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后（修改版）》一池碎萍

79、第三十章

　　第二天中午，莫语欣接到了柳雁南的电话，邀请她晚上去“秋水云庐”参加柳漠寒的订婚庆祝会。
　　“你家小寒订婚？我没听错吧？才多大啊就订婚？”
　　“也不小了，都二十五了。他女朋友跟他同岁，女家父母有些急了，跟我商量，我想让他早点成家收收心也是好的，就答应了让他们先订婚。”
　　“哦！才二十五岁就急了？那我都快三十了，怎么办啊？”
　　“呵呵，你也别骗我了，我知道你早就有合适的人了。听陈明芳说，你孩子都五岁了。真不上路，这么重要的情况竟敢瞒着姐姐。看我怎么收拾你！”
　　“饶了我吧好姐姐！我怎么敢告诉你啊，我还没结婚呢！”
　　“要不要我给你介绍男朋友啊？”
　　“别！我就看上姐夫了，要不你让给我。”
　　“好啊，你姐夫就在我身边呢，我把电话给他，你自己跟他说好了。”
　　“姐姐！”
　　“不开玩笑了。今晚一定要来捧场啊！云飞把你们Z大的校友全都请到了。小寒特别提到要请你呢，说好多年没跟你唱歌了，今晚我们好好喝两杯，你就别开车了，晚上七点钟，我派辆车子过来接你。”
　　“好的。”
　　莫语欣挂了电话。居然连夜风都要结婚了，看来，自己是真的老了呢。当年在“秋水云庐”当歌手时，还欠了他一个月的演唱，今晚的订婚庆祝会是肯定要去捧场的。怎么说，自己也算是他的长辈吧！

　　沈毓民快马加鞭地忙完了一天的工作，连夜赶回G市，想要跟他的小女人“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这一天，心急的沈家姆妈也没闲着，特地请教了算卦的先生，说后天就是黄道吉日，打了好几个电话给她儿子，让把媳妇儿接到上海，趁好日子把结婚证办了，免得夜长梦多。
　　沈毓民赶到莫家没能见着他的未婚妻，打她手机也不接，倒是被两个小孩子缠着替他们的房间接好了电话。
　　“你们知道妈妈到哪里去了吗？怎么到现在还没回家？”
　　女儿告诉他，“妈妈被一辆汽车接走啦。我听到她跟婆婆说是去一个叫秋水什么的地方喝喜酒。”
　　沈毓民听到“秋水什么的”，立刻就想到了“秋水云庐”，第一反应就是不爽。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怎么还往那里跑呢，不见得又去登台唱歌了吧？等到阿琴来催两个小朋友去洗澡的时候，他便告辞了。想了想，决定追过去看看。

　　紫云街还是五年前的老样子，沈毓民从车窗里远望“秋水云庐”，发现酒吧的大门明显重新装修过了，招牌倒还是原先使用的那块，只在外围多加了一圈霓虹灯。不禁感慨万千。这个于他来说极具争议性的酒吧，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让他产生不同的感受。他和莫语欣的相遇相识源于此，他们不多的数次争吵也基本源于此。自从小语走后，紫云街便成了他的禁地，怕触景伤情，即使路过也是绕道而行。
　　熟门熟路地泊好车子，正要进去，却被保安告知今晚不营业。问原因，那保安显得有些不耐烦。
　　沈毓民很不习惯。从前他做这里的老板时，随便哪个保安见了他都会主动上前打招呼，几时受过这样的冷遇。四下张望，两三个保安全是生面孔。只得回到车上，想走又有些不甘心，停车场里明明停了好多小汽车，怎么会不营业呢？打电话到莫家，李明凤说语欣小姐还没回来。他干脆坐在车里等她，就象从前她当歌手时等她下班一样。

　　莫语欣今晚着实疯了一把。
　　柳家的司机很准时地来接她，经过闹市区的时候，因前车发生交通事故堵了十几分钟，待她赶到“秋水云庐”，一众老友早已到齐了。柳雁南一见她的面就逼着她交待个人问题，她想这件事情早晚都要公开的，不如趁这个机会坦白吧，就公布了两个孩子的爹、她未婚夫的大名。
　　李建成和蒲云飞听到沈总的大名，心里酸得老半天都回不过神来。林嘉宜却露出一副“我早就料到是这么回事”的脸色，暗自得意。柳雁南连说失敬失敬，早知道他是妹夫，说不定当初买下“秋水云庐”还可以打点折扣。只有陈明芳镇定自若，心道到底我们是好姐妹，这样重要的内部新闻，自己早就听说了，还挺详细的。
　　莫语欣这才知道原来老男人就是“秋水云庐”的前老板。她原先就有过疑问，为何他对“秋水云庐”总是耿耿于怀，现在才算弄清楚了。心道你还真能藏得住！有机会一定好好收拾你，看你以后还敢骗我！后来说到婚期临近，众人坚决要求她打电话把妹夫喊过来露露脸。她当然不肯打这个电话的。于是，鉴于她的态度不够端正，被柳雁南及一众Z大校友灌了好几杯红酒。
　　自怀了宝宝之后，莫语欣就滴酒不沾了，虽然有些底子，但短时间内连饮几杯红酒，还是有些不胜酒力。经不住今晚订婚的男主角柳漠寒的再三邀请，趁着这三分酒劲便跟他上台献歌，又唱又跳的，把订婚庆祝会的气氛搞得异常的活跃。受欢迎的程度，远远超过了那位娇滴滴的小新娘。
　　今晚前来参加庆祝活动的除了Z大的校友之外，余者皆是柳漠寒小夫妻的同学和朋友。有几个年轻大胆的，见台上唱歌的莫语欣这般的艳光四射，就打听起她的情况来，其中的一个还抽了花瓶里的玫瑰上台献花，引得台下诸人连声喝彩。等莫语欣唱完歌回到座位上，那男孩子就跟了过来，非要她答应做他的女朋友不可，把柳雁南、陈明芳等老姐妹笑得前仰后合好不热闹。
　　众人见那小男孩喝多了酒赖着不肯离去，只得让柳漠寒把他拉走了事。这群Z大校友均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事先就说好了只参加上半场活动，看时间差不多了便陆续告辞。莫语欣因为又被夜风拖着上台献歌，算是老一辈里最后离开的。
　　等候在酒吧门口的柳家司机正要招呼莫语欣上车，先前喝高的小男孩却不知从哪里跑过来拦着她不让她走。柳家司机只好下车拉人。二男一女拉拉扯扯的场面很快就吸引了几位路人围观。

　　沈毓民耐着性子在“秋水云庐”的斜对面等了近一个小时，目送着李建成等老熟人一一离去，却不见莫语欣的身影，便有些烦躁不安，或者小语并没在酒吧里。索性下车抽烟，在点第二支烟的时候下了决心，抽完烟她还没出来的话，他就走。
　　才抽了两三口，远远地看见莫语欣被两个男的动手动脚的，顿时火冒三丈，扔掉香烟重新回到车上，也顾不得什么交通法规了（前文已经说过紫云街是单行道），压着满肚子的怒气原地掉了个头，摁着喇叭把车子往路中间一停就下车过来解围。
　　众人见了这蛮横的阵势，吃不准他的来头，纷纷避让。闻声赶过来的两名保安也愣在了原地不进不退的。
　　莫语欣暗暗说句不好，低了头不敢看他。却听沈毓民极有风度地说一句，“你们别争了，她跟我走。”随即打开车门护她上车，又回头微笑着告诉大家“她是我太太”，才扬长而去。
　　沈毓民一路生着闷气直接把车开回湖区29号别墅，冷冷地说句“下车”，莫语欣才从懵懵懂懂中清醒过来。慢吞吞地跟着他进了门，一边换鞋一边胸闷，这算个什么事呢！老男人从上车之后就绷着脸给她脸色看，就好像被他抓着她偷人一样。她是知道他的脾气的，不由地头疼万分，先前喝下去的酒完全地醒了。又觉得自己并没做错什么，倒是他隐瞒了曾是“秋水云庐”老板的身份，该想个法子收拾他才是。
　　沈毓民冷冷地看着她，并不知道她的心思转了这么多。他搞不懂这个小女人怎么就这么让他揪心呢！连夜赶回来见她，出了这样的事，她却像个没事人似的不言不语的。难道不知道他会心疼吗？不禁恼火万分，尽量压着怒气问她，“小语，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又去‘秋水云庐’了呢？那里究竟有什么在吸引着你？”
　　“什么怎么回事？我怎么了？”
　　“你是存心想要气我是不是？嗯？”
　　“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我打了好几个电话给你，为何不接？”
　　“酒吧里面吵得很，我没听见。”
　　“这也算解释？”
　　“我说的是老实话，今晚雁南的侄子小寒开订婚庆祝派对，‘秋水云庐’里面很热闹，我根本就听不到手机的声音。”
　　“那两个男的怎么回事？怎么对你动手动脚的？”
　　莫语欣听见“动手动脚”心里就不舒服，立即反驳说：“哪里动手动脚了？你别歪曲事实好不好？那个年纪大的是雁南的司机，是专程接送我的。姐姐说今晚要跟我好好喝两杯，让我别开车。”
　　“那小男孩呢？”
　　“他是小寒的朋友，喝多了酒耍酒疯，关我什么事。”
　　“耍酒疯怎么就耍到你的身上了呢？每次都惹事，真不让人省心。以后不准你再去那种地方。”
　　莫语欣原本还能平静地跟他一问一答，听见这一句，顿时怒不可遏，竖着柳眉大声说：“沈毓民，你太过分了！凭什么用这样的口气教训人？最好你能把话收回去！”
　　既已清楚了刚刚发生的不过是个误会，沈毓民的声音便自觉地降低了一个八度。往她身边靠了靠，揽着她的肩膀说：“算我说得过头了点，但我求你以后别再去那种地方了好不好？你一个人在外面喝酒，又那么招人喜欢的，我真不放心。”
　　“什么意思？好象我是个酒鬼似的。”莫语欣立即甩开了他的手臂，反问他。“你去问问明姨，这几年我有沾过酒吗？”
　　“你不沾酒，那最好了。”
　　“哼，我看我们还是不见面的好！一见就吵，你不嫌烦我还嫌烦呢！再说，真正有事瞒着人的，好象是你沈老板吧？我刚刚才知道，六年前我卖唱的酒吧恰好是你沈老板的产业！”莫语欣越说越生气，拿起茶几上的包包就往门外走。
　　沈毓民头皮一阵发麻，“秋水云庐”当真是他的死穴，隔了那么久的陈年旧账也会被她翻了出来找茬，看来，一场硬仗是免不了了。情急之下，闪身挡在她的面前不让她走，“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话说重了！可刚刚的情形，哪个做老公的看了会不生气？”
　　“老公？你可真会为自己贴金啊！不就拿了你的戒指吗？还你好了。”
　　见她真的要摘戒指，沈毓民的火气也上来了，抓着她的手扯下皮包往沙发上一扔，拦腰抱了就往卧室走，一边走一边怒道：“你不就冲着我疼你吗？几年不见，脾气越发的坏了，再不好好收拾你，以后更要无法无天了！”一脚踢开卧室房门，把她往大床上一扔，便重重地压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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