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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星河与你静止×轻哄 ...

  •   楚阮月偷偷打了个饱嗝,对自己最近贪吃的属性表示困扰。

      分隔两地的日子里习惯了一个人,工作闲点容易胡思乱想,总不如忙点来得实在,忙着忙着作息也变得不规律。有次独自在工作室加班,她竟然突发晕厥,若不是邢沐芸碰巧回来,真说不好会发生点什么。

      这事惊扰了苏凭渊,他连夜一个飞的飞到沐城,当她还在医院打着点滴犯困时,他人已经火急火燎赶到现场。

      医生说是轻微低血糖,年轻人工作再忙也该注意身体,平时保证规律饮食和充足睡眠,不要等到留下病根再后悔莫及。

      因为这事,苏凭渊提了让她回来,虽然语气相对温柔,但态度绝对坚决。

      如果是关心她,她也能很好地理解,但经过上次的误会,楚阮月已察觉出一丝微妙的变化。

      说不定除了单纯的关心,苏凭渊对她或许还有更深的感情。

      正如有些感情是可以培养出来的,天天生活在同个屋檐下,难免会对彼此产生更深的依赖,当初的三个月便是最好的证明。

      “约会就是吃吃喝喝?”楚阮月不禁问,“所以接下来带我去哪儿?”

      离开楚家后,她追问了好几次,关于他与父亲见面后究竟谈了什么。

      苏凭渊不说,任凭她怎么问就是一个字不说。

      楚阮月佯装要打电话亲自问,也只换来他一句“跟学心理的吵架是最没胜算的,你爸不至于那么蠢”,摆明了是不想告诉她。

      她太清楚父亲的脾气,只是不想让苏凭渊夹在中间难做人。这些年从妥协到抗争再到远离,她对那个家已经渐渐没了牵挂,如今依旧在做的只当是看在父女的情分上。

      不牵扯苏凭渊,什么都好。这是她愿意妥协的底线。

      苏凭渊却轻松潇洒,去了趟楚家也没表现得苦大仇深,如同做了件轻而易举的事。

      一定是为了安抚她的情绪才故作轻松,毕竟每次都挡在她前面冲锋陷阵,哪有那么容易全身而退。他这种既勇敢又可靠的品质好像一种骑士精神,让人遐想的同时产生眷恋。

      她可否大胆些,向他要求更多。

      苏凭渊等着她发够呆,才幽幽来了句:“副驾储物盒,打开看看。”

      楚阮月回神照做,只找到个牛皮纸信封。

      她也不问,继续拆开,自行探索。

      很多时候,苏凭渊就是这样,做事不提过程,直接展示成果,反正给到她的都是足够好的。

      “这是……”信封里装着两份门票和宣传册,楚阮月只看了一眼就提起精神,“你怎么知道我想看?”

      “不难猜。”苏凭渊缓缓道,“脸上都写着呢。”

      楚阮月不由得摸了摸脸:“什么时候跟你提过,我怎么不记得。”

      “今年,二月十四日,你喝多了,在床上跟我……”

      “停停停!”楚阮月一听到“二月十四日”和“床上”两个词,就条件反射地想捂他的嘴,“好好的提什么……我哪有喝多,就两口而已!能怪我吗,你不也上头了,到底谁过分啊!”

      这事提起来就刹不住回忆,楚阮月实在是没脸想。但凡当时她再多喝几口酒索性醉透了,也不至于在他面前出洋相。

      “我很清醒,只配任人摆布。”

      苏凭渊说话真的是越来越不正经,她很有必要跟他理论清楚。

      “我喜欢画画是我的错吗,你不能拦着我吗,我让你当模特你就当,有没有一点原则,再说我也没把你画丑,你还非要……”

      她一急就语无伦次,连耳根都泛了红,这全都拜某个人所赐。

      “没画丑,珍藏着呢。”苏凭渊顺着她的话接,到底是没忍住嘴角的笑意,“所以你想问的,我还要不要回答。”

      楚阮月捏着手里的票,已经不好意思看他,嘀嘀咕咕道:“当老师的记忆力都这么好吗,随口一句话还当真。”

      “当真了。”

      苏凭渊今天特别愿意回答她的问题,楚阮月猜是为了哄她开心。每次只要提及或去过楚家,他就会特别照顾她的情绪,顺着依着还不算,现在还学会逗她,这种肉见可见的变化换了谁不狠狠心动啊。

      半个小时车程后,门票上的文字和宣传册上的照片已变成了眼前触手可及的实景。

      楚阮月站在艺展中心的入口,看着周围布置得氛围感十足的色彩迷人的连廊,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拉起苏凭渊的手就往里走。

      文森特·梵高沉浸式光影艺术展,在国内开启巡展之初就让她心心念念。

      去年在沐城是拉着邢沐芸和李香落一起去的,由于体验感太出色,让她久久难忘。今年的巡展设在海沢艺展中心,与之前相比更惊喜的是,艺展中心的多感官体验馆是国内最顶级的配置,换了谁都舍不得错过。

      室内第一站是主题打卡区,结合了海沢文创元素的海浪场景设计让人眼前一亮。

      怀拥彩色画笔、手抱金色向日葵和紫色鸢尾花的梵高半身像,现身于翻潮过浪的海景中。绚烂多彩的海面在他身后化作如梦似幻的美丽线条,拼写出“海沢”二字的拼音字母亦以海浪的形状显现于其中,勾勒出一副与现实连接的令人赞叹的美景。

      这位与孤独为伍的画家,执着于用画笔填满现实与幻想的沟壑,而今带着他曾拥有的纯粹与炙热漂洋过海,来到更广阔的天地遨游,让更多人领略他灿烂而又孤寂的一生。

      楚阮月静赏片刻,亦感到某种情绪在心间沉淀,她晃了晃苏凭渊的手说道:

      “给我拍一张吧。”

      留念或是其次,由此引发的情愫难以言说。

      沿预展区一路延伸的图展,是梵高人生中几个重要阶段的介绍。文字不多,照片寥寥,但清晰的时间脉络逐一展现,让人慢慢走进这位后印象主义艺术家的内心世界。

      依照《在阿尔勒的卧室》还原的实景在下个展区出现,画作中的窗户、地板、家具、双人床和挂画全都以最相像的实物展现。透过色彩和光影诠释的心灵世界不再受限于画布之上,而是最大程度地跨越时间与空间来到参观者面前。

      这本该是楚阮月深感亲切的作品,但长久的注视令她发现一个十分遗憾的缺陷——当文森特的画作搬到现实中后,反而无法给人带来更深层次的体验。

      她很清楚这是因为原画的独特构图实在无法与真实世界匹配,就像让一个眼中充满异象的人告诉你,整个世界正在以扭曲旋转的形态不停变幻一样难以理解。

      楚阮月闭上双眼,想象着原画的数个版本,一时间仿佛回到了记忆中的过去。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总是习惯翻阅梵高的画集,每当翻到这幅画就会不由自主地停下来。躲在自己的卧室欣赏别人画中的卧室本身就是件奇妙的事,而更奇妙的是,她总能从其中感受到某种相同的孤独感。

      铺盖在画作上的色彩丰富多彩,乍看下的明亮愉悦本给人宁静平和,但极端的透视和不规则的构图,早已脱离现实主义的范畴。明明都是没有生命的物品,却因存在于那间卧室中而被赋予了生命,她总是能看到蕴含其中的强烈情感,并难以从中跳脱。

      眼前的实景多了真实少了情感,楚阮月知道终究是不一样。文森特独立而又辽阔的内心世界,只有借由画作上的图案与色彩才足以宣泄其庞杂绚烂,人们总是试图去接近、想象、感知、解答,却无法真正了解一个被孤独包裹着的疯狂燃烧的灵魂。

      “阮月,别想那幅画了,跟我往前走。”

      温柔有力的手猛得将她拉回现实,画展一路向前,没有回头路。

      沉浸式光影区才是重中之重,那里反复播放着电影式的动态画展。交错放置的几十块大屏上呈现出纷繁的动态影像,有限的空间内蕴藏着调动感官的奇妙魔法,契合每阶段主题的古典音乐、以及自动切换的香氛系统,为这场光影交织的视觉盛宴增添了更多惊喜与感动。

      当《罗纳河上的星河》随一抹鲜亮的蓝晕开画屏,“天际”之上仿佛也绽开一道时间裂缝,越来越多的蓝喷涌出“裂缝”,各种层次的冷调的蓝渐渐蔓延、浸染、渗透到目之所及的每个角落。

      这是画笔重现的盛景,缓慢的变化却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渐渐的,冷冽的蓝经由河面分割出一半神秘一半真实,天空中的流动的曲线旋转着变化出一颗颗暖亮的星星,河面上起伏的波浪泛出平静的倒映着煤气灯的光纹。

      动静之间,画面的细节越来越清晰真实,沉浸式体验带来的新奇与美妙已能让人深刻感受。

      “这看起来是迷人的孤独。”展区的坐台上,楚阮月感叹。

      “藏在孤独之下的是对世界痴情的热爱。”苏凭渊给了他的注解。

      “可他还是选择离开这个世界。”楚阮月很愿意与他探讨。

      “或许他眷恋的美好再也无法与真实世界相连,绝望往往是一瞬间的事,他需要选择一种方式冷却自己。”

      楚阮月本该有更多失落,但这句话却带来许多安慰。

      “燃烧殆尽,选择冷却,这样理解也不错。”

      苏凭渊揽住她的肩:“至少这些画永存,他的热爱有被看到。”

      “被我们看到。”楚阮月歪过头,靠在他肩上。

      离开光影区已是一小时后,尽管不是初次体验这样的艺术氛围,但带给人的印象无疑是最深刻的。楚阮月终于理解,什么叫重要的不仅仅是看什么,还在于陪你看的人是谁。

      苏凭渊不光为她制造了惊喜,还很有耐心地陪看了整场画展,就连接下来她想去的艺术互动区也如影随形。

      “你也想画一幅?”

      楚阮月又不是没见过他的画,再厉害的苏班长也有不擅长的事,比如清奇的画风和跑调的歌声,艺术两个字实在很难与他帅气的外表对等。

      “艺术应该有很强的包容性,是你思想狭隘了。”

      他悠悠然一句回答,竟让人无法反驳。

      “苏老师能说会道的本事,原来都用在这儿了,那我们分开行动,各自作画,看谁画得更……有艺术性。”

      楚阮月丢下一句调侃,便跑开了。

      艺术互动区有不少对作画感兴趣的游客,即便是零基础也有老师教授,而像楚阮月这样的更享受着自己临摹创作的乐趣。

      她没有选大多数人喜欢的向日葵,而是选了姿态灵动的鸢尾花。同样是色彩鲜艳的花朵,却饱含更深邃的情感,这是值得回味和欣赏的作品。

      正当执笔作画时,有人走到她身后,静静伫立。

      她猜是苏凭渊自认服输,不禁笑了句:“不是说艺术的包容性很强嘛,这么快就回来求救了?”

      哪知回答她的却是另一个声音,带着些许喜色。

      “阮月,你也来看展。”

      楚阮月心知猜错,收敛笑意回头说道:“卓哥,真巧啊。”

      卓秉约正站在她的木椅后方,与印象中洒脱不羁的打扮不同,眼前的他着装正式,发型稳重,原本高大的身材显得更加挺拔。

      卓秉约也打量着她,热情的目光比上次见面时更为大胆直率,不受阻拦的张扬气质倒与过去没有两样。

      “你也来看展啊?”楚阮月被他看得感觉怪怪的,只好也问了句。

      “嗯,正好休息,来感受下艺术气息。”卓秉约笑得温柔,“说起来,我的艺术细胞好像也是被你培养起来的。”

      “别拿我开玩笑了。”楚阮月默默放下画笔,“我哪有那个本事。”

      几年的不联系已经淡忘了一些事,但当卓秉约再次出现在面前,她又自然而然想起来。想起他说过的一些让人感动的话语,也想起他做过的一些让人会心一笑的小事。曾经影响过她的人生,但也已经渐渐远去。

      “上次见过后,你都一直没联系我。”卓秉约忽然说,“阮月,我们还是朋友吧?”

      楚阮月下意识地眨了下眼,关于朋友的定义,她在很久之前就对他解释过了。

      “当然是朋友。”她明白卓秉约是很好的人,“我们认识很久了。”

      “见到了会打招呼,但并不会主动联系的朋友,是吗?”卓秉约竟在追问她,带着年少时的锐气。

      楚阮月答不上来,一时沉默。

      气氛莫名尴尬,卓秉约忽然俯身到她面前。

      “你选了鸢尾花啊?倒是很少见。”

      他突然岔开话题,又突然靠近,让人捉摸不透。

      “不,鸢尾花也很有名。”楚阮月稍稍避开,不习惯他身上的气味,“我很喜欢。”

      “你的喜欢很特别。”卓秉约指了指临摹的样画,“就像这朵纯白色的鸢尾。”

      “这朵鸢尾是……”楚阮月只想好好跟他解释清楚这幅画的深意,顺便告诉他现在她正打算认真作画。

      “卓,原来你在这里。”

      但有人走过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那是位长发飘飘的气质美女,充满活力的时尚气息扑面而来。她手中捧着一副画好的向日葵,显然是在这里刚刚完成的。

      “啊,遇到朋友了吗?”

      俯身交流的一幕刚好被看去,女子也落落大方地问了句。

      楚阮月起身后退,终于能拉开距离。

      卓秉约脸上有一秒的消沉,却又转瞬即逝。他侧身看向身后,依旧笑容璀璨。

      “对,是我认识了很久的朋友。”他如此介绍着,“楚阮月。”

      “哦,是楚小姐。”女子热情地腾出一只手,冲楚阮月伸出,“我姓叶,你可以叫我伊雯。”

      “你好。”楚阮月点头致意,礼貌回握。

      “抱歉,可能沾了颜料。”伊雯俏皮地解释,性格很是活泼。

      “没关系,我也正准备作画。”楚阮月朝她笑笑,表示并不介意。

      “哇,看起来是专业的。”伊雯探过身,已然注意到画布上的不同,“楚小姐是学过画画吗?”

      “学过一点。叶小姐的向日葵很不错,我很喜欢你画的线条和色彩。”

      “真的吗?我总觉得不太行呢。”伊雯回看了一眼自己的画,又问卓秉约,“卓,这看起来如何?”

      “嗯,色彩有些夸张,不过……”卓秉约认真回答中。

      “笔触看起来很细腻,是用心画的。”楚阮月不介意补充,事实上她说的都是真心话。

      “哎,被夸了,突然好高兴。”伊雯笑容满面,远比画上的向日葵更加明媚动人,她挽上卓秉约的手臂,兴奋地说,“看吧,我还是有天份的。”

      楚阮月看出二人关系不菲,欣慰地笑了笑,又见失踪片刻的苏凭渊终于回到视野中,不禁松了口气。

      苏凭渊朝他们走近的同时,卓秉约也看见了他,二人视线短暂相碰,又不约而同避开。

      楚阮月只觉得气氛又要陷入尴尬,主动走过去。

      “你很慢啊,选的什么画,给我看看。”她拿起苏凭渊手里已半成素描的画布,很快从轮廓中看出所以然,“挑战这么大啊。”

      “比赛怎么能输。”苏凭渊挨在她身后站,这才向卓秉约打了招呼,“这么巧,在这里碰到。”

      “海沢就这么大,爱好又相近,能遇见很正常的。”卓秉约从容道,“不过能看到苏老师对画画也感兴趣,倒是少见。”

      “兴趣是可以培养的,没什么大惊小怪。”

      “《星月夜》画面感很强,苏老师很难驾驭吧。”

      “我向来乐于挑战,未尝不可一试。”

      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拦都拦不住,楚阮月心觉不妙啊。

      “这画要画很久的。”她扯着苏凭渊的袖口,“别光说不练的。”

      伊雯饶有兴致地看着,在一旁插话:“不介绍一下吗?”

      不等卓秉约开口,楚阮月便先主动介绍:

      “苏凭渊,我的丈夫。”

      伊雯“噢”了一声,恍然大悟又意味深长地连连点头,眼神缓缓飘向一旁的卓秉约。

      虽是偶遇,但某些人明显起了情绪,说好分开作画的,这下干脆搬到对面。

      楚阮月继续画她的鸢尾花,不时又偷偷看向认真到皱眉的苏凭渊。

      这家伙一直不喜欢卓秉约,但向来也没表现得这么明显,上次见他这么烦躁还是几年前在医院。她偶尔会想,苏凭渊也是会为她吃醋的吗,可这么个懂心理的人,应该没必要让自己陷入这种多余的情绪中吧。

      “画好了?”苏凭渊抬眼,与她撞了个对视。

      “没有。”楚阮月低头,看向自己的画布,酝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苏凭渊,今天谢谢你陪我回家,也谢谢你带我来看展。我觉得,自己很荣幸,因为每次当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是你陪着我一直走下去。我的意思是,和你在一起真的很好。”

      “突然的有感而发吗?”隔着画板,是看不清每个表情的,苏凭渊也不再掩饰更多,“我也有话说。”

      “什么?”楚阮月彻底停下手上的动作,再次抬头。

      “我带你来看展,是想陪你去做你喜欢的事。很多时候,这些画作中蕴藏的情感会深深吸引你,也会让你产生强烈的共情。每当这时,请不必有过多的负担,因为有我陪着你,你可以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可以尽情释放情绪做回最真实的自己。”

      语气虽然一如往常般沉着,但他忽然多起来的话实在让人难以习惯,楚阮月只配一字一句听着,生怕错过任何一个重点。然而,他还没有说完。

      “你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记得,我就在你转身即到的地方,是那个愿意带你一直走下去的人。”

      这些话,他从来没有正面对她讲过,但该做的事一件都没落下。她又不是无情愚笨的人,怎么可能不明了。

      当深陷于差劲的父女关系难以释压时,又或是忍受病痛的折磨难以消解时,都是他用陪伴带来足够的安全感,给她以一份名为婚约的保证。

      足够了,真的太足够了,她还有什么不满足。

      楚阮月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头脑变得更加清醒。

      其实他们说的是同一件事,只要在一起,只要走下去,其他的反而不重要了。

      她既然能想得通透,也能做得出色。

      “苏老师果然很擅长分析我,听起来好像在上课呢。”

      楚阮月放下画笔,扶稳桌面,起身,绕行,站到他身后。

      不出所料,空白的画布上只寥寥几笔色彩,分心的人不止她一个。

      “《星月夜》可不是这样画的。”她俯身浅笑,拾起他手里的画笔,在画布上抹去一笔深蓝,“看来现在该上的不是心理课,而是美术课。苏老师,你最好认真一点。”

      [苏老师来了]

      苏凭渊向楚阮月提了回海沢的事,从年前提到年后,可她似乎并不在意。

      担心她的身体固然是一方面。轻微低血糖虽然不算大问题,但发生晕厥这种事也是有危险的。事实上,如果不是那天一直打不通她的电话,由于太担心而联系了邢沐芸,继而发现她昏倒在工作室,他真的很难想象会发生多么可怕的事情。

      他很后怕,不止一点点,无论如何都要抛掉理智,把她带回身边。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抛了,结果最重要。

      他想着,二月十四日是个好机会,气氛合适时就启动劝说模式。

      楚阮月对于惊喜的抵抗力很强,而他骨子里并不是一个懂浪漫的人。如此一想,他好像胜算不大,毕竟拿出老师那套对她肯定不管用。

      远在澳洲的苏妈一个电话打来,问他和阮月现在到底是什么进度,婚都结了还玩分居,比他们当年的思想还要保守。

      苏凭渊觉得无辜,他也不想把事情变成这样,求婚等了两年才抱得美人归,结果美人约法三章要继续回沐城搞事业,他总不能把工作辞了真当个恋爱脑吧。

      苏妈嘲了句,你难道不是恋爱脑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蠢事,和你爸当年一模一样,真是没救了。

      苏凭渊还想自救,恳请苏妈支招。

      苏妈灵光一闪,脱口便说:

      “我记得阮月第一次来咱家的时候,我逗她喝了酒,然后我问她要不要当苏家的干女儿,她就真的点头答应了,实在太可爱了吧。”

      “要不是你乱讲话,阮月怎么会想起她妈妈。”苏凭渊真是服了,“那是她妈妈去世第十年。”

      “我知道啊,所以才心疼她。不管怎样,现在阮月比干女儿还亲,我嘛也算实现愿望。”

      “……你的愿望真宏伟。”苏凭渊觉得扎心。

      “那你的愿望就是趁着阮月晕乎乎的偷亲她?”苏妈补刀,“别以为我当时没看到。”

      苏凭渊彻底无话可说。

      苏妈叹气:“我想说,阮月心善耳根子软,推心置腹的话她会听的,当然喝口酒效果更好。”

      “阮月有伤,不能喝。”苏凭渊几乎是条件反射。

      “喝两口没事的,就上次给你们寄的那瓶。”苏妈说,“我试过,很好喝,没问题。”

      “你确定?”苏凭渊也有不自信的时候。

      “要是不行,那就是你的问题。”苏妈扔下句话就挂了。

      二月十四日如期而至,苏凭渊感觉自己化身为全世界最浪漫的人——送的花是阮月喜欢的白玫瑰加粉玫瑰,送的礼物是R家最新款的女表,亲自下厨准备的晚餐主食是西冷牛排——废话,当然是为了配那瓶红酒。

      人生如此艰难,他居然要寄托于一瓶酒才能开口。

      楚阮月显然也没想到他会准备得这么周全,全程处于被安排的角色,只负责展现她的美。但可能美过头了,害他连喝了好几口酒还在酝酿最合适的措辞。

      苏妈说得没错,酒是好酒,值得品尝,没等他想好怎么开口,楚阮月又偷抿了好几口。

      再这么下去,还没把正事说明白,她就该真醉了。

      苏凭渊心一横,反正也没打算劝一次就成功,该说的还是得说出来。

      “阮月,我们结婚快三年了,我希望你能考虑回来的事。虽然我当初答应你……”

      “你”字还没说完,楚阮月差点碰翻酒杯,她半扶着额头已有醉意,显然是上头了。

      苏凭渊顿时泄气,这就是他最担心的事。

      “头晕?”他挪到她身侧问。

      楚阮月点头,很自然地靠在他肩上。

      见她脸颊微红毫无防备的模样,苏凭渊实在没辙,只好抱她回房间休息。

      果然不靠谱的计划只有失败的份。

      刚把人放下,却被她一把抱住,轻软的吻落在他侧颈,惹得人心脏猛跳。

      “阮月?”

      “嗯……别动。”她又亲一口,再把人推开,“你怎么这么好看?”

      苏凭渊看着她迷糊的样子,不由得顺着问:“你喜欢?”

      “喜欢……”她捧着他的脸,“画下来。”

      “啊?”苏凭渊的心情叫一个跌宕起伏,“什么画下来?”

      “好看就要画下来啊。”

      “画下来,然后呢?”他的耐心都快赶上哄小孩子了。

      “你问题好多,就是要画下来。”楚阮月说着便要起身,还没坐稳又跌入他怀里,“我不可以画你吗?”

      “可以……”苏凭渊心心念念他的计划,“你答应我回来,我就……”

      “好啊,我答应。现在可以画你了吗?”楚阮月扶着他的肩,满不在乎地追问。

      “真答应?”他生怕她反悔。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

      画画画,老婆意外得好“骗”,苏凭渊也是没想到。

      结果,楚阮月当真捧起她的画册搞创作。

      苏凭渊好心试探几句,被她一句“别动”给驳回。

      微醉的楚阮月不再掩饰情绪,有点小脾气,有点小唠叨。

      苏凭渊认命,只要老婆肯回来,他愿意任她摆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星河与你静止×轻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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