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满六零年代[穿书]》蔡都秀

86、第 86 章

　　第二天一早起来，郑嫂子见苏云桐眼肿了，问她：“你眼睛怎么了？”

　　苏云桐拿了镜子照了照，“哦”了一声，故作平淡地道：“昨晚喝水喝多了。”

　　说话间，三个孩子叫着“妈妈”，争先恐后地冲过来抱住了她的腿，冲击得她又坐回了床沿上，看着没有抢到腿的老三张嘴就要哭，丢了镜子，拍手让她上前来。

　　郑嫂子上前一步把三个孩子都抱到床上去，对苏云桐道：“昨天睡觉的时候，老太太跟我闲聊，我听着话里话外想打听你这侨汇票换不换？”

　　“轻点，轻点，把我晃没了，看你们哭不哭。”苏云桐侧坐着，被老大老二搂着脖子晃得眼晕，得了郑嫂子的说，嫌弃她大早晨说晦气话，呸了几口，让老大把床头柜的梳子拿过来给老三梳头发，轻声问道，“她换侨汇票干什么？”

　　“说是想去友谊商店过个眼瘾。”郑嫂子看她梳头发也不利索，就接了过来，按照她的指点给赵一双将头发抓头皮编了一圈辫子，又小声猜测道，“估计是有事儿。老太太不是那种眼皮子浅的人。”

　　正是因为知道老太太不是眼皮子浅的，苏云桐才问的，听郑嫂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边抓住老大和老二的手，让两人别乱折腾她的脖子，低声跟郑嫂子道：“我回头和左林哥说一声，问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再说。说实话，票我有用处。”

　　郑嫂子低声道：“你别和别人说。当时李同志给票的时候，老太太刚好看到了，还好就她一个人瞧见。不然院子里人知道了，话不知道会怎么传呢。”

　　苏云桐就是知道这个道理，才想着尽快把侨汇票兑出去，三张面额一百元侨汇券，还有一千元的人民币，足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

　　侨汇券是一张“综合票”，汇聚了粮票、布票、棉票、副食品购买券、工业品购买券等各种票证。有了侨汇券，她可以去东单春明食品店买法式面包、椰酱之类的甜点餐食，也可以去友谊商店里面，凭券购买计划以外的油粮以及奇缺的各类高档商品，按平价买到茅台酒和中华香烟，自行车、缝纫机、电视机等工高档工业品。

　　纵是囊中羞涩，买不起这些东西，也觉得过了眼瘾。

　　苏云桐附和着郑嫂子的话说了两句，见赵左林端了外面买来的早点，问道：“你昨晚上不是和面了，说今早蒸馒头吗？”

　　赵左林把早点放在桌子，喊了猴在苏云桐身上的老大和老二，让他们下来，才解释道：“放在炉子旁，挨得有点近，发狠了，有点酸。我又重新接面，中午让郑嫂子蒸。”

　　他说着话，见郑嫂子把老三从床上抱下来，苏云桐拿着梳子梳头发，微微皱了下眉道：“回头我路过理发店，跟周叔说一声，让他来家里把你头发剪了。”

　　苏云桐正举着梳子要梳头，听得这话，不由得好奇问道：“剪头发干嘛？”

　　赵左林拍了拍冲过来抱他腿，不停喊“爸爸”拽他裤腿的老大，对苏云桐道：“你这头发太长了，跟你脑子争营养。”

　　这什么道理呀？

　　苏云桐看了眼抿嘴笑的郑嫂子，给他面子道：“那得说好，我不要剪美香那种头。”

　　美香剪了头发卖钱表达对侄子何建设的支持，本是没什么诟病的，但是这短发梳不好，就成了中分汉奸发型了。

　　郑嫂子听她这么说，一边笑着附和赵左林的话，觉得苏云桐还是把头发剪掉好，免得头发长坠脖子，一边和她打嘴皮子官司道：“美香那是自己死要钱，让人狠剪，剪成那样子。左林难不成要靠你的卖头发养家不成？你这剪短点，能扎小辫子，好梳也不容易乱。”

　　苏云桐看了赵左林一眼，笑着对郑嫂子道：“那可不指不准。万一哪天我把家里吃穷了，说不定就得靠卖头发活命了。”

　　郑嫂子说着“哪能”，抱着老三，喊了老大和老二洗脸刷牙，让苏云桐头发梳不好，随便扎一下，吃完饭她给扎头发，就跨了门槛出去。

　　赵左林看人走了，瞪了苏云桐一眼，道：“一大早晨，胡说什么呢？”

　　“我就那么一说，你就不高兴啦。以前你还说我呢。”苏云桐说着话，笑嘻嘻地看着他，见赵左林皱眉，伸手要把梳子递给他，等他接了梳子，拉了椅子坐下来，低声把郑嫂子说的话跟他提了下道，“我们现在手头有近四千，我想留一千备用，余下两千块钱换成黄金，一千块钱囤货。”

　　除了黛黛给的一千块钱，夏岚来的时候给她拿了五百，谢觉民给了五百，婆婆赵花妮给了两百，爸爸蔡明开寄来了五百，大妹寄来一百，小妹寄来了一百五十，厂里赔偿五百，还有他们原来的积蓄，院子里来探望的，像秦招娣就给她拿了二十块钱，连于技术员都凑了十块钱，加上他们原有的积蓄，差不多小四千五了。

　　这还不算大家送来的吃的用的，科室的几位没送钱，大概是商量过的，送了副食票，主要怕物资买多了送过来，她一时吃不完容易放坏。大弟都寄了二十斤全国粮票来，凤兰弄来的一些营养品的采购劵。

　　吃药打针也不用花钱，靠着诊疗本还可以通过医院买到一些药用营养品。

　　她这算是因病致富，不说是第一人，至少是两辈子第一次遇上这种事情。

　　尽管这些人情都是要还的，即便是岳专家、胡专家这些一个科室的，她也不好故作不知地让人家赔钱认栽，总归这个礼是要还回去的。

　　当下手握着这些票，拿着这些钱，在这个年代，可算得上是妥妥的富裕人家了。

　　赵左林给她梳着头发，俯身在她耳边道：“一千块钱囤货，你知道能囤多少不？囤了放哪儿？钱的事儿，你别管，好好养你的病，我来处理。”

　　苏云桐也不问他怎么处理，抬眉与他对视一眼，道：“备点黄金。我看报纸上说咱们国家能独立生产胰岛素了。这个也得备点，黛黛的爸爸和夏岚的爷爷都有糖尿病。他们不缺钱，有些时候也不见得好买。”

　　赵左林也是知道有些东西确实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想了下，点头认同了苏云桐的话。他听得郑嫂子问二人好了没，应着话，问苏云桐道：“要不要趁这个机会把收音机给你买回来？”

　　苏云桐却笑看了赵左林一眼道：“我等着你给我买呢。”

　　赵左林把她头发编成一个长辫子，把梳子塞给她道：“你这人真是穷也讲究，富也讲究，怎么都有你讲究的理。”

　　苏云桐让他低头，亲了他的脸颊，冲他笑道：“我就是有理。”

　　赵左林的脸一下子红到脖颈处，摸着脸颊，看着苏云桐，脸上还带着点恼意，见她笑着要站起来，又伸手把她拉起来，低声道：“作怪！”

　　苏云桐偏头，趁着孩子没进来，微微踮起脚便印他的唇上，堵住他的乱说话的嘴，见他瞪眼睛看自己，也就没和他胡闹，伸手把梳子放在床沿上，哎呀一声道：“我还没洗脸刷牙呢。”

　　说着话，还拿眼睛去瞅赵左林。

　　赵左林见她笑，捂住嘴，低声斥责了她一句：“像什么样子。”

　　就扬声让郑嫂子进来，把稀饭和鸡蛋羹盛出来，可以吃饭了。

　　苏云桐从他身边过，故意撞了他一下，这才取了牙膏牙刷让赵左林帮着挤了牙膏，见三个孩子探头进来，一个个眼睛眨巴着看着他们，就笑问道：“怎么不进来呀？”

　　赵左林却不许他们进来：“不许进来，等会儿就在外面吃饭了，又在屋里乱跑。”

　　苏云桐听了这话，也只能冲三个孩子撇了撇嘴，却没拂逆赵左林的决定。

　　如今他们家是正宗的中国传统家庭结构，严父慈母。

　　三个孩子到底还是更怕赵左林一些，没敢进来，听了郑嫂子的喊，又跑开了。

　　郑嫂子进来搬桌子出去，准备摆饭，见赵左林没脾气地瞪着苏云桐，低声问道：“这是又怎么了？”

　　“刷牙不用心，戳到牙龈了。”赵左林发现自己在这里，苏云桐就是爱作怪，不好好刷牙，总是拿眼睛瞅自己，索性不管她了，没让郑嫂子动手，搬了桌子出去，摆了饭，等苏云桐出来，问她道，“稀饭、豆腐脑、鸡蛋羹，你吃哪个？”

　　苏云桐指了指鸡蛋羹，她饭后还要吃鱼肝油、喝牛奶，吃得太清淡，影响吸收。

　　赵左林按照她能吃的量给她挖了四勺鸡蛋羹，余下分给了三个孩子和冯老太，和郑嫂子说不想蒸馒头，就做鸡蛋酸菜馅儿的包子，前段时间大师父给了一坛子酸菜。

　　郑嫂子却道，酸菜还是留着过年吃罢，说等会儿泡芝麻叶做干菜馅儿的包子。

　　老大赵一文比划着，说要吃五个。

　　赵左林白他一眼道：“还吃五个，不撑得你肚翻呢？”

　　郑嫂子和冯老太都停了筷子看着他道：“你会不会说话呀？一大早晨，说什么话。”

　　苏云桐已经在桌子下面踩了赵左林的脚，让他小心说话。

　　她发现这人嘴巴不好，可能真是天生的，有时候说话就是那么随口一说，就跟现在这样，听得人心里头不舒服。

　　想来，她也是病着，他不好正常发挥。

　　赵左林被人联合围剿了，也没叽叽歪歪辩驳，给老大赵一文夹了一筷子酸白菜，摆出一副慈父嘴脸道：“吃吧，吃吧，想吃几个吃几个。”

　　苏云桐睇了他一眼，看老三拿着勺子把稀饭搅得碗边都是，递了手绢给赵左林，让他给孩子擦一擦，免得嘴欠再说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