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翅几番寒暑》东水逆流

36、寻药

　　这件事情在阿满诚挚认真的道歉中结束，结果自然是答应将刚刚的那些符咒全部教会齐舒。
　　阿满很悠然自得，这当然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些符咒他当时从黄帝那里学的时候半天就学会了。

　　齐舒很自得悠然，虽然头顶凉快了一点，但是手里拿着刚刚阿满没有用完的符咒往外甩，一甩一个雷声，一甩一个闪电，劈里啪啦地乱响，爽！
　　宇文莲欲言又止，没有保护好齐舒，自家世子这么一副样子回京城，他身上的将军之位怕是要被捋下来。不过……

　　“世子，我肚子憋得疼，真的不能笑一下吗？”他征求齐舒意见。
　　齐舒和阿满的眼刀齐刷刷甩过去，宇文莲马上缩起脖子躲在公子郎氏后面，发出呼哧呼哧的笑声。

　　因为笼子的围困，只要站得远，火鸟的火焰攻击就无法伤害到四人，几人隔着笼子，将火鸟打死，然后将这个妖兽的尸体拖回村庄。
　　远远地望去，村子里灯火通明。

　　咦，现在是凌晨，怎么村子里那么多村民出来了？阿满疑惑。
　　等走近了一看，是香烛店着火了，人们起来救火。

　　阿满迟疑地看着宇文莲手里拖着的那只火鸟的尸体，略微有些差异，能喷火的不都已经打死了吗，怎么还会走水？而且还是凶手家着火，怎么回事儿？
　　等到火全部扑灭后，阿满和公子郎氏走进庭院后的废墟，从里面拖出了两具尸体，一具是小姑娘，一具是那个可怖的长满疮的人。

　　周围邻里邻外的村民们站在那里，眼神恐怖厌恶地看着四人，私底下小声议论。
　　“都是因为这四个人，才导致我们村庄的不幸。”

　　“就是，他们来了两天，死了三户人家。造孽啊……”
　　“我们村子容不下这样的人，天晓得明天是哪一家被烧死，我们把他们赶出去吧！”

　　“好！”
　　“好！”

　　“赶出去！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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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听到这些话脸色铁青，齐舒还想和众人解释，却被他们死死的眼神吓到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确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香烛店失了火。

　　一群村民像猎狗一样逼近四人，他们嘴里怒喊着：“滚出我们村子！”
　　“滚出我们村子！”

　　……
　　阿满扯了扯三郎，两人对视一眼后，决定还是将火鸟的事情讲清楚，不是自己做的自然不会白白让他们冤枉。

　　他俩站出来解释了一遍小女孩的老父亲得了怪疮，要用尸油来抹在伤口上，所以才一连死了两家人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那为什么小女孩和她父亲也被烧了，你说！”村民很明显是不相信，咄咄逼人道。

　　“这个……”阿满一脸无奈，这个他也不清楚啊！
　　远远漆黑的小路传来铁柱的声音：“你们快过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他手里挥着一纸信封快步从祠堂跑到香烛店门口。
　　“我不认字，这个信封是放在椿林棺椁上的，我没看到是谁放的。谁能给我读一读？”他眼中隐忍着泪水。

　　阿满柔声道：“我来吧铁柱大哥。”
　　“椿林婶婶：

　　很对不起你，现在才来看你。那天下午爹爹他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我看着他浑身的疮又害怕又心疼，他笑着和我说，他查到如何治疗身上的疮了，我高兴啊，就看着他出门了。
　　如果我知道药方是尸油……我绝对不会让爹爹他出门的！

　　真的很对不起你，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我以为爹爹会改，但是他又出去把张家三口人给烧死了。
　　晚上，我看着他浑身挂满了尸油，就像一个怪物一样，他完全认不得我了。

　　我要把这个一直害人的怪物烧死……给你赔罪。
　　等我。”

　　夜凉如水的夜里，阿满轻轻柔柔的话像一把大锤子一样敲击着每个村民的胸口，给他们来了沉重的一击。他们都沉默地闭上了嘴巴，没有一个人再提要赶走阿满四人的话了。
　　“椿林啊，铁柱对不住你啊……”铁柱哭丧着个脸，直直地跪在地上，仰天长泣。

　　“应该是她烧死自己爹爹的时候，选择一起走了吧。”阿满猜测道。
　　“可怜了那个小姑娘的，怎么摊上这么一个爹？她爹就这么死了也太便宜了。”宇文莲愤愤不平道。

　　“每个人都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他们都受了自己的惩罚了。”公子郎氏目色幽深，看着地上那两具焦尸。
　　尸体被烧得很透，尸油也全部被烧干了，粘在地上，散发出刺鼻的味道，这让鼻子灵敏的他很不好受。

　　这下子村民们相信了阿满先前说的话，纷纷跑到阿满面前感恩戴德，有些大胆的村民还上前去看那火鸟的尸体
　　阿满面上带着柔和的笑意，打发他们回去睡觉，然后带着另外三人回村长家休息。

　　在睡梦中，阿满梦到了北荒。
　　“你小子最近很嘚瑟啊。”北荒坐在君华落大厅的椅子上，晃着手中的玉山茶杯，懒散地仰着头看他。

　　灵魂召见？召见该不会是为了训他吧……
　　“不敢不敢。”阿满低头，憋住心里的吐槽。

　　北荒冷哼一声，道：“没有什么是你不敢的。你到那个幻境，确实是我和南冥设计出来的考验你俩的。现在考验合格，在天庭里教你的东西没白交。”
　　“谢谢帝君夸奖，是帝君教得好。”阿满夸道。

　　北荒挑起丹凤眼，道：“我见你使得那些招式都不是我教你的，你夸我教得好是在损我吗？”
　　“没有的事儿，帝君教的东西让我受益终身！”阿满扬起脸上僵硬的笑容。

　　“嗯。说得有道理。那天级药材我交给村长收着了，你直接管他要就可以了。对了，那幅《九尾渡劫卷》记得给我带回来。”北荒听得心花怒放，挥挥手将阿满的灵魂打回躯壳。
　　阿满睁开眼睛，轻叹一声，自家帝君的性格，他可是摸得透透的，帝君最喜欢两样东西，一样是好听的话，一样是南冥帝君。

　　如果是南冥帝君说好听的话，那才是最受用的呢。
　　“叹什么气？”旁边的人冷不丁出声，吓了阿满一跳。

　　他侧过身去，面向公子郎氏，道：“你还没睡啊？”
　　公子郎氏也微微侧过身子，在黑夜里，幽深的目光和阿满对上，道：“在想点事情。”

　　“什么事情？我可以听听嘛？”阿满尾音发软，略带撒娇意味。
　　“我这两天感觉到体内慢慢增长的精气越来越多，应该是郎云快把郎国给整顿好了，他速度还挺快的，我本来以为自己要受一两年的罪呢。”低低的声音顺着夜色流淌到阿满的耳底。

　　“真好。等郎国整顿好，高阳城繁盛了之后，我们一起去高阳城玩吧。”阿满憧憬道。
　　“玩什么？”

　　“三月三是不是有那个赶歌迂活动，唱歌定情的那个，我还没有玩过呢。”
　　“嗯，好，我们去赶歌迂。”公子郎氏应承道。

　　“你还在想什么啊？”阿满好奇地将脸与他凑得更近了，一双困惑地眼睛对视着他。
　　公子郎氏睫毛微颤，阴影打在白玉般的脸颊上，他喉结上下动了一下，低声道：“在想我们两国之间，谁赢谁输。”

　　“这个想它干嘛呢，就算是郎国输了，我也不会让齐国把郎国给灭掉的。你就安心啦，你不会受伤的。”阿满慎重诚挚地给出自己的承诺。
　　“你怎么那么肯定你能控制齐国？齐舒都不愿意让你当他的国师，等以后他上位当上皇帝，你都没有掌控齐国军队的权力。”

　　“这个嘛等到了齐国见到庆帝再讨论吧。”阿满一时之间，还不想将自己有可能是齐国太子这个事情告诉三郎。
　　“你还有在想别的嘛？”阿满将脸靠得更近了，就快贴上了。

　　公子郎氏耳朵有些发红，道：“没有了，睡觉。”他伸出手，将阿满的头往外推。
　　阿满嘟嘟囔囔道：“没意思，没意思极了。”他没有听到自己想要听的答案，轻声抱怨。

　　“没意思就睡觉。”
　　阿满望着天花板，自言自语：“我在想，等我们都离开了天庭，身上没有一官半职，无事一身轻的时候，我也找到了师父，我们找上二三好友，如果实在没有好友，咱们两人也可以，天下之大，我们到处去乱窜。

　　以前忙着修炼，也没怎么去玩过，现在很想到处去玩一玩，和想要一起的人……”
　　他声音越来越轻，最后消失不见，换成了轻微的有节奏的呼吸声。

　　公子郎氏转头望向他，神情讳莫如深，朱唇在黑夜里微动。
　　“好，我陪你去。”

　　天大亮，阿满被外面的声音给吵醒。
　　他起身，一摸旁边的被窝，就知道三郎肯定很早就起来了，被窝连余温都没有了。也不知道三郎一个睡在里面的人是怎么不发出一点声音越过他出去的。

　　打开房屋门，远远的，他看到三郎挺拔的身姿就立在陇上，不到晌午的阳光落在他的斗篷上，阳光中还带着麦香。这么长的一个身子，是怎么蜷曲在村长家的小床上的呢，阿满想象不出。
　　公子郎氏此时正遥看群山绵绵脉络，无尽的高山用自己的身躯将这个与世隔绝的幻境隔离着，外面的人没有地图进不来，里面的人反正也是帝君幻化的，不出去。

　　“怎么会这么吵？”
　　听到身后的声音，公子郎氏知道刚刚还在睡觉的小懒猪起床了，他转过身来，道：“都是村民，他们拿了很多特产来感谢我们的救命之恩，现在齐舒和宇文莲在外面接待他们。”

　　阿满点点头。
　　“村长呢？”他环顾四周。

　　“屋里抽烟。”公子郎氏一大早就闻到村长房间一股烟味儿，到现在都没有断过。
　　“天级药材，我来了！”阿满眉飞色舞地转身去找村长。

　　那药材是真的放的年岁有点久，须须都发黄发霉了，阿满有些嫌弃地看着手里的这个小破人参，天级倒确实是天级，药味儿浓厚，吃下去延年益寿到百岁不成问题。
　　这是村长给他们四人打死妖怪的礼物。

　　齐舒毫无愧色地将人参塞到自己怀里，嘴里念念有词：“谢谢阿满小仙人的赞助，等我伯伯病好了，一定让他给有本事的你封一个国师当当啊，咱们不能让公子郎氏给你比了下去！”
　　“你说的，别到时候反悔哦。”阿满指着他，威胁道。

　　“这怎么会呢。”齐舒将他的手压下去，挠了挠自己没有头发的脑袋，尬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