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薄荷涟烟》流裳照影

18、Chapter 17

　　“不二学长！”少女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额头上渗出了晶莹的汗珠，面颊由于跑步的关系变得润红而富有朝气。
　　不二周助本来放在口袋里的右手不由自主地想伸出来，替少女擦去额头上的汗，但在她跳跃着定下脚步的时候，他蓦然意识到什么，顿住了。
　　“浅野，我们该回去了。”不二周助特意没看她的眼睛。
　　“啊？这么早……”烟羽很是失望，可是她的眼里显而易见地跳动着光，“学长，我想去别的地方……”
　　“再晚点的话，就赶不上午餐了哟。”
　　“没事儿！”烟羽误会了不二周助的意思，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地铁站的快餐据说还是挺好吃的！”
　　“……”不二周助无奈地望天，“哪儿？要我陪你么？”
　　“不忍池！”少女欢呼雀跃的表情直接忽略了不二的无奈，“学长我知道你不会抛下路痴的学妹不管的啦我就是知道……”
　　得了，直接就将他锁定为指路人了。

　　“呐呐，学长，刚才的孩子们说，不忍池那儿有黑天鹅哦！天啊，我从来没见过黑天鹅……想想就很优雅呀……学长学长，见到黑天鹅你不高兴吗？”
　　此时端木和渡边正好从他们身后走过。
　　渡边讶然一声，“咦？那不是那两个孩子？”
　　端木定睛一看，偷笑得乐开了怀：“哈哈，年轻人约会怎么可能这么早回去呢，去吧去吧，好好享受爱的滋润哇！”
　　不忍池是片宁静的湖泊，湖的一边长满了芦苇，此时只有一些枯萎的杆子，有的折着弯进盈盈的水里。
　　一弯春水，亮得透明，远远地就听到孩子们嬉闹的声音，夹杂着水鸟的拍翅声，烟羽不由得一喜，急着就想赶近路，却不料脚下因为泥泞一滑。
　　“慢点！”不二周助心下一惊，急忙伸手扶住了她。
　　“啊！是野鸭！”可是烟羽早已经将目光投向湖里，还没等站稳就迫不及待地奔了过去。
　　“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没有耐心啊。”
　　不二周助冰蓝的双眸里蓦然一黯。

　　烟羽匆匆地跑到水上长廊，弯下身去，只见一只黑羽的水鸟孤零零地徘徊着。
　　“怎么啦？是不是饿了？”她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小袋手指饼，哗啦地撕开，扔下一块，“来来，给你吃的哦！”
　　可这只水鸟却没有理睬她，依然缓慢地浮着，倒是附近的其他野鸭、水鸥灵敏地嗅到了食物的味道，一股脑儿地蜂拥过来，抢得让烟羽招架不住。
　　“姐姐你把我们这儿的野鸭都弄走了！”另一边的孩子们不满地控诉她。
　　“啊，不好意思哈！”烟羽边喂野鸭边盯着那只孤零零的水鸟，“哎哎，它怎么不过来呀？”
　　“我知道我知道！”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叫道，“那只的伴儿前几天死了，从那以后它就不吃不喝直到现在了！”
　　“殉情？”烟羽头脑里跳出这个字眼，一下子就愣住，“不会吧？”
　　“嗯嗯！”男孩子一副他都知道的样子，“鸳鸯都是这样的！”
　　烟羽低头，那只黑羽的鸳鸯已经穿梭在芦苇丛中，被芦苇遮得看不分明。她忽然感到一阵阵的悲伤，即使是清澈如镜的湖水也不能让她好过一些。

　　不二周助呆在水上走廊的进口处，看到的是就是她郁郁寡欢的景象。
　　不知怎么，他的心蓦然一恸，眼前飞快地闪过很久之前，不，其实并没有很久，可是他觉得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同样的面庞，永远闪耀着幸福喜悦的光芒的面庞，却对着他的拒绝，瞬间黯淡无光。他倏地闭上眼，他知道，她的快乐是他愿永生守护的东西。
　　为此，一切辛酸苦楚，他都甘之如饴。
　　“没看到黑天鹅？”不二周助不经意地坐在少女的旁边。
　　烟羽摇摇头。忽然扭过头来，“学长，你如果失去一个人，你会怎么办？”
　　刹那间，不二周助错以为三年前的她穿过时空的隧道，回来。
　　她白皙的肌肤薄如清蝉，她张大着纯净的眼睛，笑容里含着深邃的失落，却仍然死皮赖脸地跟着他，不断地絮叨，“周助周助！我就不信你不喜欢我！”

　　“怎么……失去？”不二周助恍惚地问。
　　“吖，这还用问？”她漫不经心，“就是你以为的永远再也不能拥有。”
　　“我会……”不二周助紧紧地盯着她，好像要把她看穿一样。
　　他会怎么做？他曾千百次地想过这个问题。却不敢奢望再次相遇。
　　曾经拥有的时候，他尚年少，甚至还是个孩子，再怎么早熟，也对“喜欢”的字眼暗地里惴惴不安。
　　因为惶惑，因为隐隐的惧怕，又夹杂着被告白的喜悦，并笃定着，时光那么漫长，他可以慢慢地，慢慢地想。
　　可是一转眼，那时的时光早已恍然如梦。
　　熟悉得一如往昔，可是他却发现，其实一切都没有改变，他依然是曾经的他。
　　“你会殉情吗？”少女嘟着嘴，很不解气地问。
　　“……啥？”

　　不二周助很是郁闷。
　　尤其当他了解到是一只落单的鸳鸯令浅野烟羽悲伤落寞的时候，他苦笑不得。
　　“呐，浅野。”不二周助说，“其实是人们误解了哟，其实鸳鸯是一种水性杨花的水鸟。”
　　“……啊？”当烟羽听懂他的话后，呆呆地注视着他。
　　不二周助心底偷笑了下，接着一本正经地告诉越来越呆滞的少女，“它们生性风流，虽然常常成双成对，却并不对彼此保持忠贞。”
　　“而这只呢，恐怕是在寻找下一个目标喔！”不二周助指了指芦苇丛中，那只黑羽鸳鸯已经和另一只彩羽鸳鸯引颈交缠，一点也没有要殉情的意思。
　　“啊，怎么能这样？”烟羽恼怒得垂头顿足，“浪费我感情啊！”
　　如果真的失去错过一生的人，殉情，又能解决什么问题？不二周助脑海里飞快地掠过这个闪念，可他依然云淡风轻地微笑。
　　不忍池旁，恢复好心情的少女已经迫不及待地蹲在池边的石头上，伸进水里企图触摸那些成群结队的野鸭。
　　涟漪静静地荡漾开去，而春水，温柔无比地覆盖了上来……

　　出去的门口，摆着长长的小地藏菩萨，个个被颜色漆得极为可爱。
　　“女施主，拜拜地藏吧，菩萨会保佑你幸福美满。”一个小和尚认真地走过来对烟羽说。
　　烟羽想了想，拜了也没什么损失，便虔诚地拜了拜。
　　“让你男朋友也拜拜吧，一起拜，你们的爱情会永世不变。”小和尚说得就像真的一样，却让烟羽差点噎着了。
　　可是不二周助已经走到她身边，笑了笑，也拜了拜。
　　“谢谢你们，请在这本子上写上你们的愿望，地藏会保佑得以实现。”
　　“真的？”烟羽抓过笔，却想了半晌想不出来，她为难地看向小和尚，“只能写一个么？能不能……能不能写几个？”
　　“最想实现的愿望只能有一个，”小和尚很肃然地告诫她，“地藏也只能保佑一个。”
　　烟羽低下头，在本子上写下：“找回我的记忆。”

　　她松开本子，然后给不二。转头正要走，小和尚却挡住了她，伸出双手，“五十日元，谢谢。”
　　“……喂，你刚才没说要钱吧？”烟羽几乎要跳脚了。
　　“小姐，”小和尚依然是一本正经，“如果你不相信地藏的力量，你的愿望就永远没办法实现。”
　　清秀的眉目间，闪烁着不容置疑的信仰。
　　烟羽乖乖地交出了钱，小和尚真挚地合掌，“谢谢施主，愿望得以实现的一天，可以回来再许。愿地藏保佑你们的愿望都早日实现。”
　　“敲诈啊敲诈！我才不会再来呢！”走出去的时候，烟羽惦记着莫名其妙被盘削走的钱，愤懑不平。
　　“难道，你不相信你的愿望会实现？”
　　少女忽然停住，单薄的面容在阳光炽热的光华下愈发苍白。
　　“你知道吗，学长？我希望，可我又会感到害怕……”

　　俺好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