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后（修改版）》一池碎萍

40、第四十章

　　返回G市的路上，想起三清山的旅游，莫语欣的脑子里面是一片模糊。在她不多的旅游经历中，这大概是最最无聊的一次了。在江西呆了整整七天，期间沈毓民只给她发过一条信息，说要回上海办点事，让她别打电话给他。她不禁猜测，沈毓民会不会是去办离婚的事了，就一直没和他联系。
　　终于回到了G市，沈毓民却仍然音信全无。因了之前的猜测，莫语欣要求自己安安静静地不打电话吵他。白天按部就班地工作，晚上闲着无聊时，就在家里上上网、看看书。有件事让她很奇怪。这天夜里，她打开电脑上了□□，见熟人一个没在就下了，然后习惯性地登录了邮箱，点开一封未读邮件，里面是一首诗，名字叫作《你会想我吗？》。
　　莫语欣忽然想起了先前收到过的一封误以为发错的邮件，连忙查阅了，看过之后发现这两个邮件同一个地址、连诗歌的内容也完全一致，就奇怪了，发邮件的究竟是谁呢？如果说上次是发错了还情有可原，这次仍然发错了吗？为什么邮件的内容完全一致呢？
　　起初她怀疑是李建成发给她的，因邮件发送的日期恰好是他结婚的前一天晚上，但转念一想似乎可能性不大，他的心意已经明白地告诉她了，而且他们经常相见，他大可不必如此的。于是，忍不住把这首诗仔仔细细地阅读了几遍－－
　　你会想我吗？
　　没有我的黑夜
　　你是否安睡依然
　　可曾记得当年灞桥折柳、南浦送别
　　是否你已张开了白云的翅膀
　　飞回相遇的起点
　　迷濛的雨啊
　　为什么要挡住我的思念
　　好想让你看见
　　我还在那个地点
　　等着你
　　迎接新的明天

　　阅读了几遍之后，莫语欣发现了一个秘密，“……是否记得当年灞桥折柳、南浦送别／是否你已张开了白云的翅膀／飞回相遇的起点……”这几句中好象嵌着“浦云飞”三个字，“浦云飞”不就是“蒲云飞”吗？难道这封邮件是云飞发给她的？诗中相连的句子中出现的这三个字是偶然巧合还是有意为之？再看诗的内容，莫语欣的心不禁狂跳了起来！她认定了，这一定是蒲云飞所为。一个中文系的硕士要写这样一首小诗，简直是小菜一碟嘛！
　　此时的莫语欣象怀揣着宝贝似的坐立不安着。她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在键盘上打了三个字“你是谁？”回复了这封邮件。第二天一早起床后，忍不住再次登录邮箱，竟欣喜地发现，对方已经于昨天深夜作了回复，信的内容是：“深爱语欣的人！”她随即回复道：“如果我是语欣，那么你是谁？”

　　蒲云飞和马国文从房产交易所里走出来，两人握了握手，互道了再见，就各奔东西了。之后，蒲云飞直接去了“秋水云庐”，柳雁南和柳漠寒已经在那里等他了。因为交接得比较顺利，酒吧的营业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就在前一天的晚上，马国文已经召集了酒吧的全体员工开了短会，把换老板的事情作了简单的说明，愿意留在这里工作的可以继续，不愿意留下的，马上就能结帐走人。
　　蒲云飞赶到酒吧的时候正是傍晚时分，客人很少，三个人随意地吃了一点东西后，蒲云飞问柳漠寒，是不是要给酒吧取个新名字。
　　柳漠寒想了想，说：“还是别换了吧！这里的生意不错，我怕换了名字会赶走一些老客户。再说，我也很喜欢这个名字。”说完之后，征求意见地看了他姑妈一眼。
　　柳雁南对他笑了笑，说：“我没意见，只要我们小寒喜欢就行了。不过，上台表演的事，我看你就免了吧！”
　　柳漠寒知道姑妈指的是他以前做签约歌手的事情，如今他的身份改变了，虽说酒吧是姑妈买的，那还不是和他的一样的吗。于是就说：“好的，不过偶尔上台唱一次，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一旁的蒲云飞忽然插了一句，问他：“这里像你一样的签约歌手到底有几个？”
　　“据我所知只有两个。因为这里的唱歌向来以自娱自乐为主，只要付点钱随便哪位客人都可以上台演唱的。”柳漠寒回答着蒲云飞的问话，对这个姑父，他是心存敬畏的。蒲云飞不仅人长得帅气，脑子也特别好使。柳漠寒最初以为蒲云飞是看中了姑妈的钱才同意结婚的，但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后，他已经彻底否定了这种猜测。中文系研究生学历的蒲云飞，简直是满腹经纶，平时话不多，但说的每一句话都很管用，姑妈好象一刻也离不开他似的。而他对柳雁南，却始终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有点冷、也带点酷。柳漠寒想，如果自己是个女孩子的话，也一定会爱上蒲云飞这样的男人的。
　　只听蒲云飞又问道：“你知道另一位签约歌手的情况吗？”
　　“她是一个女孩子，在这里的艺名叫‘心雨’，以前是每周来三个晚上。她唱歌唱得真好，人也长得很漂亮，很多客人都是冲着听她唱歌才来的。不过，自从我来了之后，她就不常来了。我也只见过她两三次而已。”
　　“你先查查马经理留下的资料，打个电话给她，不管她愿不愿意继续留在这里唱歌，都要请她过来，别忘了让她带上那份旧的合同书。”
　　柳漠寒连连点头，很快便从马国文留下的一堆文本中找到了“心雨”的合同书，按照上面留下的手机号码，打了个电话给她。

　　莫语欣觉得自己快要晕倒了，整整一天都魂不守舍的。她越来越肯定了，那个给自己发邮件的人就是蒲云飞！好不容易捱到了下班时间，刚要拿了包包回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以为是沈毓民打来的，一看却是个陌生的电话，对方自称是“秋水云庐”的夜风，他说：“心雨，今晚你能来吗？我姑妈已经从原来的老板手中买下了‘秋水云庐’，你之前和马经理签的合同也请一起带过来，我们要和你重新办一下手续。”
　　接到这个电话后，莫语欣的第一反应就是：世事多变幻！尽管只见过一两次面，但她对夜风的印象是深刻的，所以，脑海里马上就浮现出他的模样来。这会儿听他说到合同的事情，想起了沈毓民一直不愿让她做这份抛头露面的钟点工的活，正好趁这个机会把这件事给了了。又觉得，就算自己不想再唱了，也应该去和新老板打声招呼的。就答应了夜风，晚上过去碰个头。
　　挂断电话之后急冲冲地赶回家，立即就开机上网直奔邮箱，回复的邮件如她所料的来了，只是对方并未按她的提问道出姓甚名谁，整封邮件只有短短的四个字：“永远爱你！”
　　莫语欣傻傻地看着这四个字，忘了吃饭，也忽略了时间，等到醒悟过来，天已经黑了。春天的月光似带着一缕温情，从书房的西窗里倾泻进来，一半洒在她的身上，一半洒在地上。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然而，不知趣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闹了起来。她木然地拿起手机，木然地接听电话，夜风的声音让她清醒了许多。他提醒她，别忘了今晚的约定。她终于回过神来，洗了脸，找到了和马经理签的那份合同书，直奔“秋水云庐”而去。

　　“秋水云庐”的生意总是那么好！莫语欣实在不能理解，马经理怎么舍得卖掉酒吧的。一路走进去，明知沈毓民不在，仍然习惯性地望了望他常坐的那个位子，心中升起莫名的惆怅。有几个客人认出了她，热情地叫着“心雨”的名字，她礼节性地报以微笑，就走进了酒吧的贵宾接待室。
　　柳漠寒正坐在电脑前面跟人聊天，一见“心雨”，连忙招呼她，请她在另一侧的沙发上坐了，问她：“心雨，你来啦。真不巧，我姑妈刚刚出去办事了。我先给你叫一杯酒吧，这两天我们新请了一位调酒师。”柳漠寒说着，拿起对讲机吩咐外面的服务生送一杯“红粉佳人”进来。
　　莫语欣一直喜欢纯粹的东西，喝酒就喝原汁原味的酒，这种半似饮料半似酒的液体，她还是头一回品尝。粉红色的液体入口之后，除了淡淡的酒味，感觉有点甜、有点酸，还飘着水果的香味。见柳漠寒带着询问的眼光看着她，就礼貌地赞了一句：“味道不错啊！”
　　柳漠寒得意地告诉她，“我们新来的调酒师是从国外请来的。哦，对了，心雨，你愿意继续留在这里做签约歌手吗？我们给你的待遇不会比过去差的。”
　　“不好意思，我现在工作很忙，已经没有时间来这里唱歌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柳漠寒的脸上露出惋惜的神情，他停了几秒钟后说：“我们先相互介绍一下彼此吧！我叫柳漠寒，我的姑妈柳雁南刚刚从国外回来替我买下了这家酒吧。‘心雨’，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莫语欣，语言的语，欣赏的欣。”
　　“语欣，心雨，这个名字真好听。姐姐，能不能留在这里唱歌？如果你走了，我也不唱了，那么这里就没有歌手了。看在我们之前是同事的份上，就帮我这个忙吧，等找到了新的签约歌手你再走行吗？”
　　莫语欣为难地看着柳漠寒，他的神情中有着毫不掩饰的诚恳。如果答应他的话，沈毓民肯定会不高兴的。但他说的也是老实话。要么先唱段时间，等他找到了新人再离开吧。于是告诉他，自己最多再唱两个月，而且原先的每周三次也要改成每周两次。
　　柳漠寒到底只有二十岁，一听这话，开心地几乎要蹦了起来，连忙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合同，让莫语欣签了字。在合同期限中，注明了“为期两个月，遇特殊情况可再延期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