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老祖养成记》何所往

15、嗷呜，恶鬼出动

　　周二的清晨。

　　我本该窝在我温暖的小沙发里，吃着沙瓤西瓜，喝着带气泡的灵药，看电视里品如复仇决战，而不是被姜倾拽到一个叫学校操场的破地方，在大太阳底下晒到汗流浃背。

　　“应该就在这附近。”姜倾淡淡道，“仓库里有东西，你先在外面等着。”

　　我连忙道:“我进去帮忙，外面太晒了。”这么热的天气，让我这种只适合生存在阴冷之地的体质分外不适。

　　姜倾点点头，说道:“那你跟紧点。”

　　说罢，他从袖间取出张符纸，轻轻一挥就化成了火焰燃烧起来，符纸如同长了眼睛般，自动飞向了仓库深处。

　　只顷刻间，整座仓库都传来凄惨的哭嚎声，那鬼哭声，让我血液沸腾起来，想要一口吞进肚子里炼化。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就见姜倾飞身过去，一剑便把那鬼捅了个对穿。

　　那熟悉的场景让我胸口隐隐作痛，顿时食欲减退，我抿了抿嘴，道:“你自己就能解决，叫我来干嘛。”

　　姜倾回头道:“没有我解决不了的，叫你来只是来看看。”

　　我:......

　　来看看啥？看看他一剑捅死一只鬼，然后让我知道如果不好好修炼就是这个下场？

　　我甚是无语，直到姜倾伸出手来，朝我招了招道:“过来。”

　　他的剑如同铁钉般死死钉在那鬼身上，那鬼一见到我便开始拼命挣扎，它也知道，被姜倾杀了也就只是皮肉之苦，落到我嘴里，那就要忍受灵魂被咀嚼的痛苦了。

　　我阴森朝它笑了声，它竟然当即开了口说话:“等等！别吃我，我以后保证再也不吃学生了，我明天就开始学佛法，我弃恶从善，弃暗投明，弃邪归正，弃......”

　　听着这熟悉的台词，我冷笑道:“你继续编啊。”

　　“弃...弃武从文！我明天就开始读书，我好好学习再也不吃人了！”

　　可恶，竟然还真被它给编上来了。

　　姜倾瞥我一眼，说道:“想吃吗，吃吧。”

　　闻言，我张开嘴就朝那只鬼扑了过去。

　　下一秒就被姜倾揪住了领子提了起来，他啧了声，道:“让你吃还真吃啊？给我忍着。”

　　我扑腾了扑腾，没能摆脱他的魔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把那鬼用符咒定身在原地，然后搬来一只凳子把我按着坐下，道:“今天就坐在这，看它。”

　　我不满地抗议道:“它有什么好看的，不如让我一口吃了它......别、别总敲脑袋，疼！”

　　姜倾捏着我的脸警告道:“还一口吃了它，余颜，你流半滴口水这三天就别想吃零食了。”

　　混账！又用私自扣下本座的零食做要挟，我恨恨地磨了磨牙，偏偏拿他毫无办法。

　　等以后我离开他的魔爪控制，我要去挣好多钱，天天换着花样吃我爱吃的。

　　可此时，面对着于我这种大邪而言最上好的食材——恶鬼，我却压根忍不住口水的分泌。

　　这就是本能，是天道准则，是无法违背的弱肉强食一物克一物法则。

　　那鬼和我干瞪眼，我清楚地看到了它眼底的绝望，它试图和姜倾商量:“小哥，你给我一剑，把我超度吧行不行？”

　　姜倾不理它，只抱臂盯着我是不是有其他反应。

　　被他这样灼灼的目光注视着，我只能一点点小心翼翼地把口水咽下。

　　半晌，姜倾的折磨终于结束了，他突然道:“你在这待着，我出去看看还有没有别的鬼。”顿了顿，他又仔细叮嘱我道，“压制住渴望，一口也不许吃，听到没有？”

　　我狂点头，巴不得他赶紧走。

　　姜倾这才缓缓走出了仓库。

　　他一走，我连忙擦了擦口水，这动作把对面的鬼吓得浑身打颤，直带着哭腔道:“大邪，你答应过那个小哥的，你可不能乱吃鬼的。”

　　我点点头，刚要张嘴说话，口水就又流了出来，那鬼差点吓得厥过去。

　　这种精神上的折磨，甚至比昨天的修炼更让我痛苦难熬万分。

　　自从来到混沌之地后，我没有吞食过任何一个恶念。现在的我，相当于已经饥饿数日的猛兽，哪怕吃了很多素戒荤，在面前放着鲜美的肥肉时，仍旧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食欲。

　　我阴沉沉地盯着它，用尽全力压制将它吃掉的冲动。

　　余颜，不可以吃，吃了会挨打，会被封印，会死，会被挫骨扬灰。

　　要忍住。

　　它哆哆嗦嗦地说:“你要是不想吃，能不能把脸挪到一边去，你这么瞪着我，我害怕。”

　　它的话落到我耳朵里，就像是在招手邀请我般:“来吃我啊，快来吃了我补充邪力吧！”

　　片刻后，我眼眶发红，扑了上去。

　　只一刹那，姜倾的剑便穿透了那鬼的身体，朝我疾冲而来。

　　我下意识地想要以手抵挡，却被随后冲进来的姜倾一把抱住扑倒在地。

　　“流光！”他喊了一声，长剑立刻调转方向，再一次死死钉在了试图趁乱逃跑的恶鬼身上。

　　混乱之中，我浑身发抖，眼睛红得厉害，只觉得自己再不吃东西就要死了。耳边只能依稀听到姜倾扣住我的肩膀道:“冷静，余颜，什么也别想，脑子放空，听到没有？”

　　他的声音忽而大，忽而小，忽而清晰，忽而又模糊了。

　　我听不真切，只能感受到额头上贴上一块冰凉，有微弱的风，带着淡淡竹香钻进我的鼻腔。与其说是风，不如说是更像谁的呼吸。我的念头到此戛然而止，一头昏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我再睁开眼时，周围早已变化，不在仓库里面，而是躺在一张柔软的白床上。

　　“醒过来啦，我就说是中暑嘛，这个天气好多同学都中暑啦。”一个看起来年纪中旬的男人插着口袋道，“行了，让她休息休息吧，一会就没事了。”

　　我迷迷糊糊地打量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姜倾的脸上，他眸光复杂，静静地在我身旁看着我。

　　直到屋子里其他人都离开，只剩下我和姜倾，他才缓缓吐出口气来，嗓子微哑，低声问道:“还难受吗？”

　　我摇了摇头。

　　离开那鬼后，我感觉就连呼吸都顺畅许多，也不再有那么强烈的渴望源源不断的涌现。

　　姜倾估计也没有料到大邪的本能反应如此剧烈，他微微支着额头，低声道:“你还能再来一次吗？”

　　再来一次？面对那样让人垂涎欲滴的鬼物，我怎么可能忍得住，肯定是又昏一次。

　　这不是诚心想逼死我吗？

　　“再来一次，好不好？”他今天说话格外柔和，让我都有点不好意思把刚刚心里那句骂他的话说出口了。

　　半晌，我点了点头。

　　在姜倾的带路下，我又回到了仓库。

　　仓库里那被长剑钉住的恶鬼一个激灵，开始继续拼命挣扎，嘴里疯狂求饶道:“小哥我求你了，别折磨我了，你这哪是训练她呢啊，你这是他妈驯我呢吧。”

　　姜倾连看都没看它一眼，伸手把我按到凳子上，轻声道:“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我再回来。余颜，要忍住。”

　　我抿了抿唇，催促他离开道:“知道了，快走吧，这次我肯定不会吃的。”

　　见我这么肯定，姜倾便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仓库。

　　我抱臂端坐在那恶鬼面前，怒目圆瞪，强忍着心头涌上来的恶意，指尖死死掐住胳膊。

　　它哆哆嗦嗦地看着我，说道:“大邪，你要忍不住，就聊聊天吧，聊聊天转移一下注意力。”

　　我咽了咽口水，说道:“好，聊什么。”

　　恶鬼见我接话，连忙道:“聊聊你为什么会和一个人类道士在一起吧，像你们这种上古大邪，不应该很厌恶人类吗？”

　　我紧咬着唇瓣，吐出几个字来道:“我在卧薪尝胆，准备复仇。”

　　听到我的话，恶鬼眼睛一亮，阴恻恻说道:“既然这样，不如我们两个联手，我帮你吃掉那人类......”

　　吃掉两个字刚一出口，我眼睛瞬间又红了，那想象中将恶鬼吞吃入腹的快感几乎冲昏了我的头脑。

　　见情况不对，那恶鬼很快明白过来自己说错话了，它开始激动地嚎叫起来:“道士，道士小哥！她忍不住了，快来人啊，救鬼啊！！”

　　两道声音在我脑海里流窜不止。

　　一道说:“吃掉算了，只要吃的够快，姜倾绝对来不及阻拦，大不了回去跟他认个错，说自己没忍住就好了。”

　　另一道说:“吃掉它，可就三天没有小蛋糕吃了，零食酸奶巧克力，姜倾绝对再也不会让我碰的。”

　　“而且，姜倾会很生气。”

　　我一时迷糊，边咽口水边和自己对骂起来，“气死他，本座还生气呢，我好饿啊，好饿好想吃...我要气死姜倾...”

　　说完这句，脑子里那根弦“啪”地一声断成两截，我直接冲了上去。

　　再睁开眼时，又是熟悉的白床。

　　那个插着口袋的男人正在絮絮叨叨地数落着姜倾:“说了不让她去晒太阳，你还让她在操场跑步啊？这下好了，又中暑了，你想整死她是不是？”

　　姜倾垂着头，一言不发，长而密的睫羽微微垂下，盖过一片小小阴影，忽然抬眼见我醒过来，凑过来低声问道:“怎么样，还难受吗？”

　　我摇摇头，小声地说:“还是不行。”

　　那男人见我醒过来，说道:“好好休息哈，别再往外傻跑了，有几条命够你这么嚯嚯的。”

　　说完，他便插着口袋走了出去。

　　待他走后，姜倾轻声道:“回家吧，今天就到这。”

　　夕阳的余晖照在他身上，竟然不知不觉快要晚上了。

　　姜倾作势刚要起身，我忽地伸手扯住了他的袖子，试探着说道:“要不再、再练练？晚上的时候天气凉快，我可能就不会那么容易烦躁。”

　　他神色微怔，许久才道:“明天。”

　　“明天，后天，大后天。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总会可以的。”他淡淡道。

　　姜倾的语气总是那么冷静。

　　真奇怪，好像不管什么事，只要他觉得可以做成，就一定会做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