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归元寺等你的日子》亢小木

1、早课

　　找不到混沌的天地，我知道我在寻找亮光，可左右摇摆的手，什么也触碰不到，黑的要命，喘的心慌，罢了，闭上眼，再睁开，依然是黑。“师兄！”耳边响起急促的喊声。“天问师兄，快醒醒。”黑色的空间逐渐昏灰，朦胧的雾气散开，“早课的时间到了，快起来吧。”是个小沙弥的模样挡在眼前，凌乱的斜口灰色开衫袍子，露着胸怀，小沙弥慌乱的裹着袍子，“师兄，我先去大殿了，你快点。”小沙弥拖拉着僧鞋便冲了出去。

　　刚从暗色的空间睁开眼，我确信，我又做了同样的梦，暗黑的空间，无数次的触摸和寻找，但，每次都无果方醒。但是最近的梦境，竟然从原来的子时推至凌晨且日日频繁。像是告诉我这梦境即将结束，从我16岁以来的半月一次梦境，近来已经隔一日便一次了。我也竟有些期待了。

　　我定睛的片刻，寺院的晨钟便已敲响，我慌忙起身，穿好袍子，踢上僧鞋便往外走，今天是个阴天，五月的天，还是舒服的，不至于干燥或者太过潮湿，穿过后院，路过香客们的门前，有些香客们门口已亮起了灯。越过长廊不要多久就到了大殿北侧的偏门，从偏门绕到大殿后门，至观音像左侧入座，我的案垫就在眼前，“天问，既然已经迟了，就大可不必逆行入座了。”“是，住持。”我双手合十，头微低着回师傅话，大殿入座，皆以佛像右侧为准，顺时方向入座，以表对佛像的敬意。我听从主持的话，再从菩萨像右手入殿，绕大殿一圈至正面的佛祖像左侧入座。

　　“师兄，今日十五，香客多，我们老规矩？”仲问其实比我小不了几岁，今年刚满十二，我俩同住一间禅房。“好。”见我回他，从眼神透出的满心欢喜，我竟也舒心不少，今日早课续讲大藏经法华部普贤十大行愿。普贤十大行愿：礼敬诸佛称赞如来，广修供养忏悔业障。虽说从小沐恩佛言，但实在非我所喜，不知是悟性太差，还是与佛无缘。

　　用过早饭，不出所料，今日的香客已排起长队等东、南两处寺门开寺了。今日西苑新盖高楼，围墙未封，我和仲问就换上便服带上鸭舌帽从西苑围墙口出了归元寺。

　　从寺院内就能看到近日动工的工地高楼又多起了几层，寺庙东南处的写字楼早早的就能听到寺外的鸣笛，归元寺处于闹市，南面便是学校，再往南穿过高架桥就是垒起高高防汛石的大坝，宽宽的江面，有些许雾气。我和仲问总相约农历初一和十五在江边高架下盖起的小院子里喂狗斗猫，偶尔去江边捡石头。天气好的时候还会在高架下小院里晒晒太阳。说是小院，其实就是一个狗窝一个猫舍，篱笆树叉围成的小院。因为寺院开门迎客，住持怕众僧收养流浪猫狗招香客烦扰。因此，才有了我和仲问的秘密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