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Chapter 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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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烟羽直白地想要否认，然而声音又瞬间低落下去，“没有装作不认识啊。”
“裕太哥，你别怪她。她连我都不认识了，她……”
“小泽！”浅野烟羽忽然叫出声来，竹冈泽身体微震，可少女略带哀求的目光投向他时，他只觉得疼痛如同一只啮咬的兽，毫不犹豫地，吞噬着刚刚还触手可及的……快乐。
“怎么回事？”不二裕太看看小泽，又看看烟羽，踌躇地问道。
“裕太，不要问了。”不二周助走上前来，拍拍裕太的肩膀。
“我不要！”裕太也是倔犟的性子，他直直地望向烟羽，好像要将她看穿似的，“烟羽，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我，我曾经跟你说过我喜欢你的，你难道……”
“裕太！”周助蓦然打断了他，烟羽茫然地抬起头，不二周助的脸上显然也是惊疑不定。
浅野烟羽忽然感到了一阵凛冽的寒意，脚下不由自主地浮动，视野里的阳光忽然刺眼起来。
剧烈的疼痛感，从耳朵下垂直抵头顶，尖锐飞速得几乎要让她失声尖叫。
眼眸里渐渐浮起氤氲的水汽，急促的呼吸让她心底暗惊。
不行，不能在这里发作……不能让他们知道……
这个念头刚一产生，就深深地攫住了她，烟羽咬着嘴唇，忽然抬起头来，猛烈地令人清楚地瞧见她的倔犟的神色。
“我、我去洗洗脸！”说完她就逃一样地离开，甚至来不及看一眼被她抛下的几个人的脸。
“泽，烟羽她……”裕太虽然迟钝，但也清楚地瞥到了浅野烟羽痛苦的脸色，他心下不由后悔，看来，不该逼迫她的……
竹冈泽背过身去，声音忽然变得飘忽而渺远，和在烟羽之前的青涩截然不同。
“拜托你们，不要再跟姐姐提起过往的事情了。”
“她把以前的一切都忘了。”
“包括人，包括事，包括东京。”
“她受不了刺激。”
一字字，轻轻地从竹冈泽口中吐出来，听在不二周助耳里，又重重地打在了他的心上。熟谙得甚至能一笔笔描摹出来的笑靥，在三年前的那个冬天，就已经不再属于他。
虚弱的苍白的脸，怎么可能是从来都是生气盎然笑容绚烂的她？
不要搞错了！三年前的他，忽然感到了自己的无力，以及无穷无尽的悔恨。
如果……她醒不来的话……他，会永永远远不能原谅自己！
不二周助从来不信誓言，可是在那一瞬间，他自己在心底发了个誓，对象，是心中无限信仰膜拜的神明。
“神啊，请让她再次醒来。为此，我愿付出您要我付出的一切代价。”
后来，她醒来了。然而当他得知消息匆匆忙忙赶去医院，却只看到一张空床。
“她被她父母接到美国去治疗了。”护士这么对他说。
什么都来不及说，什么都来不及做，她与他，相距的已经是整个太平洋的距离。
“烟羽她……”显然裕太不能消化这个消息，“她失忆了？”
竹冈泽所说的每句话，都指向了这个结论，然而这个结论实在太为残忍，残忍得，谁都不肯轻易相信。
“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不二裕太刚想再问，就听见哥哥尽力压抑着悸动的沙哑声音，他不由一怔，哥哥的声音中涌动着不为他所知的暗流。
竹冈泽抬起头，目光澄澈而干净，“姐姐现在寄居的柚木那家人，也应该知道。”
“柚木辰弥？”不二周助嘴角忽然了然，原来是这样。
难怪他要独身来网球部挑战，难怪他会说他针对的是他，难怪他会装作不经意地……来试探自己。恐怕，都是为了烟羽。
他们……是什么关系？烟羽为什么……会寄居在他家？
一个个疑问接踵而来，让不二周助恍然眩晕。
他蓦然回神，瞥见裕太不解的眼神和竹冈泽脸上若隐若现的光。
“竹冈，你说烟……浅野她受不了刺激，是什么意思。”
不二裕太从来没见过哥哥如此迫不及待地追问的神情，他的哥哥永远是优雅而淡然，镇定而自若的，可是忽然之间，一切都翻覆了。
而所谓的真相，又到底在哪里？
可是竹冈泽没有回答，他甚至再也没有看不二周助一眼。
“不二学长，请记住我的忠告。小羽姐姐，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小羽。”
不二裕太呆了呆，他清晰地看见哥哥的脸倏地变成苍白，而竹冈泽，明明比他还小，说出的话却仿佛锋利的刀子，他俊秀的脸上闪过一瞬的阴影。
“泽！”尽管不二裕太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尽管哥哥的一切动作都让他极为不解，可是，那是他的哥哥，从小爱护他容忍他包容他的哥哥。他跨出一大步，挡在不二周助的面前，定定地瞪着竹冈泽，“你这是什么意思？”
“裕太哥，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裕太咬牙，他没有哥哥精密的大脑和细致的思考力，他从来都是凭直觉行事，因此这次，他直觉地感觉，不能让竹冈泽再说下去，“你没看见哥哥已经……”
“裕太。”不二周助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我没事。”
“哥哥你……”
“竹冈，谢谢你的忠告。”不二周助的脸色依旧苍白如斯，只是不仔细看，还是会当成往日温柔淡雅、沉着明朗的天才不二。
“那就好。”竹冈泽静静地看着不二周助半晌，然后转身就要走。
可是身后的声音浅浅地传来，清晰得……让小泽的身体一颤。
“可是我不二周助的意志，并不会受任何人摆布。”
水龙头哗哗地开着，烟羽不停地用水泼向自己的脸，企图让自己神智清醒。许久没来痛感，都快让烟羽以为自己已经痊愈。
原来，只是错觉。
她扯了扯嘴角，苦笑一瞬而逝。
每次都是这样，受到真正回忆的刺激时，铺天盖来的疼痛就会弥漫在头脑中，几乎要炸开一样，并伴随着瞬间的失明。
看不见这个世界，疼痛却挥之不去。
医生观察了她足足三年，却始终无法治愈这当初事件的后遗症。
“小羽，不要再试图回想过去了。你现在这样，健康平安，就是我们最大的安慰。”妈妈总是这么苦心地劝告她。
她也知道，她的家人，爱她的人，都不会因为她想不起过往而抛弃她，反而，会更怜惜她，照顾她。
有没有记忆，对他们来说，都是一样的。
但是……
只有柚木辰弥懂她，懂她尽管天天笑容绚烂无比，心灵却时不时地阴霾重重。
她，浅野烟羽，无忧无虑、没心没肺、冲动莽撞、勇往直前，她对渺茫的将来抱着乐观的信念以及无限的勇气。
她唯独害怕过去。
——那是一段，无论她怎么用力地想，都是一片空白的回忆地带。
“烟、羽？”
当她失魂落魄地回到柚木家时，柚木辰弥略带惊讶地发现了她的不对，他于是小心翼翼地出声。
“辰弥，什么都不要问，抱抱我。”
柚木辰弥便什么话也不说，伸开手臂，将少女圈在了胸前。
每当她疼痛难忍或者悲伤无助的时候，他的怀抱，是她唯一汲取温暖的光源。
此时，他感到她在他怀里渐渐平静，她让他不要问，他便什么也不说。
他清楚地知道，这个女孩有多倔。倔得即使今天哭得撕心裂肺，明天也依旧会笑得海阔天空，了无痕迹。
这是她和他，无言的约定。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Chapter 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