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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祸兮福所依(小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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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往机场的路上,羲和收到陆文博医生的问候信息,她才惊觉自己忘记带止疼药和消炎药了,不过若是不特地去舔智齿留下的小坑,牙齿正常的好像什么也没经历过似的。
更何况,比起忘记带药,没写完稿才是她天大的问题啊!
过了安检,羲和一路竞走地找到登机口,只见闪闪发亮的Terry坐在休息区悠闲地喝着咖啡。
她一屁股坐在Terry旁边的空位上,气喘吁吁地问“主编到了么?”
Terry吓了一跳,嘴皮轻翻先是无声地口吐芬芳,再手指搭胸口扬声道“吓死宝宝了,赶着投胎啊~”
羲和吐了吐舌头“抱歉抱歉,吓着你了。唉,我稿子没写完呢…”
Terry抱着手臂,斜睨着说道“难得还有你赶不上稿的时候,是因为牙疼么?唉,你昨天不是去看牙了么,怎么,那个陆医生的好评是刷出来的?他没给你看好啊?!”
陆医生现在在羲和心中堪比华佗再世,她赶紧为他正名“没有没有,陆医生可厉害了!拔牙都不疼的!你看,我昨天拔了牙,今天脸都不肿。”
Terry戳了戳她主动凑过来的腮帮子“哎哟,是不肿啊。那这个医生可以的,又帅医术又好,哎呀,就是可惜了,不是同道中人啊。”
羲和扑哧一声笑出来。
就听主编Alina的声音在身边响起“这么开心,说什么呢?”两人连忙站起来。
主编Alina画着精致的淡妆,一身咖色羊绒套装,左手挽着长款黑色大衣,右手拖着一只银色行李箱,笑盈盈地看着羲和。
羲和扯了扯身上灰了吧唧的灯芯绒运动服,心里叹气“一看我就是时间管理最差的那一个。。。”
本来坐在商务仓的Alina得知羲和还没有完成稿件,便和Terry交换了座位,坐在了羲和的边上,先是检查初稿,又盯着她改稿。
羲和从早上醒来就没吃东西,现在又被主编盯着赶稿,很有回到学生时代被老爸盯着赶暑假作业的既视感,再饿再累也得憋着,憋不住了便偷偷塞了几口空乘给的小饼干。
她边改稿子囫囵吞咽,一不留神咬到了昨天拔牙的地方,瞬间痛感直冲天灵盖,顺便捅了泪腺两刀,下意识想把眼泪憋回去,却奈何打不过生理本能,眼泪夺眶而出。
正在看工作文件的Alina余光里瞥见羲和偷偷摸摸似乎在翻找什么,她随口问了句“怎么了?”
就听羲和惨巴巴地支吾道“我不小心咬到牙肉了。”
Alina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看着她遮遮掩掩地在脸上胡乱抹了两下,心一软赦免道“算了,你把电脑先收起来,到酒店再继续改吧。”
羲和如蒙大赦,赶紧关机。
到达酒店,Alina连喘息的时间都不给,直接让羲和拖着行李跟她回房间改稿。
忍着一直不得缓解的牙疼,羲和终于在两个小时后交出了满意的稿卷
审完稿的Alina这才发现羲和面有菜色精神不太好的样子,给她叫了客房服务,似是补偿,不仅叫了意大利面,还有果盘。
回到自己房间,看着餐盘里还在冒热气的意面,羲和捂着腮帮子毫无食欲,明天看秀还要早起,也不知道是饿的还是累的,她现在头晕眼花只想睡觉,胡乱洗漱了一通,倒头便呼噜了。
凌晨四点,抓心挠肺的饥饿感将她从睡梦中唤醒,大脑还在睡梦中,唯有原始本能驱动着想要把肚子赶紧填满。
看到桌上早已冷透的意大利面,扑过去就狼吞虎咽起来,也顾不上避开拔掉智齿的那个地方,她吸溜着面条借着吞咽的空隙哎哟哎哟地叫唤两声。
两分钟后她放下空空如也的餐盘,只觉得胃里满满当当塞进了一坨冰疙瘩,思考了两秒,决定再喝杯热水中和一下胃里的温度,吃饱喝足只见窗外夜色未消,抓紧时间再睡一觉。
早上7点,预设的morningcall响起,羲和头重脚轻地勉强爬起来,洗脸时误开了冷水,冰得她一哆嗦,鸡皮疙瘩爬满头皮,胃骤然缩紧一阵翻江倒海,立刻转身趴在马桶边吐了个天翻地覆。
吐完不仅没有好转,反倒眼冒金星,直觉告诉她,大概率是凌晨的意大利面吃坏肚子了。
她这次行李收拾的匆忙,什么备用药都没带,看着镜子里惨白的脸,只能强打精神安慰自己“没关系,没关系,坚持坚持,喝杯热咖啡就好了。”
羲和漱了口便去烧开水,等待水开的时间里,一阵冰凉从胃里向四肢蔓延,胸口也堵得慌,好像还有一口馊冷的意大利面堵在喉咙口,不上不下异常恶心。
手抖着灌下半杯温水,却不想还没喝完,强烈的不适感直冲咽喉,她连滚带爬跑进洗手间又是一阵昏天暗地,眼泪鼻涕控制不住地冒了出来,脑袋空空手脚瘫软地靠在马桶边,嘴里只有胆汁苦涩的味道。
等她回过神硬撑着站了起来,第一反应居然是“我居然在这里抱了马桶。”第二反应才是爬出洗手间打电话问Terry有没有带胃药。
Terry很没有惊喜地除了解酒药啥也没带,大约是听出羲和有些不太对劲,他难得地没有开玩笑,而是提议让她去酒店医务室看看。
“或者你喝杯咖啡,我记得咖啡也有止吐的效果。”
羲和看了眼时间,医务室是来不及去了,她头发上沾到了呕吐物还得洗个澡,只能试试咖啡治疗法了。
也不知道是胃里已经排空了,还是咖啡偏方的效果,喝完咖啡她不过就小吐两口便不太恶心了。
羲和飞速洗了个澡,强打精神化好妆,换上黑色羊绒连衣裙,套上燕麦色羊毛大衣,脚步虚浮得走去主编Alina的房间。
Alina正在边做妆发,边和东京分部的同事沟通山本专访的细节问题,看见她进来也没有太在意。
羲和靠坐在一边,低头催眠自己,只要她不吃东西就不会恶心,不会恶心就不会呕吐,一定能坚持到专访结束。
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Terry轻轻地用手肘碰了碰她,悄声问道“宝贝儿,咖啡喝了么,感觉好点了么?”
羲和勉强吐出两个字“还行。”
Terry不放心提议道“别逞强,我看Alina那边还有一会儿才完事,你要不先去医务室看看?”
羲和摇摇头,她不会日语,而且国外酒店的医务室通常处理个外伤或者急救还行,开药给住客是千难万难的,她现在只想保存体力完成工作。
Terry也明白她的顾虑,不再多说,倒是从包里掏出一盒腮红膏 “你这脸白森森得像个女鬼,赶紧多打点腮红提提气色。漂亮的单眼皮也肿的像鱼泡一样,不行,我给你用消肿神器压一压。”
说完便掏出一个金属大头眼部按摩器,好心地帮她按摩起浮肿的眼皮,羲和却觉得一阵寒凉从上至下,本已偃旗息鼓的胃又抖索起来。
她赶紧躲开,只沾了腮红膏在眼下拍开,又取了淡米色和棕色眼影压了压浮肿的上眼皮,肉眼可见地精神了许多。
Terry凑近说道“等你专访做完,我就先陪你回来,晚上和东京部的聚会我帮你和Alina请假。”
平日里鸡婆的Terry瞬间在羲和眼中形象慈爱起来,感动得她不禁拉起他的手,想改口喊声妈。
大概是腮红膏的作用,Alina并没有察觉出羲和的异样,只是在临出发前递给她两张暖宝宝。
山本松的时装秀定在下午2点开始,什么都不敢吃的羲和饿着肚子,此刻却无比庆幸自己不仅没有呕吐的欲望了,连思维也恢复清晰了。
这次时装秀选在根静美术馆举办。
美术馆原是日本某个大族的家宅,整体基调是明治维新时期的木制日式庭院风格,外有唐风的飞檐斗拱、水磨石影壁,内嵌西洋的水晶吊灯、石雕壁炉,古朴玲珑。
虽是早春三月,但步入庭院满目绿影重重,景色宜人。
这是根静美术馆第一次承接时装秀类的活动,可见,山本松不仅人脉广泛,更是为了回归日本市场下足了血本。
秀场安排在美术馆最大的一栋建筑里,平时展览的玻璃摆柜已经悉数撤去,取而代之的是两排对面而坐的阶梯式座椅。
走秀的舞台干净利落并无装饰,墨色的围帘遮住舞台与后台之间的出入口,既遮住了观众探寻的眼神,也遮住了后台忙碌的嘈杂。
山本松的助理百忙之中迎接了Alina一行人,穿过幕布,只见四方的和室里井然有序地挂放着一排排时装,而山本松先生正忙碌地做着上台前最后一次模特定装调整。
为了不打扰后场的工作,Alina只要求羲和抓拍了几张山本松的工作照片,便带着他们离开了。
此时大部分受邀嘉宾已经坐在看台的座位上,而T台上则站着几位品牌邀请的明星正在拍照。
Terry伸着脖子看了看,略显兴奋地小声说“哎哎哎,居然有景行哎,想不到日本人还会邀请中国的明星来。”
本来有点蔫的羲和来了些精神,她抬起眼眸,只看得到几个人高马大的男星背影,再想仔细看看清楚,却碍于通道局促不便上前,只能作罢。
大秀即将开始,羲和坐在看台第二排,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穿过中间的T台定格在景行身上。
景行今天戴着一副银边细框眼镜,内搭一件黑色高领毛衣,外搭一套黑色粗针织西装,上装口袋里露出深红色一角作为整体造型的点睛之笔,全身唯有领口刺绣LOGO。
羲和一眼认出那是山本松在林赛做设计师时使用的logo,这个特殊的标识在他离职后,品牌已经不在沿用。
柔软的毛衣,柔软的外套,包裹住硬朗的景行,不久之前,那个拍画报时,胸肌凌厉,腹肌沟壑纵深的男人仿佛只是个幻影。
羲和有些混乱地想着,这人现下看着温柔也不知真假。
她直白的目光与景行不经意投来的视线隔空相撞,视线交融的一瞬间,羲和竟然忘了躲避,任由他的目光像细长的蛛丝一圈一圈将自己包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