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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阿宴 上 ...

  •   第二章:阿晏上

      月光逐渐明亮,周围的黑暗慢慢消退。此时已经离出山不远了。
      她不知道走了多久,身上已经疲累得不行,胸口的疼痛也没有丝毫消减。当月光在周围逐渐明亮起来的时候,她也越发坚持不住了。
      走在前面的清尘却没有注意到她的虚弱,仍然保持最初的速度向出山外走。终于,身边没有了密集的树,眼前是一片草地,草地那头是一条银色的河流,噢,不是,是被月光照耀成银色的河……“扑通”,她倒在了他的脚边。

      魔界,永安宫。
      “它回来了?”玄歌抚着哥哥曾经常用的思昭,轻轻挑动了一根弦,发出一声清脆而悠扬的琴音。
      “没错,感应越来越强烈了。”一个低沉的,只有玄歌能听见的声音回答道。
      “它在哪里?”玄歌依旧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思昭琴,顺手拂去了琴身上的一丝灰尘。
      “目前没办法确定位置,但能找到大概范围。”
      “哼”,玄歌冷笑一声,“云机,哥哥是不会再回来的。”说罢,玄歌悠悠地面琴而坐,纤长的双手抚上琴弦,缓缓拨出一串如涓涓流水的琴音,尽管在旁人听来已经是挑不出问题的琴音,但和他记忆中的相差太远。他眉头微皱而又很快恢复,起身整理了一下仪态,走出了宫门。
      宫门外的两个侍女——今夕、木兮俯首而立,一左一右。玄歌走到门外停下,一改刚刚的幽魅而眼神凌厉,目视前方,问道:“今天的琴擦过了吗?”
      木兮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回君上,擦过了。”
      “是你擦的?”玄歌微微向右瞥了一眼,满眼冷漠。
      木兮心里感觉到有些不妙,顿了一下:“是的。”
      玄歌听罢,迅速地将背在身后的手伸向了木兮,手腕一转,一道黑光飞向了木兮的右手。“啊——”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木兮的右手断了一根小指,血“啪嗒啪嗒”地滴落在地。一旁的今夕红了眼眶,咬着牙将恐惧和担忧按捺在心里,保持着俯首的姿势。
      “下次还擦不干净,你的整只右手,就可以不要了。”玄歌说罢便扬长而去。
      待玄歌离开,一直强忍着疼痛的木兮,才一整个跌坐在地,看着血淋淋的右手,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今夕也马上蹲下扶着木兮,强忍着眼泪道:“快别哭了,让君上听见又要罚你了。你快回屋上药,这里我来守着。”
      “姐姐,我想君上了。”木兮看向今夕,泪流满面。
      今夕赶紧捂住了木兮的嘴,低声警告:“你不要命了吗!不能提那个人!更不要说这种话!”随即轻轻擦去木兮的眼泪,将她扶起:“快回屋上药,君上的伤害有毒性,伤很难痊愈。”
      木兮不甘,哭喊道:“他为什么不把我们一起杀了!君上不在,我也不要苟活!”
      今夕吓坏了,赶紧看了看周围,低声呵斥道:“你别再说了!他不在,只有我们能守护好他的宫殿啊……守护好唯一属于他的地方……”今夕语气渐弱,泪在眼里打转。
      木兮心里更难受了,但也只能忍着不再任性,泪眼看着今夕,似乎还想说什么,但随即低头吸了吸鼻子,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今夕看着她的背影,关于所谓宫殿主人的回忆伴随着心里的痛苦汹涌而出,但又马上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凶狠,看了一眼玄歌离开的方向,随即转身去收拾地上的鲜血。

      黑暗无边的夜里,她在寻找出路,四周寂静无声,仿佛跌入了异次元空间,只有她一个人在这个黑暗里。她压抑着内心的恐惧,小心地控制着急促的呼吸。突然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悠悠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向她靠近。直觉告诉她,这个人的出现可能不是好事。她犹豫着,猜想着,判断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到了她的身后,停下了。她缓缓回头,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脸,便觉胸口冰凉,痛感随之而来,呼吸跟不上来的窒息感迅速充斥着整个大脑。倒下的瞬间,那个人模糊地笑了……脑海里有很多个声音在叫着“阿晏”这个名字,忽远忽近,渐渐消逝。
      “啊”,她闷哼一声,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简陋的床上,身上盖着的被子是已经掉色了的灰蓝,十分素净。她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靠窗摆放,桌上有几张黄色的纸、一支毛笔和一小碟赤红色的液体;桌边放着一把椅子,椅子的脚已经瘸了一小节;窗户没有打开,糊着一张薄薄的白纸,阳光从那里射进来,略微有些刺眼;墙壁没有粉饰,可以清楚的看到一层一层的黄色土砖块。虽然屋子很简陋,但非常干净。
      这又是哪里?清尘呢?
      她揉了揉头,下了床,走出房门,是一个略大一点的堂屋。堂屋大门开着,门外一名白衣男子双手环抱在胸前,站在树下,背对着她。
      是清尘。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着装和清尘的不太一样,她的衣服粉粉的,简单的剪裁,有一些小小的毛毛,摸起来很柔软,好像……毛衣,嗯?毛衣?脑海中突然出现的这个词怎么这么耳熟?下面是……一条牛仔裤,浅浅的蓝色,紧贴着她的腿,扯一下还有些弹性。她困惑着:这些词好像是她记忆中的,但却又像第一次听说,或许,正跟她的身世有关。想到这里,她赶紧走进屋里,拿起桌上的笔,将“毛衣”和“牛仔裤”两个词按照脑海中的字形写下。
      此时,清尘也走了进来,看见她刚写下的字,眉头微皱,随即又舒展开来,道:“你想起了什么?”
      “我……”忽然,刚刚梦里的黑暗一闪而过,那个名字也若隐若现,仿佛马上就能想起,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她仔细回忆着那个梦,模模糊糊间仿佛又听到了那些声音:“阿宴…”
      阿晏!是阿晏。
      她立马又提笔写下了“阿晏”二字。
      她看着纸上的三个词,仿佛一切呼之欲出,却又遥不可及。
      究竟……是什么呢?

      “阿晏,是你的名字吗?”清尘看着纸上的字,问道。
      她抬头看了看他,眼里满是疑惑和不确定,她也不知道。
      “无妨,你先吃点东西。”说着,清尘将一直拿在手里的饼递到她的眼前。
      她看着色泽诱人的饼,才感觉到了饥饿,从在九夜山醒来,就没有吃过东西了。她接过袋子,里面有两个饼。她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吃过了吗?要不分你一个?”
      清尘看出了她的心思,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这才正视着她的眼睛说道:“放心,无毒。”
      她听罢,脸瞬间烧了起来,想躲避目光又不好躲地僵在哪里,只觉空气中满是尴尬。“啊,这个,没有”,她尴尬地笑了笑,“哈,你真有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担心你饿着嘛。”
      “我吃过了。”清尘移开了目光,绕过她拿起桌上的笔,沾了沾桌上的朱砂墨。她没有转过来,一边吃着手里的饼,一边瞥着他。只见他用笔快速地在纸上画了画,一个看似毫无章法的图案就画成了。他随即放下笔,将画好图案的纸折成了手心大小的菱形方块,然后递给她。“姑娘,你将此符贴身放好,一般的妖物不敢靠近。我们现在去洛桥镇。”
      她接过符,赶紧吞掉了最后一口饼,问道:“去洛桥镇做什么?”
      “除妖。”说话间清尘已经走出了门。她也赶快拿上了自己写的字跟着出了门。
      她跟上清尘,看了看周围,除了身后的小房子,没有别的人家了。房子周围都是竹林,走出竹林能看到一条河,河那边是重重叠叠的山,虽看不到人家,但能看到远处的依稀的炊烟。他们往前走了走,便有一个小小的渡口——几块木板搭成在岸边搭成的台子,旁边便停着一艘木船。
      “我们坐船去吗?”
      “嗯。”
      清尘在前面撑着船,她坐在后面,观察着两岸的景色。一边是高耸的山,一边是相对较低的竹林。竹林广阔,看不到边。河岸蜿蜒着,也无法看到前面竹林与山的尽头。
      “那个是你家吗?”她看着清尘的背影问道。
      “不算。”
      “哦。”难怪这么简陋,还是在这么僻静的地方,不过就算是他的家,也不奇怪呵……她在心里嘀咕着,又看了一眼他的背影。
      船驶过一个很短的山洞,原本是竹林的一边,便成了低矮的山丘,还能看见一些人家的屋顶。“这应该是快到了吧。”她想。
      很快,人家越来越多,树林也逐渐稀疏,仿佛还能听见前面杂乱而热闹的声音。转过一个弯,眼前瞬间开阔。河道变得很宽,右边前方是一个码头,许多船只停靠在岸边,一些船朝码头缓缓驶去,一些缓缓驶离码头。岸上的人来来往往,有的在岸边似乎在等人,有的从船上下来背着一些物件,十分热闹。船驶近岸边,木匾上有三个字:洛桥镇。
      船在码头的最右侧停下,他们一前一后上了岸。她还在好奇地打量这个新地方时,清尘从腰间拿出几个碎银子,递给她,她迷迷糊糊地接过。“姑娘,这里有些银子,够你一些吃住。在下还有要事,我们就此别过。”说完,他微微弯了下身,便转身要走。
      “等等,你走了我怎么办?”她有些慌了,她还没有恢复记忆,到底是什么情况她也没办法弄清,而清尘是她唯一认识的人,虽然不能说完全可靠,但总比别的陌生人要安全。“你不是会帮我找到家的吗?”
      “清尘从未许诺过姑娘,想必是姑娘误会了,找家一事还请姑娘另寻办法。洛桥镇是上渝中心,水路枢纽,姑娘去哪都很方便。在下还有除妖之托,也不便带着姑娘。”说完,他又转身要走。
      “等等”,她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与他对视下,赶紧松开了手,“对不起。可是我,这个什么洛桥镇我也不熟悉,也不认识谁,我要怎么……”她看着清尘一如既往冷漠的神色,大概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再跟着他。
      “姑娘,恕在下无法相助。”
      “我明白了,谢谢你。”
      清尘再次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她看着清尘离去的背影,有些失落。但也没办法,总不能强求一个…陌生人…他已经救了自己,还要求他帮自己解决“麻烦”吗。或许这一切就是命运安排吧,自己的事总是要靠自己的。
      “有缘再见。”她小声地对着他的背影说道。随即整理了心情,看了看四周,才发现早已有人看到了她,并向她投来异样的眼光。她看了看自己的着装,便明白了。这里的人穿着打扮皆与自己不同,女人们即使头上没有戴任何装饰物也是把头发盘了起来,不像自己披着头发。或许,是应该改变一下自己的衣装了。
      她跟着人群走进了镇里,街道两边是两三层的木楼,一楼的门上都有门匾:同福酒馆、卿卿客栈、花满楼……客人进进出出,楼里的伙计便随着客人的脚步笑脸相迎。街边则是各种小摊,摆卖着各种物件,纷繁缭乱。
      一个烧饼摊吸引了她的注意。这是清尘给我的饼吗?原来叫烧饼。
      “姑娘,买烧饼吗?”烧饼摊的小贩捕捉到了她的目光,殷勤地问道。
      “哦…买,买一个吧。”她掏出一个清尘给她的银子,递给小贩。小贩快速地把一个热乎的烧饼装进了袋子,递给了她,然后接过了银子在手里掂了掂,随后在摊子下面摸了一会,拿出一串铜钱又递给了她。动作间,小贩说:“姑娘不是本人啊。”似问非问。
      “哦…是的”,她接过小贩的话,趁机问道:“那个,大哥,请问一下哪里可以买到你们这样的衣服?”
      小贩指着街道前方“姑娘往前走,第一个路口左拐,就有一家。”
      “谢谢啊。”她道过谢,便照着小贩给的方向走去,很快看到了一家名为“锦绣衣庄”店铺,她在门口打量了一下,随后走进了店里。老板娘迅速迎了过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姑娘买衣服呀?”
      “是,老板,有什么适合我的衣服?”
      老板娘用目光寻找了一下,迅速从一堆衣服里拿出一套衣裙来。她粗略看了一眼,亮丽的蓝色搭配盛放的牡丹花,衣领出还有金丝镶边,虽然很漂亮但是过于鲜艳夺目,她觉得还是低调点好。
      “老板,有没有素一点的。他们穿的那种就好。”她指了指门外摆摊的小贩。
      “哟,那种粗布衣服我这可没有,你要素一点我再给你找找。”老板娘收回了笑脸,有些不情愿地将衣服放回原处,扒拉着颜色较素的那一堆。她感到有些尴尬。
      “喏,这套怎么样?”老板娘找出一套灰绿色衣裙,摆在她眼前。这套衣服十分素净,上衣灰绿,衣领是简单的鹅黄,下裙最外面缝制了一层白纱,使原本的灰绿色更加清淡,却多了几分朦胧感。除了下裙裙摆处和上衣袖口处绣了一圈花藤纹样,没有别的装饰。
      “就这套吧。”她很满意。买了这套衣服,顺便让老板娘搭配了里衣和鞋子和一个简单的盘发。这一身,让她手里的银子所剩无几。不过,总算是像这里的人了,可以放心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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