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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第三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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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沈毓民被烫伤的右手先前还曾砸墙流血,莫语欣就想看看那手到底伤得怎样了。
“别看了,一点小伤而已,很快就会好的。”沈毓民把手藏到了背后。
他越是不让看,她越觉得那手伤得严重。待看时,发觉手背明显肿了,伤处有血水样的液体往外渗透,本该柔软的纱布像上了浆似的硬硬的。急得非要带他去医院不可。
老男人却像个小孩子似的坚决不肯去。她只得拿出了杀手锏,威胁说如果不去医院的话,那么,手没好之前,她是绝对不会让他近身的。
沈毓民胸中有毛竹,见招拆招地装可怜,说看病可以,但这么多天的相思之苦,总要让他倾泻几分的。
“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开玩笑?去医院吧!”莫语欣捧着那只缠着纱布的手兀自心疼不已。
沈毓民一计不成再施一计,诱导说:“宝宝,老公已经饿了好多天了,你总要喂我吃点东西才行。否则,连走路的力气也没有,怎么去看病呢!”
莫语欣听他说的有道理,就问他想吃什么,好去厨房做给他吃。他却投给她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未受伤的魔爪已经在解她衣服的钮扣了。她这才明白他的险恶用意,想要拿开他的爪子,又怕碰痛他的伤手。只不过几秒钟的犹疑,老男人已趁机往她怀里靠了过来,耍赖地粘着她。
她实在是拗不过他的蛮劲,只得依了他。这原本就是让她最感自豪的所在,当年生孩子的时候曾想亲自哺乳的,可能她怀孕期间心情一直不好,生产之后乳汁少得可怜。她小妈就说了,得喂两个孩子呢,再多些也不够他们饱的,干脆人工喂养吧。所以,她生的小宝贝根本就没吃过妈妈一口奶;所以,她的胸型至今丝毫也没有走样。不由地在他脸上刮羞,说:“这样的待遇,连小忆霜霜都没有享受过呢。”又被他胡子拉碴的扎得好难受,央求他快点结束这顿特别的晚餐。
沈毓民心满意足之后,仍恋恋不舍地捧着她们,还得意地说了句,“这里、这里都是我的!”
不过,他说话还是算话的,稍事梳洗一番就跟着妻子去了医院。发烧倒无大碍,却是他受伤的手让医生好好责备了一番。“怎么拖到现在才来看病?对自己可真不负责啊!伤口发炎已经引起体温升高了,如不及时治疗的话很难愈合的。”结果开了好多药给他,不但有内服的,还要打三天消炎针,伤口必须每天到医院清洗换药,未愈合之前不能碰水。
沈毓民这才重视起来,老老实实地遵照医嘱吃药打针,连续三天往医院跑,洗澡也全是小女人帮他洗。他得意地封自己是皇帝,结果被小女人骂了好几天的昏君,想要去公司上班,也被她阻止了,说:“这么多年你也没好好休息过,不如趁这个机会休养几天吧。公司里有董事长、副总经理,几个分公司也有负责的人,真有问题的话你还可以遥控指挥的,这两天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吧。”
他想想也是的,创业至今已有十八年了,倒真没好好休息过,既然老婆大人下懿旨了,便应景地“喳”了一声。又觉得不对头,改口说“准奏”,把莫语欣笑得直喊肚子疼。过了一星期之后,他的伤才渐渐地好了。
一个总经理连着十天没在公司露面,总会引起关注的。休养其间,沈毓民的电话始终没断过,除了汇报工作之外,关心问候的也很多。负责汽配城的马国文和负责汽配厂的刘克,还带着父老兄弟的问候特地上门表示了慰问。
“哎呀,我这点小病竟引得你们两位老总同时登门,真让我这茅舍蓬荜生辉啊!”沈毓民夸张地迎接他的亲信,把两位兄弟窘得一愣一愣的。马国文嘿嘿笑了两声,道:“老大,你这样的别墅还自谦是蓬门荜户的,那我们住的岂非鸡舍马圈了。”他话一出口,忽又笑了,说:“我姓马的,家里自然就是马圈了。”
三兄弟聊了些公事,临走马国文向他转达了骆董的问候。
经历了婚变和交通事故的生死考验之后,骆菊影想明白了很多事,对过往的一切也看淡了。公司重组后,下设的五个分公司又各设了一位总经理,沈毓民长期驻扎在G市,上海这边有汪书奇照管,两位男士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贴贴的,公司业绩不断增长。这几年她已经不怎么管事了,平日里无非看看报表,主持一下董事会议,做些场面上必须的功课罢了。沈毓民刻意回避她,她也就注意保持和他的距离,除了必要的公事上的接触,两人之间并没有半点的私人交往。以她的身份,当真想要知道什么,也自有人会告诉她的。
前几天马国文来总部办事,特意到她的办公室看她,不小心说漏了嘴,把沈总儿女双全的秘密给泄露了出来。骆菊影自然就要追问他了,马国文只得老老实实说出了开车送沈总一家回上海的事。
骆菊影原先就在怀疑,为何莫勤农会给“名仕”投资的,还把实力雄厚的汪书奇也拉了进来,此时前后一联系,就完全清楚了。原来她想破了脑袋也没猜到的情敌小三就是莫勤农的女儿莫语欣!难怪沈毓民会下决心离婚了,居然连孩子都生好了。算起来,当年去圣玛莉医院探望王艳霞,说起莫勤农的女儿也在这里做产前检查,她怀的应该就是沈毓民的孩子了。再追根溯源地一回忆,骆菊影的脑子里就出现了一条清晰的脉络。从公司重组开始一步步倒着往回想,离婚、圣玛莉医院、分居、汪家的新年宴请、签约仪式、“竟成”公司的合约,竟是环环相扣!
骆菊影向来眼高于顶,本身条件又优越,寻常美女根本不放在眼里。可是,在汪家的宴会上初见小莫就让她自叹不如。她当时就想,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孩子,既性感又美丽,待人接物大方亲和却又极其冷淡,有个叫莫勤农的老爸却到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广告公司去打工……而她的前夫居然有本事把这样的女孩子骗来做小三!如果认真想一想,还是有许多的蛛丝马迹可寻的。就拿汪家宴会那晚来说吧,自从和莫语欣打过照面之后,沈毓民的脸色就没有好看过;宴会一结束他就把她送回了家,而他自己却到天亮时分才醉醺醺地回家睡觉!
这一刻,困惑了多年的谜底终于揭晓,骆菊影不得不佩服沈毓民的眼光和手段。如今时过境迁,再去纠结这些陈年往事已经毫无意义,既然输得心服口服,那么,即便是放不下的也必须放下了!只是,他不是早就离婚了吗,为何孩子都有了,却挨了这么多年才结婚呢?看情形,莫家小姑娘也不是那么好追的。
休养在家的沈毓民,每天看看书报、上网斗斗地主,一日三餐都由莫语欣照料着,日子过得逍遥透了。
这天上午,莫语欣陪他吃完了早餐上班去了,他闲着无事打算明天就去公司上班,却意外地接到了骆菊影的电话,说怎么病了也不向领导汇报呢。
“小病而已,就是想休息几天。”
“听国文说了,好像伤得不轻啊!”
“别信这小子添油加醋的,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准备明天就去上班了。”
“别硬撑了,想休息干脆多休几天。我现在G市,有些事情想当面跟你谈谈。能出来见个面吗?”
“这个嘛……”离婚好几年了,骆菊影还是第一次提出要跟他单独见面,沈毓民稍一犹豫,还是同意了。他们之间毕竟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做不成夫妻至少还是朋友吧。这几年一直回避她,她也很能理解地保持着适当的分寸。他想了想,便说:“要不,去我的办公室谈吧。”
“我想跟你在外面谈,怎么,你不敢吗?”
“没有的事,那就找个地方谈好了。”
于是,两人约好了在“栖月楼”碰面。不多时,已经坐进了名为“听风”的包房。
骆菊影开门见山,拿了份10%的股权赠送协议给他,说是为他准备的结婚贺礼。把沈毓民惊得额头上冒起了一层白毛汗。“你这是做什么?这个我不能接受。”
“让你拿你就拿嘛!这几年我们的业绩不错,上市之后,原先的投资早已翻了数倍,这是你应得的。再说我原先就立了遗嘱了,本来是打算把全部财产都送给你的,现在又有点舍不得了,暂时就送你这么多吧。”骆菊影说着拿起茶壶给他的小茶盅续水,很平静地问他,“你不会是嫌我给的少了吧?想当年公司陷入困境,要不是你及时引进投资,说不定我们早就一无所有了。只是你这人真不够朋友,好歹我们也做了十一年夫妻了,怎么结婚这么大的喜事也不告诉我一声呢?连孩子都好几岁了,你可真行啊你!”
“你、你都知道了?”
骆菊影微笑着点了点头,“还真亏了你这位老丈人,我就是有些奇怪,也并没见着你有多么出色,怎么遇到的老丈人全是一等一的高手呢?这一回,显然是你老牛吃嫩草了,以后可要悠着点了,别让我莫家妹子再重蹈我的覆辙啊!”
一番调侃,说得沈毓民不得不脸红。他很赞同前妻对他的评价,自己确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个人,既无财又无貌的,怎么接连遇着贵人呢!又听她嘲讽他老牛吃嫩草什么的,竟说不出半句回应的话来,只能尴尬地笑笑,说:“你消息倒是蛮灵通的。”
“好了,玩笑话就说到这里吧,这协议书你就别跟我推辞了。但愿这是我为你签的最后一份协议书。”
沈毓民只得收下。
骆菊影往藤椅上一靠,像是很放松地言道:“这几年公司发展得不错,有我没我已无关紧要,我想退出董事长的职位,以后就做个清闲的董事吧。反正该得的钱,你也不敢少我半分的。”
“那怎么行?”沈毓民再度吃惊,坐了不到一个小时,骆菊影已经让他吃了好几回惊了。
“怎么不行了?以前爸爸老说少了谁地球照样转,我还不太明白呢,现在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至少‘名仕’少了我是肯定不会受影响的。这做人哪,别把自己看得太重反而活得更自在。”
“我看你想退出不会这么简单吧,难道是因为我的缘故?”沈毓民端起茶盅喝茶,了然地问她。他的手机却响了。莫语欣特地赶回家给他做午饭,左等右等不见他回来,就有些担心。这些天他粘她粘得很厉害,明明知道她中午可能回来的,怎么招呼也不打就出去了呢?
沈毓民跟前妻抱个歉,又不好意思到走廊上接电话,含含糊糊地回了句“我在外面有点事,稍晚些再给你电话”,就挂了手机。
骆菊影嘿嘿一笑,别有深意地赞道:“盯得蛮紧的嘛!不错,挺聪明的,比我那时可聪明多了。”
“喂!喂!嘲讽几句也就可以了,别开无轨电车似的没完没了的。你以为我现在管不着你了就可以这么放肆了吗?”沈毓民假装扳起面孔,却忍不住笑了起来,拿出烟盒递了支香烟过去。包房里的气氛顿时暧昧起来。
骆菊影幽幽地叹了口气,俯身过去就着她前夫手里的打火机点着了烟,猛吸了一口之后慢吞吞地吐出一串烟圈,淡淡地说道:“如果说我退出跟你全无关系,那就太过矫情了。事实上,当初跟你签字离婚的时候,绝对是有过复婚的念头的。既然现在你已经成家了,那么我也该抓紧时间去寻找属于我的幸福了,不是有人说‘四十岁的女人是豆腐渣’了吗?”
不知是烟雾呛了眼睛,还是骆菊影的心里当真存着一份怨尤,她的眼睛里,竟似蒙上了一层水雾。
沈毓民轻叹一声坐了过去,抱了抱他的前妻,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几下立即松手,劝慰道:“你自己多保重吧。过去的事能忘的就忘了,忘不了的就把它埋在心底吧。但愿你早日找到属于你的幸福。至于‘豆腐渣’什么的,我看你未必会放在心上。据我所知,追求你的人可不少啊,别看花了眼倒是真的!”
骆菊影很快就从失态中恢复过来,斜着眼睛,嗔道:“你的小道消息也不少嘛!”
“那当然,再怎么说,你也是我这辈子很重要的人啊,我当然要关心的……”沈毓民还想说下去,他的手机却再度响了起来。莫语欣觉得他有些反常,不放心地又来了电话,问:“老公,你究竟在哪里啊?人家饭都做好了,怎么还不回来啊!”
他只得压低了声音说:“我很快就回来,要么你先吃吧,我在办公室呢!”说着就摁断了电话。骆菊影见他已经没有继续交谈的心思了,便提出告辞。“我们还是走吧!你看董事会议放在下个月开可以吗?”
“你看着办吧,反正你是懂事长嘛!”
“那我就作主了!你尽快把股权变更手续办了,别过期作废又要我签字。”骆菊影走出包房,想了想,忽又回头告诉他,“我可能要离开上海了。”
“嗯?怎么?”
“北方有个集团公司向我发出了邀请,我很有可能出任他们汽车销售公司的总经理。”
“你三思而行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