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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第二天天不亮,王氏就起来了,饭也没做,她就到外面去找——可还是没找到顾晓寒。

      顾父去地里干完活回来吃饭,发现冷锅冷灶的,再控制不住脾气,兜头对着王氏骂道:“为了个死丫头,你就打算饿死全家人不成?你要真这么心疼她,当初别打骂人啊。现在人跑了,你倒后悔了!”

      王氏心痛难当,跌坐在凳子上呜呜大哭。

      顾奶奶好说歹说,才把顾林成给骂走了。

      一家人食不知味地吃了一顿,又出门去找。

      上午,一点消息没有。

      下午,谁都说没看见。

      晚上睁着眼睛到天亮,屋子外面安安静静没一点动静。

      等到了第二天,所有人的精神都开始有些萎靡,王氏眼睛都哭肿了,什么活儿也不干,坐在门口傻乎乎地看着外头,要是有人来,她就激动的站起来,就盼着是有顾晓寒的消息。

      到的第三天,还是没有顾晓寒的信来,王氏直接躺在床上就没起来。顾林成也开始沉默下来。

      再怎么生气愤怒顾晓寒离家出走,给家里带来了大麻烦,那好歹也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平日可以打骂,但真出了事,哪有完全不心疼的?

      顾林成瞅瞅两个沉默的女儿,想起顾晓寒如今还不知道在哪儿,这一颗心,就跟压了块大石头一般难受……

      下午快晚饭的时候,突然有顾晓寒的消息来了。

      顾家的邻居顾丰年带着他家才三岁的小女儿翠儿过来,说:“翠儿这丫头不懂事,今儿听我们说起三丫的时候突然插嘴,我们才知道,两天前,这孩子在门口,看见你家三丫进山去了。”

      王氏顾林成吓了一跳:“什么?真进山了?”

      翠儿年纪小不懂事,有些害怕,被她爹哄着才说道:“我在地坪里玩,看见三姐姐跑着往山里去了……后来我就进屋,不知道了。”

      王氏拉着翠儿问她是什么时候看到的,翠儿说是前天下午,正好对应了顾晓寒离家出走的时间。顾丰年怜悯地看着王氏和顾林成,委婉地道:“三丫也是年纪小,做事太冲动,她这进了山……你们想开点!”

      这都深秋了,山里更深露重不说,这比外头更凉几分的温度也叫人受不了。更不要说缺衣少食,还有冬天之前捕食的那些蛇虫……

      都两天了,反正顾丰年是不看好顾晓寒还能好好从山里出来,只能委婉地劝王氏顾林成想开点了。

      王氏显然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呜咽一声,眼泪簌簌落了下来。

      顾林成强忍着心酸谢过顾丰年,好好把人送出了门。回头见几个孩子站在王氏身后也一并掉眼泪,深抽口气,怒骂道:“哭什么哭?这哭有用吗?家里的运道都是被你们给哭没的!”走上前给了顾耀祖顾耀宗两人个一巴掌:“让你们写的字写完了没有都给我出来偷懒?快点给我滚回去写字!”

      又骂顾晓满顾晓雪:“家里的活儿都做完了是不是?那就去山上给我砍点柴回来……我养你们可不是让你们吃白食的!”

      说着,狠狠刮了眼还在大哭不止的王氏,怒气腾腾地进了门,“砰”的一声,把门摔的震天响。

      几个孩子对视一眼,抹着眼泪还没来得及动一下,那边房门吱呀一下又开了,顾林成套了件外套,沉着张脸走了出来,抄起墙角才修好的锄头,大踏步地就往屋外走。

      王氏哽咽着拉住他:“你干什么去啊?”

      顾林成一把推开她,两眼鼓得跟牛眼一样,骂道:“干什么?进山去!你养的好女儿,真是一天不给家里找麻烦就不行!”语气恨恨,咬牙切齿,直恨不能吃人一样。

      王氏面色一动,先是惊喜,随后,却又犹豫了。“天都晚了,你这会儿进山,到得山里还不得全黑了?山里可不安全……”她拉住顾林成的胳膊,咬着嘴唇道,“万一你要碰到毒蛇什么的,那可怎么办?”

      都说靠山吃山,家里情况不好,他们这些住在山脚下的人自然都是打过山里的主意的。可这大山连绵,却也不是好进的。最叫村里人闻风丧胆的就是山里的毒蛇,咬一口,缺医少药的年代,不定就一命呜呼了。就算运气好没遇到蛇虫,单说山里地形复杂,哪怕摔着哪里,回来看大夫,也是笔不小的开支。

      王氏想着家里的情况,眼泪一直掉:“你可是家里的顶梁柱,你要出点事,我们这一大家子老老小小的,可怎么办?”她这两天哭得实在厉害,嗓子都嘶了,如今哭喊起来,更叫人心酸的难受。

      顾林成一把甩开她,喘着粗气,眼里充血地看着她:“那你说怎么办?三丫要真进山了呢?这都第三天了,你的意思,就这么扔着她,不管了?”

      王氏瞅着他,嘴唇哆嗦两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除了哭,再没有别的办法,手里却还死死拽着顾林成不肯放。顾林成不耐烦了,转身挣脱她就要走。

      王氏急的不行,偏又拦不住,突然一屁股墩就做到了地上,只撕心裂肺地痛哭起来:“我的老天啊,我这都做的什么孽啊!你是要弄死我你才甘心啊!”一手揪着胸口的衣服,一边只哭喊着顾晓寒的名字:“三丫、三丫啊,都是我这当娘的对不住你,都是我不该打你……你快回来啊,你要急死你娘啊!”一边却又冲着顾林成喊,“孩子他爹,你不能进山里,你不能去啊~~你要出点事,我们一大家子,都活不了了!!”

      她双手挥舞着,哭到伤心处,一拳头一拳头地砸着自己的胸口:“我跟着死了算了,我害了我女儿啊!我干脆不活了,不活了!”

      几个孩子脸上早被泪水打湿了,上前来抱着王氏一起哭:“娘,你快别这样了……”

      顾奶奶不知何时从屋里出了来,见着满屋子的喧闹,长长叹口气,佝偻着身子,坐在了堂屋的小凳子上。

      顾林成死死握着锄头把,手背上青筋毕露,牙根被咬的咯吱咯吱响……

      最终,他狠狠把锄头往地上一砸,砰的一声,他自己一脚踹在了木门上,涨红着脸大口喘着气。

      王氏的哭声顿了顿,下一刻,更加大声地响起来:

      “我可怜的三丫啊~~”

      顾家愁云惨雾一片,顾晓寒在山里——过的却还不错!

      被石头砸断的竹筒形状很丑,不过好在还能用。顾晓寒用石头给砌了个简陋的长条小灶,几个竹筒一字排开,有烧水的有煮蛇肉汤的,虽然没盐少油,但有肉吃有热水喝,顾晓寒已经很满足了。

      毕竟是在野外,还指望满汉全席不成?

      能在山上发现水源,找到充足的食物吃,有火取暖,找到驱虫药草保护安全——这就已经足够了。

      喝了热水吃完了蛇肉羹,顾晓寒滿足地摸摸肚子,轻点了一下自己这两天的收获,寻思着:也该是时候回去了。

      是了,顾晓寒这次离家出走,可没打算一走就不回去了。

      她来的时间虽然短,可也知道这年头,女人地位低,要真出了远门,人生地不熟的,不定会遇到什么事。最重要的是,这年代,普通人出门都是需要路引的——没有,那就是流民,黑户,随便被人抓了打成奴籍甚至杀了都没处喊冤的。

      她又不傻,怎么可能把自己落到那种境地去?

      这次离家出走,说穿了,还是要给王氏点颜色看看。

      就算心情不好拿儿女出气,你手里也要点分寸。这动不动砸东西、还往人头上砸——真出点事怎么办?而且王氏事后也没个道歉,甚至连软化个态度都没有,顾晓寒再不反抗,以后这样的事只会越来越多!

      原主是个软性子,又是老三这个不尴不尬的排行,上有聪明能干的姐姐下有传宗接代的弟弟,在家里那就是一直受压迫的人,顾晓寒要是再不想办法改变一下现状,原主的生活就是她的将来!

      想来经过她这次离家出走后,顾林成和王氏以后再想要打她,也要掂量掂量后果了。

      顾晓寒算的清楚:以顾林成和王氏的脾气,刚知道她离家,那肯定是气怒万丈,打死她的心都有。第二天第三天气还没消,不过也该担心了。等到第四第五天,也该全冷静下来了,不说担不担心,好歹也该反省自己了——这时候她再回去,才不怕挨打。

      顾晓寒看了看自己收罗的一堆东西:几十斤的板栗、小一堆的各类坚果、几十个柿子,最最重要的,是她这两天在山里捉到的蛇——足足十七条,被她砸碎了脑袋用草绳吊着,加上她这两天吃掉的几条蛇,算下来足够有二十几颗蛇胆,就算不大新鲜,卖到药店也能有一小笔收入。

      剩下还有一只兔子两只野鸡五六个野鸡蛋,拎回家也是一笔小财。想来有了这些东西,她回家的日子,大概、应该——会不错吧?

      天色渐渐黑了,寒风吹起来,顾晓寒把火生的再大一些,把衣服裹紧了,靠在火边慢慢睡了过去。

      梦里,她梦见了自己回到了自己真正的家,那里她的父母心疼地拉着她手,眼泪汪汪。

      “在山里住了那么多天,吃穿都这么差,你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你要我们心疼死呢?”

      顾晓寒眼泪一直掉:“妈妈、爸爸、我好想你们~~我做梦都想回家~~”

      我的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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