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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七十章 金罂两钱(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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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风平浪静,再没有人死亡。
陈消夏从吃完饭便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光线平移直到消失,天光暗淡,意味着白天结束,夜晚到来。
天色真正黑暗,陈消夏出门下楼去买了三瓶水,没有搭配饭,一共150元,因为没买饭,店家好心的便宜了50元。
他提着水正上楼之际与江华迎面相遇,避无可避。
江华脸上绽开笑容,不枉费他的等待。
陈消夏抬头仰视江华,一步一步登上台阶与江华平齐,现在变成江华微仰视陈消夏。
“你叫什么名字?在这里多认识几个人并不会是坏事。”江华拉住要走的陈消夏,说到这里时候,他眨了眨眼睛。
陈消夏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江华,意图从江华脸上和身上看出些熟悉感,但失败了,他内心中不相信眼前这个人是朝息。
照旧比划手语,陈消夏没有系统学过,手语的比划也随自己的心意。江华眼花缭乱不明其意。
他情急下拉住快得像是结印的陈消夏的手,手指作乱似的在陈消夏要杀人的眼光下缓慢松开,不忘黏糊得摸了又摸陈消夏的手指。
果然,他没有看错人。
陈消夏确定此人不是朝息。他忍着恶心,没有扇对方一巴掌,怕对方趁机作恶。他还不熟悉这里的规则,但他看着对方恶心得笑容,并不想忍耐。
他环顾四周,没有摄像头,也没有人。他比江华站得高了一个台阶,他朝对方招手示意对方上来。
“不了,我还有事情要办呢,你先上去吧。”意料之中,江华拒绝了。
这口气如鲠在喉,一定是要宣泄出去的。陈消夏拉住江华的衣袖,他脸上带了笑容,他拉着对方走上一个台阶。
江华喜欢眼前的人笑,他一直喜欢这样看着稚嫩的男人,纯真美好。来不及回应对方,腰腹的疼痛告诉了他刚刚对方脸上的笑容代表了什么。
一拳比一拳重,江华整个人像是被吊起来的麻袋一样,过了几分钟,陈消夏的怒火平息,他拖着对方上楼,将其丢在走廊里。
江华形似熟透的红虾蜷缩着身体,陈消夏掐他脖子的时候没有留力他现在连呼救都费劲儿,一张嘴便会咳血。
陈消夏回了房间,他不在意对方是否能够存活。
简单清理,他喝下一瓶水,这里的水都是定量,每瓶550ml。
睡前,他做了两个多小时的运动,浑身湿透才去洗漱间洗澡。洗了衣服挂在窗台上晾干。
第二天一早,凌晨5:00。
陈消夏穿好衣服打开窗户通风,窗台上的植株迎风招展,他昨天没有把它拿回屋里。收拾妥当后,他出门前将它拿回屋里放在了窗户下面。
做完这些不到5:20。
他到店家时候正好6:00。
说心里话,陈消夏并不喜欢这样的体力劳动,运动量大,消耗也大,他每天都要保障正常饮食。但这也能锻炼身体。
于是,他和店家商议,一天工资的200元改为100元,店里要负责他一日三餐和水的供应。店家同意了,工资日结,给现金。
他每天工作从早上6:00到9:00;中午11:30—13:30,晚上19:30—22:00。其余的时间他可以做自己的事情。
店家在告知他工作时间时候强调,到了休息时间,不允许超时工作,即使当下有没有送完的外卖也必须在工作结束时间回到店里签退,结束工作。
陈消夏开始了工作。
早上大致知晓了楼层数,他只来得及把楼层高的房间数看清楚。
这栋楼一共35层,每一层的房间数量不一样,越下和越上的房间数量少,房间最多的是第十八层,密密麻麻的房间看得人眼花缭乱。
送餐一上午,陈消夏碰到游戏者12人,他们也都在配送外卖。彼此见到,大家都闲聊几句,有保留的分享些信息后再见。
除了陈消夏和另外三个人一开始就选择了送外卖,其余的人都是看到这里的招聘公告栏应聘的工作。
这里只有外卖员岗位空缺。也有人没有出门工作。
陈消夏没有碰到江华。
8:45,陈消夏在第20楼,一个小女孩打开房门,她接过外卖,说外卖送错了,她要的不是甘梅味道的鸡排而是香辣味的鸡排。说完,小女孩便开始哭泣,转头跑回房间,房门在此刻关住。
早上店家给的传呼机里,陈消夏听到一阵批评,他因此扣了30元,因为小女孩投诉加差评。
离9:00还有5分钟,陈消夏拒绝了一份外卖配送,因此被扣了10元。
上午还未结束,工资只剩下60元可以拿。
吃早餐,如果眼前乌漆麻黑的东西可以称作食物。陈消夏坐在餐凳上,他呼吸沉重,汗如雨下,他面无表情用筷子挑起来看不清楚材料的东西。他闭住眼想要放进嘴里,但一想到东西要进嘴里,他便一阵干呕。
喝光一瓶店家答应配餐的水,他花50买了饭,当然搭配了一瓶水。
于是,一上午的忙碌,口袋中余额300元。
陈消夏与店家重新商议,他付店家准备早餐的50元,店家仍然支付他一天200元。店家没有为难欣然接受。
在中午11:30到来前,陈消夏拉伸身体,转了转脚腕,从第十九层想往下走,走到第十八层楼时候,楼道门是开着的,他被眼前繁复的房间门震惊住了。
十八层和其余的楼层一样,房间门上并没有门牌号,每一层房间都是从右数第一家为1,往后数递增。但十八层不一样,它的房间被隔断出来,自己创造了数不清的走廊,陈消夏一个走廊一个走廊走过,差点迷失其中。
不像是其余层,还有人走动有人的声响,十八层寂静无声。
陈消夏退了出来,找到出口去了第十七层。
中午11:00,陈消夏看了眼手表,从第十七层上来,开始送11:30—13:30的外卖,中午的外卖没有出错,得益于他用纸巾折的玫瑰,花了30元买的零散糖果…
中午照常吃饭,花了50元,陈消夏把水带回房间,此时已经15:27,他脱下衣服挂在窗台上,去洗了澡,想着下午睡起来去买几身备用衣服,不然洗了衣服干不了。
一觉睡起来,已经17点多,陈消夏穿好衣服拿了瓶水出了门。
到了第三十二层,他记得早上送外卖时候,3212户是做服装生意的,女主人还推销了几件衣服。
成功买了两件换洗衣服,此时口袋中余额115元。
女主人还和他说,这栋楼20—25层都有人卖蔬果,也有人卖肉,有需要可以去照顾一下生意。
对于蔬果,陈消夏还是愿意买的,但是肉,陈消夏不敢买。这里完全没有动物成长的空间,倒是人可以在这里成熟。
去卖菜的地方转了一转,说是种菜的,实际上就是家里用占据半个房间的浴缸开辟的'菜田'。
陈消夏果断放弃了购买,因为一捆青菜高于两顿饭。但在他看的时候,有一群着装整齐的人戴着帽子和口罩进来搬走了老板大部分新鲜的绿菜,给了厚厚一摞钱。老板喜笑颜开,让其三天之后再来。
陈消夏想要跟上去,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老板拉住了他,上下打量他的身板,“这活你干不了,别指望了,进不去。”他又凑近陈消夏,小声开口,“会死人的,这个钱不好挣。”
陈消夏点头示意自己清楚了,向老板道谢,被老板'敲诈'了10元—信息费。
不能跟老板展示自己的好身材,陈消夏拿着衣服回了房间。将衣服洗干净,挂在窗户上,移开放在下面的植株,植株看着很精神,就是看着土有点儿干了。
陈消夏后知后觉自己有些渴,他下午拿的那瓶水还没有喝,于是他喝尽一瓶水,又留了底倒在植株上。
做了两百个俯卧撑,他去洗澡,从镜子里看到自己身上的青紫痕迹,他笑了笑。
自进来都是穿的长袖长裤,是因为他和朝息胡闹了几天,浑身都是青紫红印,突然进来那天他身上就穿着长袖,当天有客人来访,想着遮一遮。
想到朝息,他摩挲着食指,上面的牙印浅浅的,已经要消失了。他突然想起来江华,那人也摸到过这个牙印吧。想起来,他今天一天没看到对方了。
晚上19:30,陈消夏开始晚上的外卖配送。他吸取经验,拿了一条毛巾搭在肩颈,上午时候,汗水一直滑进眼里,蛰人的疼。
晚上21:29,离下班只有半小时,他从楼十九楼楼梯口听到十八层有着可以称作是震天响的声音,楼层门这回紧闭着,推不开。
陈消夏离开了十九层楼。
离下班还有10分钟,陈消夏接到一份外卖配送,索性就在楼上,于是他配送到之后正好卡着时间签退了。
22:30,陈消夏躺在床上,心有余而力不足想要锻炼一会儿腿,他觉得自己的右腿隐隐作痛,但又觉得是自己潜意识作怪。他按揉着腿,想着减缓,摆脱自己的心理作用。
今天还是没看到朝息。
离关卡结束还有28天。
早上5:00,走廊里,七八个人三两结对分散的站着。嘈杂的声音叫醒了其余游戏者,房门纷纷打开,有其余的人走了出来。
陈消夏被吵醒,坐起来烦躁的揉了把凌乱的头发,听着外面的声音,几分钟后,觉得不是很重要,他又倒下准备重新入睡。遗憾的是,他睡不着了。
被人吵起来,陈消夏脸色并不好,洗漱后他在房间里做了半小时仰卧起坐,简单冲洗在5:40出门上班。
房间里,重新洗了的衣服湿漉漉嘀嗒着水,一下,一下敲打着窗台下放着的植株叶子。
陈消夏出门的时候,人群已经散了,他们达成了共识,一个需要保持安静的时间段,不能制造响声。
下楼时候,结伴了五个游戏者,陈消夏和其中一个人点头示意后大步离开去了自己的店。
说来奇怪,店家外卖的流量很大,但他只雇佣一个人,昨天和其余游戏者交流的时候,他们也同样都是一个店一个外卖送手。
每一家店都是由房间改造而成,在店外也就是走廊过道里,像是路边摊一样摆放着桌椅。
到店时候5:58,陈消夏打卡上班,从店家手中拿了昨天的工资,然后开始配送外卖。他昨天下班时候又花了100元买了3瓶水。
9:00,陈消夏打卡下班,平安无事。
他下到十八楼,楼道门开着,楼里又是寂静无声,他走进去,一无所获。折返回二十五楼,他去别的店里买了一份饭,坐在店里慢嚼细咽的将饭吃掉。
“今天,是今天吧。别加班了,早点回啊。”
“哎,知道的,你也早点回。”
陈消夏侧目而视,他们明显不是游戏者,今天吗?会发生什么事情?
离11:30上班还有一个多小时,陈消夏准备回房间睡一会儿。他推开房门的时候,身后响起声音,“我劝你,中午还是请假为好。”
陈消夏关住房间门回身,是江华,他挨打的伤口已经不见,像是从未受伤一样。陈消夏默不作声打量,江华任由其打量。
江华身边还跟着一个男孩,是男孩不是男人,是因为看着他年纪也不超过18岁的样子,脸上长着一双象牙塔里成长起来懵懂的眼睛。
男孩紧紧抓着江华的胳膊,他穿着长袖长裤,脸很白,像是白瓷一样。江华朝陈消夏开口说话时候,他便怯生生抬头看了一眼之后迅速低头看地。
胆怯的一个男孩。
在陈消夏注视到男孩身上时,江华开口正要说什么,陈消夏转身回了房间,关门。
江华一句话堵在嗓子眼里,他负气,狠狠瞪了眼紧闭的房门,又和颜悦色堆了笑容看向男孩,手不老实的捏了把男孩的屁股,看着男孩羞红的脸,白瓷上染了霞光,他心下的怒气散了散,“咱们走吧,带你吃饭去。宝贝儿。”
男孩没有说话,出楼门时候,他回头看了眼,许是嘴干,他伸出舌头,猩红舌尖舔过唇角。在江华注意到时,他又低下头,紧紧地抓住身边人的胳膊。
中午11:30,陈消夏打卡上班,送了两家之后,店家让他回家休息,下午补回来缺的时间。陈消夏问为什么,店家只说大雨要来了。
联想到刚来那天中午的暴雨,陈消夏同意下午补班。
上楼时候,他碰到同样回来的几个游戏者,大家回来的原因一致,但也有几个人不当回事儿,要赚取500元的费用。
提早回来,离十二点还有五分钟。
五分钟后,大雨如约而至,十分之后,大雨将歇,三十分钟后,大雨已去。
房间里的人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好像有人在嘶吼。
陈消夏躺在床上,想着这里。
不管他想不想当外卖员,他都只能选择这个职业。快速的摸排这栋楼的布局,摸排人员,也可以掌握信息。但缺点就是没有时间掌握更多信息。
他总结了信息:
第一,外卖员可以拒绝工作,但相应会扣除10元拒绝费用。
第二,同意非正常情况加班的外卖员会额外获得500元。
第三,客人投诉会扣除10元,差评会扣除20元。
第四,每隔两天的大雨会在十二点下,十二点半停,不能在此期间工作,结果尚未明晰。
第五,他没有接到过十九层楼以下的外卖订单。
第六……
下午提前上班,早上和陈消夏点头示意的人在他开门出来时候跟在了他身后下楼。
魏云来伸出手递给陈消夏一张纸条,然后若无其事的离开。
纸条揣在口袋里,陈消夏开启了忙碌的外配。
22:30回到房间,陈消夏已经没有余力,完全靠着坚强意志力回到房间,都顾不上脱衣服洗澡,在倒在床上时他改变主意让自己摔在了地上。
22:40,陈消夏咕涌着进去洗漱间脱了衣服,留下内裤,又咬牙想要站起来洗澡,最后无奈只能姿势扭曲扶着墙勉强洗了澡,都没有力气洗衣服,他抖着腿出来倒在床上眼睛一闭,睡着了。
半夜迷迷糊糊着,陈消夏给自己盖好被子,这里不能生病,他没钱看病。
凌晨5:00,闹钟的声音响起来,没有叫醒床上的人。
十分钟之后,闹钟还是没能叫起来。
又一个十分钟之后,陈消夏从被窝里伸出手关了闹钟。
5:40,陈消夏拖着沉重的身体洗漱。
6:00,陈消夏准时打卡上班。
……
22:30,陈消夏擦着头发坐在床上,床上是那张纸条,上面写着在这个关卡里生活的另一种方式— —交换。
头发擦干,陈消夏躺倒在床上,思考着怎么接近那天碰到的人,让蔬菜老板引荐可不可以。
他今日收到投诉三人,差评一人。
魏云来在21:30就结束了当天的工作,他的工作是两班倒,早晨比陈消夏的工作时间延迟一个小时,晚上比陈消夏的工作早半个小时。
也许是因为他看着招聘栏找到工作,所以工作内容和时间比陈消夏轻松一些,他同样挣200元。
他站在窗口前,看着外面,他左手指搭在自己的右手把脉位置。他的心脏跳动不太正常,他不应该参与到与'魔鬼'的交易之中。那个中介,叫江华的人和他身边瓷娃娃一样的男孩。
口袋里装着1000元,是他的报酬。
戴眼镜的男人一直没有出门,住在他隔壁的壮汉第二天起便没有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