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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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国，嬴政立于帷幕之后，看着那个单薄柔弱而陌生的女子，心中止不住的失望。
虽然面前之人容貌可与那人平分秋色，足称得上艳倾天下，可终究不是那个人。
她到底是拒绝了他，拒绝了秦国的王。
虽早有预料，可还是意难平。
他看着同样冷若冰霜的丽姬，明明也是脊背挺直，心无怖惧，为何却连那人的影子都瞧不见？
只是暂时的神似罢了，骨子里终究不同。
想到这儿，不禁兴致索然，“封为美人，赐广阳殿。”
便是没有姜氏女郎，以丽姬名动天下的美貌，他一样会要求丽姬入秦。
只是，不会如现在这般，凭空生出许多不该有的妄念罢了。
“他到底，哪里比寡人好？”
空旷的大殿上，嬴政的声音显得越发空灵悠长。
闻言，还在跟着侍者向外走的丽姬顿住脚步，看着柔顺却又木然冷漠，“王上是在问我吗？您是有了心仪之人？而您的心仪之人更是心有所属？”
嬴政冷冽的目光穿过帷幕，指指射向丽姬。
后者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面色微白，可神情却带着些快意，“王上，您生来便是男子，对女子却所知甚少，世间大多女子所求良人，不过是对其一心一意，一生一世。”
她字字珠玑，似乎打入了他心底，“而王上您，做不到这些。”
今日他国公主联姻，明日臣下献美，秦王宫百花争妍，何须再搭进一个好女子进来增添春光？
思及爱人，丽姬心中涌上无限酸涩，绝美的脸更添凄楚，“能让王上求而不得，想必也绝非寻常女子，更不会如我这般，身不由己。乱世飘零，不得安宁。”
闻言，嬴政抿唇，面前的冕旒轻动，艰涩道：“她不是寻常女子……若非那个人，她应当会接受我……”
丽姬心中叹息，轻轻摇头，想不到，这样连齐王都无法招架的霸主，竟也有为情所困的时候，“王上，您错了，正因为不是寻常女子，所以，对伴侣忠贞的要求会更高。”
换言之，秦王一早，就不在她的择偶之列。
帷幕后久久无声，安静到若非有影子在，会以为这是一间久无人居的宫殿。
“寡人曾有所耳闻，你在齐国时，已然婚配，已有夫君？”
丽姬咬咬牙，心一横，带着些说不清的期盼，死水起了波澜一般，“是，我与师兄自小一处，已在半年前成婚。”
若是能放她走，放她去找师兄……
嬴政看出了她的想法，只是道：“医官先前为你诊脉，你已有孕两月有余。”
闻言，丽姬心头浮上巨大的惊喜，随后又是涌现无数的恐惧，眼里噙着泪花，她双手交叠，置于小腹，“王上，丽姬求您，留下这个孩子，若能生下他，丽姬万死难谢您大恩！”
嬴政手抚着额角，语气无波无澜，“你对寡人有所提点，寡人自然记得，这个孩子留下养在咸阳宫便是了。”
丽姬原本有了些微亮光的眼黯淡下去，“你莫不是还想回到你师兄那里？”
她垂首不语，只听头顶传来一声嗤笑，“你的容貌之美，传遍齐鲁，你以为你回去了，会是什么下场？这一次若非寡人率先派特使开口，楚王，赵王，你以为你现在会在哪国？”
想到种种可能，丽姬不禁面色更为苍白，刚刚的期盼也瞬间化为乌有。
“你也只有在秦国，才能免遭旁人的觊觎。”他慢慢走上前，脚步声在大殿中层层回响，托起丽姬的下巴，“他们不敢。”
丽姬只觉胸中填满悲楚，泪流满面，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簌簌而落，愤懑难掩，“多谢王上大恩，可是为什么？我不明白，我容貌如此，是上天赐予，我就活该遭受这些吗？”
嬴政走在最前面，留给她一个高大挺拔的背影，带着与生俱来的尊贵与霸气，语气轻蔑，“如今的世间，庸人居多，而庸人中，男人又占大多数，自周以来，男人与女人的地位博弈，男人渐渐占上风，他们自以为自己比女子矜贵，高贵，此后，女人，金银，地位，便成了衡量一个男人权势的筹码。”
“男女都是人，若是家世有差别也就罢了，明明都一样，却偏要分出个尊卑等别，也是可笑。”
“错不在你，在这扭曲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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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是大半年过去。
自从上一次下山，回来后，姜星霜便一直潜心研修，疗伤温补，不知岁月。
张良与姜星霜相对而坐，“韩国来信，韩宇与姬无夜分歧越发大了，秦国又有发兵的打算，趁此机会，九义会的人找机会废了姬虎，虽然没死，却也相差不大了。”
“只是，她们谋划似乎出了些纰漏，姬无夜查到，这其中有紫女与红莲公主推波助澜了。”
他将竹简合上，起身走到窗边，负手而立，“姬无夜，去韩王面前求娶红莲了。”
听到此处，姜星霜支着下巴，细眉一蹙，复又松开，“叫人去打听秦国那边的动作，七国谁不放细作在别国？我想，秦国的国书想必也要到韩国了，韩国上下皆知，韩王安甚是喜爱红莲这个女儿，若此时……这怕是给了秦国出兵攻打的理由。”
她看着张良眉间带着忧虑，却没办法说出什么安慰的话。
平心而论，她是巴不得韩王安早死早超生的，巴不得韩宇落魄潦倒，巴不得姬无夜被千刀万剐。
这样，韩国的百姓还能有好日子过。
韩国连年积弱，王室贵族只知剥削而不知安抚帮扶，百姓早已是水深火热。
“没有韩兄整顿的韩国，灭了也罢，只要韩国百姓安然无恙，张家尽在，便是国土尽归秦国，我也认了。”
“韩国的今日，便是其余五国的明日，谁叫除秦国外，山东六国君主皆是一代不如一代呢？”
张良苦笑，望着窗外蔚蓝色的海平面，“细数秦国国君，突然发现，秦国的强大是有迹可循的，若是六国皆代代明君，哪还有这乱世纷争？”
姜星霜走到他身边，“那可真是，真如你所想的那般，也许境况比现在还不如。”
“有能力的的人，大多有野心，若都是一方霸主，你觉得，他们会甘心做一个守成之君？无非就是今日你打我，明日我联盟打旁人，都是一样的。”
“秦国当初可称得上是不毛之地，土地贫瘠，人烟稀少，外有西戎一族虎视眈眈，历经百年风刀霜剑，得封地，灭西戎，封诸侯，曾强大一时，也曾同室操戈，险些亡国，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你再瞧瞧山东六国，有哪一国，从诞生发展到崛起，是如此艰辛？”
窗外，几只海鸟飞掠而过，猛地扎进海面，再次飞起，嘴上已是衔了一尾还在扑腾着的鲜鱼。
“你看，哪里都是弱肉强食，秦人的血性是镌刻在骨子里的，而山东六国，美衣华服，珍馐玉馔，早已被这膏粱养得只知纵情声乐，看看赵国，再看看魏国？”
海风吹过，带着微微腥咸的空气送到鼻尖，吹拂起二人的发丝，在空中纠纠缠缠。
“当初韩兄在五蠹中所言，‘上古竞于道德，中古逐于智谋，当今争于气力’，也便是如此了。”
“如今的世道，哪还讲究什么仪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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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韩国传来消息，秦国发兵攻韩，昔秦国下国书，令韩王安爱女红莲公主入秦，不想韩国大将军却在此时突然求娶红莲公主，而韩王安欣然应允，如此时机，如此巧合。
质子入秦，秦国自然会以礼相待，韩王安如此急不可耐将爱女许嫁，是怕秦国对红莲公主不利？为难一介女子？
韩王安自然是吓得日夜难以安眠，急忙派特使求和，言明会即刻将爱女送往秦国。
然而秦国的态度，你不想送女儿入秦就为她许婚，你想送了，难道秦国就要忘记前事，将人带回去？
天下可没这样的道理。
纵然旁的国家都觉得秦国霸道，蛮不讲理，觉得韩王这十年如一日的懦弱性子，哪里敢得罪秦国？
可周边国家也不是没听过这位韩王掌珠的名声，且事情太凑巧，赶到一起，由不得人家怀疑。
秦国师出有名，别国本就自顾不暇，哪里会理会韩国的求救？
更不用说齐国离着秦国最远，齐王建连韩国特使都没见，叫人传了几句话就给打发走了。
如今的韩国，可谓是孤立无援，如风中浮舟，随水波飘荡摇摆。
而都已经眼下这个情况了，韩宇与姬无夜依旧斗得你来我往，自然，是为了抢夺兵权。
可泥人儿尚有三分脾气，何况韩王安？
他这人就是现实版的对秦国唯唯诺诺，对自己人重拳出击。
这些天被秦国搞得灰头土脸，心里窝着火，韩宇与姬无夜饶是在朝堂上再有分寸，也免不了有动真火的时候，本着大家都别好过的心思，亦是将两人在朝堂上多番训斥。
姜星霜将丝帛攥紧，冷冷一笑。
闹吧闹吧，就是不知道，能闹到几时，还有多少次这样的机会，可得珍惜着。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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