金香和一个袋子又一次回到墓地，却发现早已没有了人烟，看着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我默默的把花放到了她的碑前。“妈…你看，这是…朷儿给你买的花儿…你看它…开的多好看啊……”我心里的委屈再也按耐不住，语气哽咽，我扑通一声跪倒在她的墓碑前，郁金香的香气围绕着夕阳下跪着的我“妈…朷儿…知道错了…妈，可不可以…再叫我一声朷儿好不好……求你…”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掉到脸颊上，我又慌慌张张的从袋子里拿出那盒草莓，颤抖的手打开盒子放到郁金香的旁边“妈…我给你买了你最爱的草莓…你回来尝一尝好不好……朷儿以后都会很听话，会好好的学习，不会胡闹了，会好好的学钢琴好好的考个好大学，会好好的…会好好的孝顺您的…妈妈…妈妈我求您我…”我向后挪了挪膝盖，把头一个又一个的磕到地上。忏悔，心痛，委屈，夹杂着泪水，我用尽力气设下的防线在这一刻瞬间崩塌。
　　“是啊…我又有什么资格得到原谅…”
　　“算了吧…我有罪”
　　那天晚上，园里下起了大雨，我跪在墓碑前，额间的血混合着雨水弄的我狼狈不堪，眼泪却早已哭不出来，目光盯着那束郁金香，像是想到了什么迅速的脱下外套盖在花和草莓的上面，“不可以…这样就淋不到了…这样就…不用受伤了…”看着衣服下面的花还是那么的好看，我便也不由的笑着身体却早已无力的瘫倒在地上。
　　“妈妈…朷好想你…为什么他们都要怪我…连妹妹也…”
　　不知过了多久，我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在刘澈家里，头上也多了条绷带。我缓慢的走下床，走到门口时，门被突然打开，刘澈端着一碗素面看着面前的我“头还疼吗？吃点东西吧。”我愣愣地看着他的脸，鼻子一酸，不争气的眼泪又掉下来，他只字未说，只是把碗递给阿姨，关上房门后一把将我抱进怀里揉着我的头。“哥…”抽泣了很久，才哽咽的叫了他一声。“哥在呢，想哭就哭出来吧”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在他这般温柔的声音里瞬间崩溃，只顾着趴在他的怀里嘶声痛哭着。
　　“我真的…有罪吗……”
　　他仿佛是听到的我内心的想法，揉着我的头发“乖乖，不是你的错，都是哥不好，没有保护好你”我慢慢的抬起头眼泪顺着我的眼角滑落“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贪玩了…”话还没有说完，他低头吻去我脸上的泪痕，我的瞳孔在不断的放大，那种感觉很奇怪，却又不知道哪里奇怪。没等我反应过来，他边抱起我，又把我送回到了床上后，走到门口打开门吩咐着什么。
　　“他…是我的哥哥，只是哥哥…对吧……”
　　等我回过神边看着他端着一碗新的热气腾腾的面条走到床前坐下来，用筷子夹住几根吹了吹送到我的嘴边，而我看着他的这些动作也是愣住了，“加了几滴你最爱的芝麻油，荷包蛋也是溏心的，这一份是我刚刚做的，小少爷尝一尝给点建议”听着他打趣的话语，我的嘴角上扬了几分，不甘示弱的扬了扬头“如果不好吃，就罚你重新做。”接着张口咬住筷子上的面条，吸溜进嘴里没嚼几下便吞了下去。看着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喂我的样子。我又一次垂下头，叹了口气“哥，他们都不要我了……”
　　“他们不要，我要。”又是哪该死的令人沉陷的温柔语气，我的心脏又一次漏跳一拍，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好像我那昏暗无比的世界迎来了光明一样。
　　“吃了饭好好的休息，学校那边我去给你请个假，伯父那边，你也不要太在意，一切我帮你照顾着”他放下碗筷，扶我躺在床上给我盖好了被子，拿起碗筷走出了房门。而我却一直盯着透过窗帘的那一缕阳光发呆。
　　“妈妈…儿有罪…”

作者有话说

　　初次写文，还请多多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