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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可能并不是,她们可能就是单纯见我不爽。”
      话音刚落,一个带着几分矫揉造作的声音便飘了过来,不高不低,却恰好能让周围一圈人都听清楚。“哟,我们鼎鼎大名的‘改革家’终于大驾光临了。”

      俞清抬眼望去,是欧阳,就是之前在史蒂夫工作室有过一面之缘的旧识,对方摇着一把精致的羽毛扇,像是一只骄傲的开屏孔雀。
      “真是勇气可嘉呢,”欧阳继续说着,羽毛扇轻轻点向俞清,“听说俞氏的公司门槛,如今都快被那些异想天开的男人踏破了?也不怕乱了体统,惹一身骚,怎么,是觉得我们女人圈子里容不下你了,非得去男人堆里找存在感?”

      正巧旁边有一位向来以“正统”自居的老派贵族冷哼一声,甚至懒得看俞清一眼,对着空气说道:“我家族规第一条,便是女子主外,男主内,各司其职,方能家宅安宁。现在有些年轻人,读了几天书,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妄想颠倒乾坤,真是可笑又可悲。”
      旁边也有人附和,仿佛喉咙里卡了口百年老痰:“阴阳有序,男女有别!此乃天地伦常!女子主外已是恩赐,如今竟有人扰乱纲常!简直是我贵族之耻!”

      欧阳立刻接上,“俞清!你看看你把好好的圈子搅成什么样子!你行事如此乖张,不按常理出牌,谁敢和你合作呀,风险太大了吧,我真怀疑你该不会是被那些下等民洗了脑,成了什么‘男权’的走狗?等等,你总不会和‘白龙’有关系吧?”

      这无端猜测,心思蔫坏!
      “男权走狗”“白龙”,这已经不只是嘲讽,而是恶毒的污蔑和政治构陷!

      这个欧阳的女人怎么这么恨我?
      俞清一边听着她胡白扯,一边在脑海中回到记忆宫殿,找寻关于欧阳的回忆,纷乱的画面涌现。

      欧阳全名叫做欧阳双,和俞清是贵族学院的同学,但她家那个时候还没有做得像现在这么大,所以在学校也因为家族“商贾”出身而被排挤,且被霸凌。

      被霸凌之后躲在角落哭泣的欧阳,是俞清对她第一印象,可怜兮兮地缩在角落像是一只小老鼠。
      是俞清把她拉出来,为她挡住那些恶意的嘲笑和捉弄,二人也因此成为了朋友。

      在学生时期,她们曾分享秘密,也算无话不谈的盟友,可也是突如其来的,欧阳双像变了个人,开始主动疏远俞清,俞清虽不知道为什么,却也想着挽回这段感情,却没想到欧阳双很是决绝,就是不愿意再搭理俞清。

      那个时候的俞清努力过了也没有得到回应,渐渐也没有这个想法,接着又遇见十六岁生日宴会的事情,俞清看到的世界更大、想的事情更多,也没有再关注欧阳双,至于这段友情为啥会无疾而终的理由她也不再在乎了。

      那个时候俞清没有看懂的原因,现下的俞清再次回看,却是“局外人”一下就看出了一些不寻常。
      在二人成为朋友后的某个时候,欧阳双看俞清的眼神,从最初的感激,渐渐变得有些不同。那眼神里,会多出一种专注的、几乎带着灼热的光,会在俞清不注意时长久地停留,又在俞清回望时仓皇躲开。

      记忆的细节开始重组,指向一个曾被忽略的可能性!
      学院舞会上,有男生过来找俞清聊天,欧阳双会突然变得异常沉默,甚至故意打翻饮料,搅乱气氛。
      俞清收到别班男生送的礼物时,欧阳双会一连几天阴阳怪气,说那些男人“庸俗”“配不上你”。

      这些曾被忽视的小细节中,俞清却看到了欧阳的少女心事。
      或者说,欧阳双发现自己喜欢俞清时,那种恐慌,后又因爱生恨的扭曲心理。

      这个女尊社会对女性同性恋情的绝对禁忌,甚至比男同性恋更不被允许。
      这种情感到现在还被认为是精神疾病的一种,对于有身份的人来说更是被视为对家族血脉传承的背叛,是比不婚不育更不可饶恕的“畸形”,足以让整个家族蒙羞。

      而这种不被允许、甚至被视为“病态”的感情,在年轻的欧阳双内心激烈挣扎,最终被对世俗眼光的恐惧和自身的负罪感压倒。
      她无法面对,也无法宣之于口,只能通过最决绝的疏远和伤害,来试图“纠正”自己那“错误”的情感。
      好像只有敌对,才能抹去那种羞耻的爱意。

      俞清在记忆宫殿中看清楚后,回到这剑拔弩张的当下。
      欧阳双刚好叫嚣完最后一句话,“还是俞大小姐想要选妃啊!”

      俞清看着欧阳双那张因为愤怒和恶意而扭曲的脸,俞清并没有针锋相对的反击,而是向前走了一小步,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欧阳双骤然僵硬的呼吸。

      她带着某种探究和了然的语气,轻声问道:“欧阳双,你当年突然不理我,是不是因为,你害怕了?”
      她刻意停顿,观察着欧阳双骤然收缩的瞳孔,继续说道:“你不该针对我的,因为那个时候的喜欢是最干净的,你或许再无法拥有。”

      俞清并没有恶意,相反她真的认为欧阳双不该针对自己,也应该放过自己。
      所以,她想了想又规劝地补充了一句,“我们都长大了,不要这么幼稚了,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你也应该放过你自己。”

      或许是,俞清的语气太过轻柔,就像一阵春风,吹散了欧阳双过往的执念,又如同一把钥匙,精准地捅开了欧阳双心中那把锈蚀了多年、藏满了秘密和痛苦的心锁!
      欧阳双猛地瞪大了眼睛,她脸上所有的愤怒、刻薄、伪装,在瞬间土崩瓦解,只剩下被看穿最深秘密的极致惊恐和慌乱!
      她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了一步,撞到了身后的桌子,酒杯倾倒,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她嘴唇哆嗦着,却不敢再看着俞清,身影停滞片刻后,就立刻转身离开。
      跌跌撞撞、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冲出了酒会大厅,连刚刚那把把玩的羽毛扇掉在地上也顾不上了。

      留下满场错愕的宾客,这俞清到底说了什么,让刚刚还剑拔弩张的人就这么仓皇而逃了!

      而俞父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可也知道自己女儿是被针对了,护犊子的本能让他立刻进入了战斗状态。
      他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社交微笑,踱步到那位刚才帮腔的老牌贵族面前,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附近的人听清:“您刚刚不说自己家教好,我还记不起你呢,我这一感动,倒是突然想起件事儿来,您家三代单传的宝贝女儿,上个月在‘销金窟’为了一个头牌男伶,跟人争风吃醋,差点被打断腿的事,还没人知道呢?还是就你不知道呢?我觉得您现在也该回家处理一下‘纲常’了!”

      俞父这人脉广、八卦多的特质此刻发挥了巨大威力。
      他这话一出,那位老牌贵族的脸瞬间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最后只冷哼一声避其锋芒。

      经此一事,再无人敢轻易上前触这父女二人的霉头。
      毕竟,谁家没点见不得光的糟心事?被俞父这张“八卦雷达”嘴当众抖出来,脸可就丢大了。

      俞清却觉得自己既然已经走到这里,不如再来一波舆论上的造势,她看了眼在角落里那些竖着耳朵、眼睛发亮的记者,说道:“我俞清的公司,用人标准只有一个,就是能力。能者上,庸者下,不问出身,不问性别。至于那些自己立身不正,只会躲在陈规陋习后面,靠打压别人来维持可怜优越感的货色,的确也进不到我的公司里。”

      俞父面上依旧带着得体微笑,优雅地挎上女儿的胳膊,仿佛在展示一件稀世珍宝,然而从牙缝里挤出的低语却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我出门这几天,你到底又干了什么!”
      面上云淡风轻,语言咬牙切齿。

      俞清被他这反差逗乐,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这一笑,更是把俞父气得够呛,当即不动声色地将她“挟持”到了宴会厅外幽静的花园角落。
      “俞清,你到底干啥了?!”

      俞清倒也没隐瞒,用她习惯的逻辑方式,大前提、小前提、结论,清晰地将自己为何要打破常规招聘男性高管的理由阐述了一遍,核心无非是打破僵局,注入活力。

      俞父倒吸一口冷气,却也只能压着声音骂了一句!“你这家伙!我说怎么这么多人看着我,你这家伙!你这好家伙!”
      俞清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还笑眯眯接道:“感谢爸爸对我的夸奖,我一定会善待你的同性。”

      俞父被她这话噎得一愣,随即脸色更黑,甩下一句“你……你好的很!”,气鼓鼓地独自返回了宴会厅,留下俞清一人在花园里。

      微凉的夜风拂过面颊,吹散了酒会的喧嚣和方才对峙的硝烟味。
      俞清轻轻呼出一口气,心中并无多少胜利的喜悦,反而非常平和与平静。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男声在她身后不远处响起:
      “俞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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