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Chapter 5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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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还在瓢泼地下着，下着。
“快！那里那里！”周助怔了怔，前面奔跑的女孩子抓着他的手，一把扯到了所谓的庇护所——天桥的下面。
水滴答滴答地从发梢上落下来，女孩子却丝毫没有狼狈的模样，反而转过头来：“呐呐，好像整个东京都像是水雾中的海市蜃楼呢！”
周助抬眼望去，远处的东京塔在这朦胧的水汽中宛如一条直线，而以往的车水马龙仿佛被这场大雨停滞了。
他微微低眼，她和他的手还紧紧地相扣，他本想收回，可是一想到刚才女孩子的哭泣，他不易觉察地在心底叹了口气。
浅野转过头来，笑意盈盈，“这下我可是赢了赌哦，老老实实地交代吧！”
“什么？”
浅野烟羽迅速拿出一本笔记本：“名字、星座、身高、体重、三围、爱好、学校、班级……啊喂喂，你可不能走啊！”
周助徐徐转过头来，挂上了完美的微笑：“我可不记得我们打过赌。”
“我在心里和你打了啊！”
面对这种逻辑，周助根本无法和她理论。他终于松口，微微启唇：“不二周助。”
“周……助？”
周助皱起眉头，“你应该叫我不二才对。”
“不要！”女孩子倔强起来，张口就喊，“周助周助周助周助周助周助……”
明明就是故意的！
可这场大雨……丝毫没有停息的迹象。
“呐呐，周助，你还没回答我别的问题呢……”
“我干嘛要回答？”
“诶？你觉得吃亏啊？那我们就一个答案换一个好啦！”
“……”周助终于意识到如果不满足她的要求，根本没办法得到清静，虽然满足了她可能也清静不了……“怎么换？”
浅野烟羽举手，“很简单呐，我提一个问题，然后我们心里默数三秒，一起回答！这样就不怕有人耍——赖——哦！”
明知道“耍赖”就是指他，周助无奈地默认了这个奇怪的游戏。
“喜欢的颜色？”
“绿色！”“浅棕色！”烟羽拍手，“我就知道！”周助“诶”了一声，得到的理由是：“和你的发色一样哦！”
“喜欢的食物？”
“冰淇凌！”“……芥末。”烟羽点点头，“果然是怪人啊！”周助：“……”
“平时喜欢做的事？”
“摄影！”“摄影！”两人第一次异口同声。不由地对视，烟羽扑哧一声笑出来，“你知道吗？我有个梦想就是环游世界，把走过的每个国家都放入我的摄像机！”
周助惊讶地转过头去，女孩子的脸庞湿漉漉的，可是遮掩不住她眼中的光华。
“喜欢的人的类型……？”
不二周助顿住了。
烟羽察觉到这尴尬的气氛，不由得呐呐：“好啦好啦，这个收回……”
周助瞥到她脸上不安的神情，不知怎地忽然有种想搞恶作剧的念头，“我倒是不知道我喜欢的人是怎么样的……不过……”
成功地将女孩子的好奇心勾了起来。
“反正不是你这样的。”
“……靠！”
他只看到女孩子赌气地扭过头去，他看不见她眼里的光。
沉寂了许久，周助意识到女孩子是真的生气了。“浅野？你怎么了？”周助第一次觉得，女孩子是那么善变，明明上一秒哭泣着，下一秒就能对你欢声笑语，再下一秒又能恶语相向。他伸出手，碰触女孩子的发梢。
“我……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女孩子低声地，软软地说。
“我……”周助浑身一震，眼前掠过女孩子巧笑嫣然的面容，她是如此适合开怀大笑的女孩子……可是……他好像总是惹她失落。
“对不起。”周助说，他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微笑着，好让她知道，他早已将她当成他的朋友。
“这雨……下得可真大呀。”有行人匆匆地跑进来，嘟囔着，然后他看到一个男孩子正小心翼翼地对女孩子道歉，他眉眼弯弯，仿佛是最温柔的表情。
此后不二周助无论到哪里，总是会遇到她。
街头网球场，她会从天桥上大喊他的名字。便利店，他正翻阅杂志抬起头来正对上她的笑靥。东京塔下穿梭的人流中，他正举起摄像机，忽然捕捉到一个女孩子的背影，转过头来，又是她！
就连不二周助自己都开始怀疑这是不是某人故意造就的，对于这个指控，女孩却强烈地矢口否认，她嘟起嘴，“就连不在东京的西摩都会碰到你，何况东京这么小！”
周助哑口无言。东京超过一千三百万的人口听到她的话可是会哭的……
只是他渐渐开始习惯。自从裕太和自己闹别扭以来，好像这是多久没和别人有如此的亲密过了？
忽然之间，他开始不想抵抗了。
好像习惯了这充盈的宁静之后，他再也舍不得放弃这份甜美。
要知道浅野烟羽这个鬼丫头，可是有说不完的鬼主意，总能胜利地拉着不二周助的好奇心，把他牵引到东京的各个神秘的角落。
“呐呐，这个地方……可是我发现的哟。”
无论是停满黑天鹅的湖泊还是蒲公英的山坡，无论是摆满神秘玩意儿的古玩铺还是一月一度的零时花市，周助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东京长大的呢？为什么这些地方好像不属于他认识的东京一样！
终于有天，在花市里闲逛时，他提起这个问题。
浅野怔了怔，声音忽然低下去，“因为我没什么地方可去啊……”
周助猛地转头，女孩子姣好的面容在暮色苍茫中显得有些脆弱，她勉强地笑了笑，然后开始提起她的童年，她的父母一年只回来一两次，她可以说是完全靠着自己长大的。
“这样……不会寂寞么？”
周助恍然地问道，随即才发现，这个问题应该问的是自己。
女孩踱过去，双手反背身后，忽然转头，“感到寂寞的话，就去自己寻找快乐啊。”
周助眯起眼睛，忽然觉得自己是多么失败，连这个女孩子究竟是怎么样的都没有看清，她说，“何况周助你不是吗？”
她比他，更了解他自己。
她说，“周助周助，你为什么不常笑呢？你笑起来，眉眼弯弯的，真好看！”
他忍俊不禁，“人家当你是花痴呢。”
她扯起嘴角，“花就花，谁怕谁？况且周助你在学校里肯定是那种很受欢迎的人吧？……”
“怎么可能……”他有点漫不经心，眼前闪过无限敌视和漠然的目光，他心底一紧。
“呀。”女孩子忽然蹲下来，“这……仙人掌真好看！”
摊主立马热情地介绍，“小姑娘你真有眼光，这可是从墨西哥引进的，叫‘白鸟’，你看它的刺又短又软，球形洁白，多可爱呀。”
“它会开花吗？”
“会啊，过不了多久就是它的花期了哦。买了它吧小姑娘！”
“你竟然喜欢仙人掌……？”周助无法理解这个女孩的逻辑，“女孩子不都喜欢向日葵什么的吗？”
“仙人掌啊，虽然它外表有刺，可是却是这么顽强的生物，多奇妙啊！”
周助注意到女孩子喜欢用“多”这个字眼，好像在她眼里，这个世界就是充满奇迹的。阳光多灿烂，生活多美好，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她永远在寻找快乐，也在把这份快乐传递给身边的人……包括他。
“白鸟啊白鸟，你要好好长大哦。”女孩子捧着它，认真地对它说话，周助有点忍俊不禁，被女孩子狠狠地瞪了一眼。
“植物都是听得懂的啦……不信你试试？”
周助目瞪口呆地被塞了这盆仙人掌，而罪魁祸首则兴高采烈地跑到了前面大榕树下的神社台阶上。
盛夏叶缝间的光斑忽然轻盈地跃动，掠过他透明的视线，日光在云端肆意挥散。
他看见她微微仰头，犹如一只展翅欲飞的白鸟，就要直直冲向绚烂的日光尽头。
他忽然低下头，对那盆他怎么也不信听得懂话的白色仙人掌说：“看来你们俩还真有奇异的联系……呢。”
这个世界是如此不可思议。
譬如她喜欢的仙人掌叫白鸟，而她就像一只永远自由飞翔的白鸟。
譬如他一直以为寂寞无可排遣，可是她告诉他快乐是自己寻找的。
譬如……她遇上他，东京可有一千三百万的人口，为何他偏偏遇上的是她？
作者有话说第54章 Chapter 5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