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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有缘分的难道不是我吗 ...

  •   肖恋目睹那些素不相识的人落入蛇口的惨状,内心严重受创。在黑暗的陷阱中,她还隐约看到天空中一只只鹰,它们的利爪下面是她的同类。这是地球人的计划吗?地球人的计划就是要让我们置于危险的境地中,让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消失?她不堪回首,嚼着部落里提供的不合口的食物,她的手禁不住颤抖,那些血淋淋的骇人画面逼得她精神崩溃,眼泪掉落。
      “赶紧吃,吃完去干活。”她被一个壮汉粗鲁地推搡背部,至趴在桌上,最需要安抚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对她轻言软语,内里的创面被强揭、抓撕,双手不由自主地抓着肘部衣袖抵挡,控制着不要颤抖的手停不下来。
      为避免自己去想,她拾起随便、可疑的问题来思考。——奇怪,为什么他们的语言跟地球人是一样的,难道他们也同我们一样来自地球?
      食后,她被安排去饲喂栅栏里的羊群。在此间隙,肖恋抬头看了一眼月亮,一只鹰掠过,那景象真美。想起今天部落又抓了一个人,她只是听说,并没有见到。她想一定是贺明渊,只有他才会来找她,所以才被抓,她死水般的心起了波纹。

      第二天,看到部落里抓来的人,不是贺明渊,是司徒皓,她内心有小小的失望。他也被安排饲喂羊群。他们二人整天被两个看守看着以防他们逃跑。
      “贺明渊还活着。”休息时间,司徒皓小声对靠立在栅栏边上无精打彩的她说。
      “他现在在哪儿?”她站直,眼神中有微弱光芒。
      “他有可能回鹰巢了。”司徒皓凝视这双眼睛的时间有点儿长,不太礼貌。
      “鹰巢?”肖恋不习惯司徒皓盯着自己眼睛,转身面对羊群。
      “哦,我忘了你没去过鹰巢,放心吧,鹰巢是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你一定没见过会救人的鹰,更没见过会说话的,这儿真是太棒了,比地球有趣得多。”司徒皓妄图用自己的乐天精神来感染她,想见到她的笑,想像着那么美的眼睛笑起来一定更迷人。——会是天然的,没有杂质的,能洗去心灵浮尘的。
      肖恋半信半疑,意识到司徒皓试图追她的眼,头垂下,耳边的发遮住了眼,他仍然不放她的眼,让她很不舒服、讨厌。“它们不是吃人的吗?”
      “我是说过它们吃人,说它们是食人鹰,但那不是真相,真相是……等你去了鹰巢就会知道了。”司徒皓手搭在栅栏上,故意逼近她的脸,玩弄她,猜测她或许已经对自己有兴趣才不好意思,一味地躲闪。
      “我反而觉得跟人在一起会更安全。”她猜到司徒皓那样的心思,故意不再避开,直视司徒皓尽是喜色的面颜,突显她真实内心的淡漠疏离。
      “这里的人对你好吗?”在司徒皓看来,她就是在装,装清高,装自己对他毫无兴趣。
      “虽然不是很好,但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吧。”司徒皓的厚脸皮让她能真实到底,心是冷硬的,就表现冷、硬,感觉是他热脸贴自己,她却要对他泼冷水还能没有一丝歉意。
      “你怎么不去找贺明渊呢,你们不是说好了一起活下去。”肖恋的高冷姿态对司徒皓没有任何打击力,他就似在玩一种戮弄她的游戏,玩得不亦乐乎,遗憾的是怎么再玩她也不笑,好想看一眼她笑。
      “我为什么要找他,我们才认识几天,又不是很熟。”刚认识的关系,即使被碰过手,紧紧地被抓过手,就是在这无依无靠的地母星上,依然不能让她视他为重要的人。
      “这傻小子被你骗了。”司徒皓视她为冰冷无情的心机女,仍然挪不开自己的眼,一贯地要打量她,把她全身看了个遍,觉得就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我没骗他!”肖恋无法忍受被他妄议解读,终归是想责怪他为什么那么蠢,优越感强得使其察言观色频出谬误。
      “说谎,我们计划逃跑吧,去找贺明渊,不管怎样,说好的怎么能变呢。”这话听起来像真的,司徒皓故意说她说谎,对她的凶表现得毫不在意,就要她气急发狂,情绪在她脸上委实可赏、好玩。
      “你跟他关系好吗?替他说话。”肖恋不难看出他在玩她,控制着自己郁闷糟坏的情绪,面无表情地言语。
      “我没替他说话,我只是觉得我们都来自地球,只有我们才是一个阵营的,至于这里的人他们来自哪里我们也不清楚,他们才不会管我们死活,只会利用我们。”司徒皓这才感觉到她刻意保持的距离感,仍对自己的唐突没有些微歉意,要有歉意也应她有才是,她真实得让他受伤。——她似乎对任何人都没有兴趣,她只活在自己灰暗的世界里,那静止不动的眼睛就是她的内心。她灵敏,忍受不了他的蠢,她心软,难得凶,言语至此,也绝不戮穿他的蠢。
      他们说的话全被看守津津有味地听着,其中一个看守拿枪指了一下司徒皓以示警告,因为远处有人监督他们。
      “最好不要逃跑,否则死路一条!”肖恋提醒他,其实她才不在乎死活,她不想再面临巨变的命运,现在的不好也还能忍受,不至于要逃,她受不了那些重创了她的画面,内心还未缓和安宁,似有东西重压着她的心,司徒皓的乐观向上只是对比得她鲜明得沉重,无法影响她,让她的心热烘烘地去拥抱希望,她切实感到好累,不想再为什么计划、出路去操心、思虑、忐忑,她愿意什么都不想,就接受这种不死不活的命运。
      “你是因为害怕,所以不敢去找贺明渊。”肖恋对猜她几乎一猜即错的司徒皓深感疲于应付,宁愿自己是个哑吧。
      “是又怎样?”肖恋转身,换成屈膝坐姿,握拳的双手遮掩着自己的厌倦、疏冷。要这样面对司徒皓,她会厌恶自身,那就是作。——
      即便是真亦会被当作。
      “没怎样,人之常情,可以理解。”女人都爱装自己胆小,司徒皓不确定她是否是装的。
      “你明明很鄙视我。”她故意迎和他而生气给他看,语气强硬不了。
      “我没有。”这样就很可爱,司徒皓满足于自己能牵动她的情绪、他如何看她能让她在乎,他宁愿要这满足而不辨她真假。
      “你有。”即兴演的戏让她不禁觉得还有点意思,自己的演技在他面前几乎没有破绽。
      “你真误解我了,女孩子胆子小有时也挺可爱的,我怎么会鄙视呢。”司徒皓被耍弄得春心荡漾亦不自知是戏。
      “算了,不跟你计较。”她自觉自己在自以为是类蠢的他面前是恃强凌弱,就随他的意,给他一抹笑,无论他的本质如何,至少应致谢于他对自己的热忱相待。
      司徒皓看呆了那笑,并不是没有杂质、能洗去心灵浮尘,反而是混浊的、深藏太多故事的勉强笑容,瞬间能引燃观者的呵护欲。

      第三天。
      喂好了羊,司徒皓坐在栅栏边休息。肖恋站着看羊群发呆。
      “你不累吗?丫头,这时候就应该坐下来好好聊聊。” 一日相处后,司徒皓的追眼行为有所收敛,他明白她讨厌,那种讨厌即是对于小混混的,他要改变他在她眼里的看法。
      “别叫我丫头,我没那么小。”她今天像变了一个人,有了些精神头,颇有闲心聊天,故意不把天聊死。
      “你多大了,上高中了吗?”
      肖恋不习惯司徒皓这么亲切、和譪,让她有心理压力,还不如他那小混混式搭讪,虽然讨厌,但很轻松。
      “高一。”这样的司徒皓很正经,她不敢正视一眼,变得少言、慎言。
      “那还不是丫头,我有一个侄女,跟你差不多年龄,到现在我都喊她丫头。”
      外向多言的司徒皓没看出来她是羞涩而不愿正视,一味地视她装高冷。他自信心太强,总会产生她喜欢他的错觉,挑逗是避免不了的。
      “她是她,我是我。”他一挑逗,她就反感,一点儿不掩眉眼之间这种正常情况下会破坏和谐相处的情绪。
      他竟会享受这种反感,像是整人的快感,有趣,好玩,他停不了。“我比你大个十岁左右吧,你应该叫我皓叔。”
      “难听死了,不叫。”她故作不解风情,是要还击,一应战,反感顿消,只有好胜心。
      “你这人,真犟!”
      司徒皓打了她的小腿,她吓得往旁边挪动,除了爸爸和谈过的男朋友以外,还没哪个异性敢这样动过她。
      “司徒皓!”她在发泄对他刚才举动的不满。
      “你喊我干嘛?”司徒皓不解这样都能吓到,还有点生气的她。
      “我试试看,还是司徒皓比较顺口也不别扭。”他看不穿真好,她也不愿自己的怯懦性格昭示,转而挑逗他,表现自己骨子里的强势。
      “行行行,随你。”司徒皓口服心不服,抬头仰望天空,看到两只巨鹰在高空盘旋。
      肖恋讨厌这种嘴让心不让的姿态来表现他的大度,他一点儿都称不上男子汉,不会忍让。
      “看看看,快看!”他神情激动地指着蓝天,用手拍了两下肖恋的肩。“看见没,它们一定是来救我们的,哎……哎……!”司徒皓向着天空双手使劲挥舞。
      肖恋不理他,他故意拐弯,仿佛不存在刚才的互不相悦,就是个逃兵,让她心里极度不爽,他越是心情好,她的心情越是会跌落谷底。她深切地意识到自己遇上的是一个相处起来很少出现尴尬,大多数时候会产生言语相触,她恨不得他消失的、就是要整她的人。
      看守察觉到异样,枪口对着他们。“闭嘴!”
      两只鹰很快消失。
      “你确定它们是来救你的?”对付他,她就是要小心眼儿,用反讽语气。
      司徒皓面向羊群而立,手装在裤兜里,眼睛似要抓住她全部。“当然,你是没见过,你当然不会相信。”
      他领会不了她的反讽,这真让人无语、哀叹,只恨他太愚钝,只能用简单的、意图明确的语言来整他。“鬼才信,它们干嘛要救,鹰抓人就是为了吃的,不然抓了还有什么用。”
      司徒皓早已忘了语生不快的瞬间,兴致大好。“这个问题我也想过,我觉得可能它们也有天敌,需要我们人类才能对付得了,鹰王对我就是那种合作的态度。”
      他越是兴致勃勃,她越是心塞他不明了自己被他气坏了。
      “说到底还不是利用,在哪不是利用。” 她被情绪控至冷言冷语,讽意外露。
      司徒皓懒得跟她计较,稍微觉得摆个臭脸的她有点讨厌,但还是消减不了他对她的情有独衷。“但有的利用是平等的,不像我们在这里,有点,像奴隶,你看有的人多悠闲,而我们却要干那么多活。”他手指部落里正在喝茶吃点心的两桌人。
      肖恋不能认同此番轻言妄论,亦不想再打击他,他跟自己,智商、情商都不在同一个水平上,算了,让他,控着语气至柔软。“说这种话,你小心被听到挨一顿打。”
      她好好说话时,声音是极好听的,偏像动画片里片头曲稚童的音色,司徒皓悸动,更要表现自我自以为高深的见解。“我觉得这些人压根没有虐待我们的想法,不然早严刑拷打了,或许他们只是想扩充队伍,毕竟群体不够状大的话是很容易被欺负的,所以不用那么紧张。”
      “但愿吧。”肖恋刻意附和。
      “这里是有阶级的,你看,那端茶倒水的衣服那么破补了又补,肯定是下等人,我们以后面临的就是他的下场,还不如逃走,建立我们自己的领地。”司徒皓把一根草咬在嘴里,说话的时候不让它掉下来,是在掩饰自己说的话,关于逃跑的内容绝不能被其他人听到。
      “你要逃回鹰巢吗?”肖恋轻声说。
      司徒皓赶紧捂住她的嘴。“可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的目的地。”
      肖恋强行拿开他手。“我觉得不能依附谁,依附谁都是有危险的。”
      “我们现在的力量很小,只能依附,但只是暂时的,我们一定会强大起来,我们可比这里的一切生物聪明多了,不是吗?”
      他反问时,注视她眼睛,她躲开,只看羊群。
      “那可不一定,你不是见过会说话的鹰吗,这里的生物进化得似乎比地球上要更高级。”
      “你为什么突然相信我了?鹰本来就不会说话。”
      司徒皓调侃时,毫不避讳自己注视得有点久,让肖恋心里发毛,搓了搓手臂。这种眼神好像她不愿想起的那个人,她还是要强装镇定。
      “今天喂羊的时候,我发现有一只小羊故意亲近我,它嘴里叼着一根草向我走来,似乎是要跟我交朋友,所以我觉得有些事情是可能的。”
      “你又说谎,我喂一天羊,我怎么没遇到。”司徒皓根本辨不清真假,只是能意识到她有时候会刻意说谎,因自己不记得有这一幕而不承认是真的。
      “你不相信也没关系,这只羊跟我挺有缘分的。”她微微一笑,仿佛这就是她来到这里最开心的事。
      司徒皓第一次看到她发自内心地笑。——这就是干净无杂质、瞬间能抖落心灵浮尘的笑,不是洗去,是抖落即可。还是因为一只羊,顿时,他心里有落差。“难道我还不如一只羊?有缘分的难道不是我?”
      “我没这意思,你不觉得小羊很可爱吗?”肖恋听不得一点儿责怪,难得正视似受了委屈的司徒皓。
      “一点也不,人才有意思,喜怒哀乐都看得出来。”司徒皓翻白眼。
      动物身上也能看到喜怒哀乐,但肖恋不想怼他,没意思。她把手伸进羊圈,企图召唤小羊。
      司徒皓笑道:“别闹了,你这样不能证明什么,结果就是很多羊都向你走来,然后舔你的手。”
      “我相信一定会有一只羊它的举动跟一般的羊是不一样的。”肖恋避开话锋,像是对自己说的,不需要司徒皓认同。
      只见有几只羊过来舔了她的手。其他的羊都没当回事。
      “看吧,我说的对不对。”司徒皓乐于打击她,她仗着自己聪明伶俐,有时故意糊弄他,这个仇,他不报不快。
      就连她自己也不记得那只羊,她有点丧气地退回来,却依然不甘心。她坐下来,看着地上一株蒲公英发呆,突然灵机一动,把蒲公英花枝叼在嘴里,留心着会奔向她的小羊。果真有一只羊叼着草向她走来,其他的羊都在埋头吃草。肖恋喜上眉梢。“成功了。”
      “睢把你美的。”司徒皓一脸不屑。
      肖恋又把花枝握在手中伸向栅栏内,小羊咬住了,并没有吃掉,它撒着欢奔跑起来。
      司徒皓眼瞅着肖恋脸上难以言表的美意,猜测她是不想逃跑,才会对这里的事物产生兴趣,唯独对他没兴趣,他便不想再多言,一个人陷入沉思。——高空没有一只鸟儿飞翔,这里似乎是禁地。鹰不可能会来营救他们,一旦闯入就可能被射杀。司徒皓向远处一棵格外粗壮苍老的树望去,欣赏着它曲折蜿蜒的枝干,妄图从它身上得到什么启示,能帮助他们逃跑。
      “你在看什么,那树上有鸟吗?”肖恋的目光从小羊身上转移过来。
      “也许有,我正在找。”
      “我看看。”肖恋用手挡住刺眼的阳光。“有是有,不过你看鸟干什么,难道那么小的动物也能救我们?”肖恋相信着可能,也许它们会说、会听。
      她太能知道他所思所想,这样的女人,他还从未接触过。
      “我在想要是鸟儿能帮我传信就好了,但显然是不可能的。”他捡起石头往树上扔去,小鸟被吓走了。这个举动没引起看守的注意,守了一天,他们精神上有所懈怠。

      傍晚,部落里抓回来两头小野猪。睡到半夜,肖恋听到野猪的叫声,惊醒,司徒皓睡得正香,猪圈旁边有人在说话。
      “想不到真的送上门来了。”
      “是啊,真不敢相信,猪鼻子太他妈灵了。”
      “你们几个,给我围住了,决不能让它跑了。”
      肖恋从门缝中偷看,微弱的火光下,野猪被锋利的刀子击倒,奄奄一息。小野猪凄厉的叫声搅得肖恋心神不宁。司徒皓醒了,跟随她的眼神往外面望。“不就是杀猪吗?有什么好看的。”
      “不一样,我觉得这里的动物是有灵性的,它们是有情感的,我刚刚看到野猪眼眶里的泪涌。”肖恋眼神放不掉野猪,它方才似乎与她有了眼神交流。
      “我怎么没看见,吓傻了吧,丫头,都出现幻觉了。”司徒皓定睛注视,什么泪涌,肯定是她故意说谎吓他。
      那几个人有的去烧水,有的去磨刀。肖恋偷偷跑出去,司徒皓紧随其后。
      肖恋碰了碰野猪的鼻子,它还有一口气,突然,它睁开眼,肖恋吓一跳。紧接着,野猪说:“一定要救我的孩子们!”
      肖恋噤声不语,她又是惊讶又是不知如何是好。现在,她没那么害怕了,可一时之间难以相信目前正在发生的事,她看着野猪哀伤的眼睛退了两步。
      “我答应你。”司徒皓上前握住了野猪的手,野猪闭上了眼睛。
      “如果动物会说话,它们有感情,人类就不能杀它们,对不对?”肖恋难以接受眼前的一切。“我们不应该杀它的。”
      “我也不知道。”一个动物的非自然死亡竟会让他为此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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