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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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寓，麟颇感遗憾地蹲在门口，一边望着被夕阳染得金黄的天空，一边嘬着吸管。手里的奶茶是用曲炀塞给他的钱买的，这玩意真耀学士给他喝过，但今天的似乎格外香甜。
新鲜的牛奶加茶叶一杯才18，换算成人鱼的货币麟也觉得便宜，真是物美价廉。
感叹间，听到走廊尽头的电梯门开了，只见曲炀背着个黑色斜挎包，手里还攒着个资料夹从电梯里出来。一看到他便露出意外的神情，问：“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出了点意外。”麟说着摸出了他辛苦搞到的身份证，露出有照片的那一面，继续说：“我没想到这东西竟然印了照片，好不容易从煌的手里抢过来，结果没法用。”
“你们连这东西都能弄到吗？”曲炀意外之中又流露出一丝好奇。
“人鱼多多少少有跟人类接触，会用特产交换一些很方便的物品回去，所以就有了伪装身份的渠道。”
“倒也不奇怪。”曲炀开心地笑起来，掏出了记录本。“那你这个不能用，是不得去重新弄一张了。”
“是啊，唉……”麟变得沮丧起来，“真耀学士说至少还得等一个礼拜才能帮我置办，我岂不是还得再蹭吃蹭喝一段时间。”
“没关系的。”曲炀安慰着走到麟面前蹲下，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用更加温柔的笑容鼓励他。“反正都欠了一个亿了，不差这几天。”
你还不如不安慰。麟在心里嘀咕。
“我才不要整天呆在这无所事事呢，我说过了，不会给你添麻烦的。”麟态度坚决。
“你这人真奇怪，难道因为是人鱼吗？”曲炀眯起黑眸低头轻笑，“换做是别人，都巴不得整天好吃好喝的什么也不用干。”
“那也得是我自己凭本事躺着……还有你这话才奇怪，搞得我好像是被你包养的小白脸似的。”
“倒也不必说得这么难听，煌不是说我是你的月华吗？那我们就是朋友了，对吧？”
噗的一声杯盖飞了出去，接着奶茶从杯子中喷涌而出洒了一地，脆弱的纸杯在麟手中瘪下去，被他攒成了一条废纸。
那个词从煌的嘴里说出来没什么感觉，只是那女人在调侃他和曲炀而已，并不知道他的心上人到底是谁。却没想到阴差阳错的，曲炀竟然一脸认真地认领了这个身份。麟只觉心跳又不争气地快起来，张着嘴哑口无言，好半天缓不过来。
人鱼是崇拜月亮的民族，满月之夜有沐浴在月华下吸收天地灵气的传统，所以“月华”这个词在人鱼眼里——就是“挚爱”的意思！
“啊朋友……嗯对……是的，我们是朋友，是朋友……”麟语无伦次地应道。
“你看起来怎么不情不愿的，是我会错意了吗……”
有些失望地收敛起笑容，曲炀收回手作势要起身，却突然被麟一把拽住了衣领。
“请务必跟我成为朋友！”麟忽然激动到有点想哭，心情很是复杂，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求你了！”
曲炀愣住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呃……交个朋友而已，你是不是紧张过头了？还有，你口水喷我脸上了。”
“啊……对不起。”麟松开手，之后又擦了擦嘴角。“我这不孤身一人在人类地盘吗？能多个人类朋友照应那肯定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一不小心就激动过头了。”
“我之前一个人在外地上学的时候倒是没有过这种感觉，所以不太能明白你的心情。不过只要能帮到你的话，我很乐意。”曲炀站起身，向麟伸出了一只手。
心头似乎涌起一阵暖意，麟知道曲炀平日里很温柔，但也仅限于性格温和又斯文，是那种普遍认知中不怎么爱发脾气，说话礼貌友善的“温柔”。但曲炀也拥有更深一层的温柔，从不嘲笑和贬低处境如此狼狈的自己，也会尊重自己的想法和选择，还特别会照顾人，不求回报地施以援手。
不对，不求回报还是划掉吧……
为了换个安稳的住处，麟就差把自己卖了，而且他好像已经被卖了，又好像没完全卖掉……
这奇怪的处境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把杂念统统抛开，麟开心地握住那只手，掌心的暖意让他这会又感觉心里甜滋滋的，一下就从地上蹦跶了起来。
“说起来……麟，你要是不介意跟我爸呆在一起，我倒是可以给你介绍一个好工作。”
“都什么时候了，只要有钱我都干。”麟笑起来，朝曲炀愉快地比了个金钱手势。
“我爸要带学生去南方的海域种珊瑚，大概会持续四五天左右，正好需要雇佣会潜水的人。”
“珊瑚还可以种？”
也不知他是真像曲炀说的那样不学无术，还是对这方面的见闻关注太少。麟听过种可食用海藻的，听过种珍珠贝的，听过种藤壶跟海绵的……甚至还有族人把花园鳗拿去当景观种……珊瑚这玩意不能吃又不能用，没想到人类为了做观赏用的珊瑚工艺品竟然能如此执着。
“现在确实研究出了这种技术。其实就是收集珊瑚的受精卵，在人为照料下培育成水螅体，之后固定在苗圃中，待到长成合适大小的幼株，最后移植到海床上。”
麟听完陷入了沉思，同时又开始生气，总觉得在知识方面受到了某种无形的碾压。
“你觉得我能听懂吗？”
“我说的难道很难懂？”
对方那一脸“你竟然听不懂”的惊讶让麟更生气了。不就是种珊瑚吗？以他的聪明才智还能学不会？
“我早就知道了，刚刚是我装的。”
“不，你根本就不知道吧。”
见糊弄不了对方，情急之下，麟想起来电视里的人类在田地里插植物幼苗的画面，于是随口胡诌了一句：“不就是掰下一根插到海床上嘛，我能不懂？”
“大体上是这样没错。”
“看吧，没有人比我更懂。”麟凑近曲炀，一脸得意地强调：“没有人！”
“是是是。”曲炀的口吻里透露出一丝无奈，“那你去不去？”
“当然要去，”麟一口应下，随后又犹豫地小声问：“你会一起去吗？”
“会。”
一个开心到极致的人，一定会想紧紧拥抱那个让他开心的人，但有时会受到关系和性格的限制无法实现。麟是这么想的，也有这样的冲动，此时却不敢再贸然上前，只能在心中拥抱一下曲炀。他开始不确定曲炀会不会接受这种不够成熟的行为，再者对于一个人高马大的男性来说也显得太不稳重，有失成年人的风度。
即便是以人鱼的标准，20岁……呃……麟确实也不算完全成年，不过进入择偶期的人鱼也是没资格装小孩的。这一刻他忽然希望自己还是个孩子，这样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向曲炀撒欢，索取他的关注和爱护，能够随意地和他亲近。
“太好了。”
收起心中的妄想，麟只是笑得无比开心地回应一句，之后和曲炀一起进了屋。
打开冰箱踌躇片刻，曲炀刚从里边拿出一些食材，手机便响了。
“喂，姐。”
“你现在过来吗？哦，接陌陌回家顺路是吧，可以的，一会你直接把东西放家里就好。”
“对了，我现在打算出去买点东西，一会家里有人你不用管他，是我一个朋友来家里玩。”
“好，一会见。”
挂断电话，曲炀将食材放进厨房，回头对老实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麟交代道：“我忘记桶里养的鱼吃完了，冰箱里的不太新鲜，我出去给你买点。一会我姐会送东西过来，你顶多开下门就行，在沙发上呆着别乱跑。”
“也别乱说话。那女人精明得很，你要自己暴露了身份我可不负责。”曲炀又郑重嘱咐了一句。
“我哪有那么傻？”麟不满地撇撇嘴。
“只是提醒你而已，不要去招惹那个女人，绝对不要。顺着她的话说两句就行，不要主动找她搭话。”
曲炀认真强调的样子让麟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连这个聪明细致又时而狂躁的男人都忌惮的女人，那得有多可怕？
“知道了知道了。”麟连连答应。
于是曲炀出发十分钟后，楼道里响起了脚步声。麟知道是曲炀的姐姐来了，于是伸手拿了沙发上的裤子准备穿上。虽然人鱼不太介意被别人看到光溜溜的身体，但麟起码知道在配偶以外的人类雌性面前，雄性是不可以暴露下半身的，那样会很粗鲁。这一切他都早已摸清，就是裤子刚脱掉没多久又要穿上，稍微麻烦了点。
从容不迫地将脚伸进裤腿，刚穿进一只就听见门口有声响，麟抬头望去顿时僵住了，对面也是。
那女人手里拎着一串钥匙，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开门走了进来，丝毫不顾及这间屋里还有个人。并且麟一瞬间就认出了对方，是那个嘲笑她单身的嚣张人类雌性，这也许就叫做“冤家路窄”。
在双方的缄默中，麟看到那女人另一只手举起了手机，随即室内响起一声清晰的“咔嚓”声。没记错的话，曲炀在教他手机的基础功能时管那个叫“拍照”，可以将看到的景物变成图片。
也就是说他没穿裤子的样子已经被这个女人记录下来了。
“呀！对不起！”女人忽然娇羞地尖叫起来，慌忙又退了出去。
哎？
麟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9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