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世界从修复文物开始》狸奴阿满

4、未知

　　无数鲜血淋漓的案例摆在面前，光是冷冰冰的文字便让人触目惊心，更别提这一切在魏昀的眼中还有着不一样的场景——

　　这些看似沉静的古朴文物体内，躁动地跳跃着一团又一团光球，都是红色，却截然不同，是他们本身的色彩染上了一层又一层杀戮的外衣，造就了每一处细微的差异。

　　残忍。
　　血腥。
　　这是每一个人看到时都能读懂的含义。

　　但，这并不是魏昀真正想要看到的东西。

　　“赵警官。”魏昀停下脚步，转过身对上他试探的目光，坦然道，“我手中并没有能够制服这些文物的方法。”

　　“不过，我或许能够帮上你们的忙。”

　　魏昀看到赵队的目光从一开始的试探变得黯然，又重新点亮光芒，顿了顿后，才继续道：“如果你不对我有所保留的话。”

　　他不知道刚才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才导致赵队的态度骤然转变，这么轻易的带他来到了这个可以称为机密的地方，但莫名的直觉告诉他，这里并不是那个人真正给出的答案。

　　而此时此刻赵队眼底细微的震惊，也恰恰证明了他的猜测。

　　“……抱歉。”

　　短暂的沉默过后，赵队一直挺拔的肩膀松垮了下来，像是卸下了一层防备，他走向右边的墙角，在墙壁上敲打了几下，原本光滑空白的墙壁上骤然浮现出一扇门，缓缓开启。

　　“这里是封印了B级以上文物的地方。”赵队一边往里走，一边解释道，“它们比D级C级的文物要更加危险。”

　　魏昀问道：“是杀得人更多？”

　　“不。”赵队摇了摇头，“所有的B级和A级的文物都没有直接攻击性，也没有造成过人员死亡。”

　　“那为什么说它们更危险？”

　　“因为……”赵队突然停下步伐，站在了一个被黑色幕布完全笼罩的柜子面前，抬手拉住幕布的一角，“它们能够影响人的大脑。”

　　话音落下，幕布被揭开一面。

　　透明的玻璃柜中，一条雪白的长绫在灯光下反射出温润的玉光，它像一道柔软的波浪一般荡漾着，蛊惑着人的心神。

　　——这个世界有什么好的？
　　——生活真是无趣啊。
　　——不如去死好了。
　　——去死吧。
　　……

　　一瞬间，一层层荒谬的想法不断的蔓延上来，占满了魏昀的整个大脑，将他的理智排挤到一个不易察觉的角落。

　　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非常古怪，有一种明知不对劲，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清醒感，魏昀确信，如果不是眼前这一层玻璃柜阻挡，看见这条长绫的人会毫不犹豫的拿起它缠绕上自己脖颈，并且绞断它。

　　他终于知道了赵队所说的“会影响人的大脑”是什么意思。

　　“你果然非同一般。”赵队突然感慨了一句，随之伸手把那块幕布重新盖上。

　　早在幕布掀开的那一刻，他就挪开了视线，避免自己受到影响的同时，也在观察魏昀的反应，他承认，自己这一举动是有着试探的意味，毕竟那位的指令实在令人费解，但魏昀的表现，却让他摸到了一些眉目。

　　他见过许多许多被白绫影响后理智全无的表现，无论是外放的还是内敛的，都无一例外的表现着歇斯底里的疯狂，脑海中除了自杀以外，不会再有任何其他的念头。

　　但魏昀却不一样，他的目光中依然保持着冷静，虽有一些迷茫的错乱，却转瞬即逝。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被影响了。
　　他依旧能够思考。

　　光是这两点，赵队就从未见过除了那位以外的人能够做到。

　　“这就是B级以上文物的能力，让人产生自杀的想法？”

　　幕布被盖上后，脑海中的一切诡异想法都烟消云散，干净的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魏昀感受着这神奇的一幕，并没有去追问赵队刚刚那句没头没脑的话，而是将话题转回到文物身上。

　　“也不全是。”赵队道，“不同的文物会产生不同的影响，有的是自杀，有的是杀人，B级和A级的文物都是这样。”

　　魏昀了然，目光转向四周：“我能再看看其他的吗？”

　　“北平市目前只有这一件。”赵队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B级和A级文物的数量很少，目前全国加起来也不超过两位数。”

　　“那S级呢？”魏昀接着问道，“更少？”

　　“不，恰恰相反，S级会比A级和B级要多。”

　　“这里有吗？”

　　“没有。”赵队不等他再开口，接着道，“不止这里，任何一个警局都没有。”

　　魏昀疑惑道：“为什么？”

　　但这一次，赵队却没有再回答，而是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魏先生，我想，我已经很有诚意了。”

　　“……”魏昀明白了他的意思，也知道自己如果再不表现出一些对方需要的，很有可能会被他从这里扔出去，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最后一个问题。”

　　“那条长鞭，是属于什么等级？”

　　“不是D级就是C级，具体要等鉴定科那边出报告。”赵队有些不理解，在他说完文物等级之间的差异以后，看起来还挺聪明的魏昀为什么会问自己这么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怎么了？”

　　魏昀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道：“能带我再去看一下吗？”

　　赵队抬了一下眉，招了招手示意他跟上自己。

　　两人原路返回，穿过展厅，重新回到电梯里，这一次，赵队没再刷出什么隐藏的窗口，而是摁下了按钮中原本就有的“-2”。

　　这一层便没有那么多神秘的色彩了，就是普普通通的实验室布局——当然，前提是忽视它建在警局的地下二层。

　　魏昀跟着他一路穿过忙碌的工位，来到了最里面的一间办公室外，敲响了门。

　　“请进。”
　　一个文文气气的声音在门后响起。

　　赵队推门而入，熟稔的打招呼：“怎么样了？”

　　“很奇怪。”屋里的人原本背对着他们坐着，穿着一件白大褂，埋头不知在做什么，听到赵队的声音，才抬头转身，只是目光落在魏昀身上时，正要滔滔不绝的架势猛地一顿，看向赵队探询道，“这位是？”

　　赵队没有多说什么，只介绍道：“这位是魏先生，国家级文物修复师，我带他来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哦哦，行。”那人也没有太多关心，草草招呼了一声，“我叫周允，你好。”

　　“你好。”魏昀也客气的跟他打了声招呼，他对于这位的好奇心并没有多少，更多的心神则是放到了他转身后露出的那条长鞭身上。

　　刚才情况危急，再加上室内光线昏暗，他并没有很好的看清长鞭的模样，只记得那双闪烁的红光，这会儿在充足明亮的灯光下，他终于得以看清。

　　这是一条做工非常精致的长鞭，缠绕在鞭把上栩栩如生的长蛇此刻合着双眼，蕴藏着猛兽沉睡的暗潮汹涌。

　　而它的体内，也正如魏昀来之前所料的那般，看不见任何光团的影子。
　　就像刚才那条长绫一样。

　　赵队也发现了他打量的目光，没有去打断他，转而看向周允：“你刚刚说什么很奇怪？”

　　周允先是和他交换了几个眼神，确定可以说后，才开口道：“我没办法去定义这条长鞭的等级。”

　　赵队疑惑道：“拥有自主攻击能力，不是C级，就是D级，有什么难以界定的吗？”

　　“话是这么说，但……”周允露出了有些为难的神色，“它来自那个地方。”

　　闻言，赵队的神色也变了 ，眉头微微皱起：“你确定吗？”

　　“当然。”周允无比肯定的道，“它的工艺不属于任何一个朝代，并且，你看这儿。”

　　赵队走近几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在鞭把与鞭身相连的那端看到了两个小小的符号——那是不属于任何一种现有文字的图案，但又仿佛带有文字的规律性。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先前魏昀问他的那个问题的含义。

　　“你早就知道？”赵队看向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着他们说话的魏昀。

　　魏昀对上他的目光，眸底沉静如水：“我只是猜测。”

　　毕竟，在他眼中看不见体内光团的文物寥寥无几，稍加联想，就能将他们联系到一块，若不是赵队之前跟他说，B级以上的文物没有自主攻击能力，他也不会多余的问出那个问题。

　　现在看来，这也处于警方的意料之外。

　　根据刚才得到的那些信息和两人之间的对话，魏昀已经大概理清了这些文物之间的关系，有迹可循的古代文物，拥有自主攻击能力，属于C级和D级文物，而能够影响人思绪的神秘文物，则被分为B级与A级，共同来自于一个目前未知的地方。

　　但现在，出现了一个例外——
　　来自未知地方，却拥有自主攻击能力的长鞭。

　　这到底是警方的情报有误，还是其他原因呢？

　　魏昀眼底飞快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他预感到自己距离想要知道的那个答案已经越来越近了。

　　最后，只剩下——
　　那个地方，是什么地方？

　　但这个问题，魏昀并没有问出口，他清楚的知道这或许涉及到一些机密信息，就算问出来也不会得到解答，最好的方式应该是他去展示自己的价值，让他们主动来告诉自己。

　　魏昀深吸一口气，在两人的注视下上前几步，来到摆放着长鞭的桌边，指尖轻轻点上鞭把上的蛇首。

　　赵队还没来得及开口阻止，下一秒出现的景象就让他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星星点点的白光凭空在魏昀与长鞭相触的指尖周围浮现，如同星河般旋转着汇聚成一道柔和的洁白溪流，缓缓流淌进长鞭体内，源源不绝。

　　不知过了多久，那道溪流才终于渐渐变浅，最后化为一丝带着荧光的白雾四散开来。

　　随着最后一丝雾气的消失，一股突如其来的风卷过长鞭，吹起四散的艳红荧光，如同一点一点燃烧的火星，在空气中扩散又凝聚，化成一道线，最后又像光幕降下般散成一片淡红。

　　在淡红色的幕布落下时，一个人影静立其中。

　　她长裙飘扬，黑发如瀑，眉心一点朱砂红，艳红色的眼尾上挑张扬，漆黑的眸子随着她双眼的睁开从最深处泛出一丝火光，落在魏昀身上。

　　“魏昀？”

　　随着一道带着些许疑惑意味的冷艳女声，魏昀还未放下的手臂骤然被人拽紧，沉重如水的质问在耳边响起。

　　“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