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1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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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躺沙发上一夜没睡，都怪曲炀的姐姐。
怕肯定是怕的，那女人不好对付，但放弃曲炀这事，没得商量。思考了一整夜，麟最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当然还有一半原因是盯着曲炀看，他在锻炼自己的定力，也因此发现曲炀似乎已经不在乎到底是谁先睡着了。
随着一声门铃响，曲炀准备从浴室中出来，而麟已经抢在他前面去开了门。这次他学聪明了，穿好了裤子。
“早上好啊。”门口闯入一个响亮又活力的男人声音，之后来人见开门的不是曲炀，又冲麟问候说：“你好啊，听说你就是曲炀的那位新朋友吧。”
“啊……对。”麟瞪着疲倦的眼睛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面前的男人跟麟一般高大，皮肤黝黑，穿着个松垮垮的橘青色花衬衫，袖子挽得老高。下身是一条灰色的磨面牛仔半截裤，有些发白的旧感，脚上蹬着一双白色人字拖。棕色的头发松松软软杂而不乱，五官端正，眉毛浓密笔直，双眸闪亮，笑起来似是面带春晖。
好一个清爽明朗的男子。
生来就貌美的人鱼自是对美有着很高的标准，但人鱼的美是单调的，几乎所有人都能用肤如凝脂、发如绸缎、唇红齿白、体态婀娜、身姿柔美来形容。除非是上了年纪，不然个顶个都是常人眼中的美人。
可自然的美千姿百态也千奇百怪。面前的男子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美，不同于人鱼的精雕细琢，他的粗犷中带着些迷人的魅力，亲和力直击心底，让人不自觉的就想跟他打好关系。
“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曲炀的新朋友吧哈哈，我叫孙海龙，今年24，是曲炀他爸的学生，家里是白尊地地道道的渔民。”
对方见面劈头盖脸一通介绍，就差掏出户籍文书，本就睡眠不足的麟这会更懵了。他想回复些什么还得现编，脑子根本转不过来，只能木木地点头。
不过，即使是状态如此差的麟，在听到孙海龙后边的话时立刻便清醒，不再想跟他打好关系。
“哎，你这身西装不是我送曲炀的吗？刚好合适呢。他那时候拿去应急，我就送他了。你知道吗？虽然不合身但曲炀穿起来超可爱，我那时候还笑他像穿了男友衣服的女孩子一样……”
下一秒，孙海龙被锁喉了。没有理由。
“抱歉，昨天失眠，现在不是很能控制自己的情绪。”麟笑着说道。“也不太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冷，冷静点，我当时是跟曲炀开玩笑的，没有在挖苦他。”孙海龙慌忙解释。
麟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话里的意思，也明白这个人跟曲炀目前没有他所担忧的亲密关系，只是很不爽。也许是因为睡眠不足的疲倦，所以才会这么火大。
“你在做什么？”
曲炀的声音冷不防飘来，让麟迟钝的思维瞬间活跃，忙不迭地收回了手。好险。这孙海龙怎么也姑且算是曲炀的朋友，要是他挑起事来，曲炀肯定会揍死他。
“我以为他在嘲笑你。”麟飞快地搪塞。
“那也不能动手，你怎么这么粗鲁？”曲炀眉毛压得很低，看起来有些恼火，语气也变得严厉：“谁准你欺负我师兄的？”
“我没有欺负他……我就是……”
“没事曲炀，他也是不想让别人欺负你。”孙海龙见状赶忙当起了和事佬。
“那我也不能让人欺负你。”曲炀驳回了孙海龙的辩解。
“他刚认识我，还不太清楚我们的关系嘛。”
“这也不能是他粗暴的理由，一不满意就动手，跟那些滥用暴力的人渣有什么区别？”
“算了算了，至少他出发点是好的，你跟他好好说说就是……”
麟忽然感觉在这个场景中，自己像个多余的角色。虽然是他有错在先，不应该对别人那么粗暴，可是曲炀也没必要对他说这么重的话才对。
心头涌现一阵委屈，麟不明白为什么曲炀会如此生气，明明都是朋友却明显对那个孙海龙更偏心。他也没指望才几天时间就能跟曲炀关系多好，但至少……至少也不应该得到这种待遇，对比起来，自己所谓的朋友身份跟外人没有区别。
三个人中总有关系更好的两个，而剩下的那个人，要么在边缘苦苦支撑自我欺骗，要么等待其他两个人施舍怜悯。不患穷，只患不均。
没办法，只因他们关系更好……仅此而已。
“对不起。”道完歉，麟沉默地进了浴室。
脱掉那身西装整齐叠放好，麟缩进浴缸抱着腿发呆。在水的包围下，他的难过才得到些许缓解，熟悉的触感让他的心逐渐平静，却始终无法疏通胸口的沉闷，眼睛也酸涩难耐。
都是快到繁殖期的人鱼了，还为这点小事伤心未免也太小家子气了。应该像惜姐姐那样，即使被父亲许配给自己，也总是笑盈盈的，态度也是百般温柔。因为她清楚公主身份所代表的意味，已经做好了接受现实和为种族繁荣献身的觉悟，所以才不会像自己这样情绪化。
说到底，会为这点事就心灰意冷，还不是不够成熟。
可是……单纯被曲炀骂也不至于这么难过，主要是那个可恶的男人为了护着别人才骂他。真是太气人了，难以接受！
心头越发烦闷起来。没多久，随着“叮咚”一声，有什么东西激起了水面的浪花，之后数秒内又响起了另一声。
同时浴室门忽然被人打开，脚步声在门口停顿了一下，接着便向他靠过来。麟没有去理会，因为他的脑子已经混乱到无法再对外界及时做出反应，完全理不清自己到底该如何处理失控的情绪，一会该用何种表情面对曲炀。
肩膀被人扭转，麟的脸也跟着木讷地转了过去，在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了一双黑眸由歉疚转变为惊慌。
“你……你哭什么……”曲炀的声音不由得有些颤抖，呼吸开始紊乱。“我刚刚一心急话说重了点，没控制好情绪，但我不是故意要凶你的……”
“没关系，我不是在生你的气……”麟推开了曲炀的手，一低头，水面又激起几圈涟漪，白色的球状物泛着各种异色光彩沉入水中。
“麟，对不起……”曲炀垂下眼微微倾身，向麟表示诚挚歉意的同时向他解释道：“师兄不仅是我从小到大的玩伴，还在下海捕鱼的时候救过我的命，所以……我看不得有人对他不好，总是会下意识地去护着他。”
救命恩人再怎么护着都不为过，麟能明白这个道理，也能明白曲炀的心情，但他心里还是难受得紧。
“我明白……但是……”
一说话，白色的球状物反而洒落得更欢了。八尺男儿在别人面前哭得像个孩子，说出去都能把人笑死。麟记不清自己已经多少年没流过泪，本以为进入择偶期会变得足够坚强成熟，却不想还是被人几句话就戳到了伤心处。
看来人永远也到达不了无敌的境界，除了血脉压制，世界上总有那么几个人天生就克制自己。
“我知道你是在介意我的态度，刚刚确实太过分了，我向你道歉。但你也不应该对别人动手吧，成年人难道不应该用更加有效的方式解决问题吗？”
“一个枕头下藏扳手，徒手拍过无数人，还差点打死我的人真的好意思给我说这种话吗？”麟忍不住嘀咕。“而且你以前……”
“闭嘴。”曲炀迅速打断了麟的“咏唱”。“我向你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这么口不择言了。”
“我……”一激动差点又爆粗。麟想起曲炀说过不可以说粗口，于是憋了回去，不满地抗议：“竟然还有下次吗？”
“好好好，没下次了。”曲炀好声哄道。
“你不会在骗我吧。”
“不会。”
“我不信，你都对我那么恶劣了，你肯定从一开始就看我不顺眼。”
“怎么可能？我都主动跟你交朋友了，看你不顺眼干嘛跟你当朋友？”
“谁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
“……我还能把你怎样不成？”
“我现在除了钱什么都有。”
“我刚好除了钱什么都不缺。”
“你骗人。”
“我没有。”
“你就有。”
“你还没完了是吧。”
听到语气不对劲，麟心里发虚本能地想跑，却被对方伸手逮住。接着脸被曲炀双手捧起，他低下头凑近了他，睨视着他的双眸中闪烁着凶光。“有个成语叫‘见好就收’，有句话叫‘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听过吗？”
“嗯嗯，听过，听过。”麟惊慌地连连应道，眼泪被硬生生逼了回去。
“既然拿我当朋友，总得给点起码的信任吧。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能，只要你下次别那么偏心。”麟拿开曲炀的手撇过脸，呶呶嘴小声提出了和解要求。
眼镜下的睫毛微微颤动，曲炀怔住了，但立刻又恢复过来，轻声道：“我知道了，你赶紧起来收拾一下，马上要出门了。”
“去哪？”
“种珊瑚啊。因为还有两个团也要去珊瑚培育中心做学术交流，所以大家一起包了车，我们得按规定的时间过去。”
“这就准备！”
心头阴霾一扫而空，麟麻溜地从浴缸里爬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11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