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番外（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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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某高中旁边网吧。
“老板，我妹妹的包被人偷走了，能看下监控吗？”
紧接着一个女孩小声提醒道：“不一定是偷呢！”
柜台后的裴以默摘了耳机，不经意抬眼一看，前面站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穿着红白相间的校服，扎着高高的马尾，那眉毛、眼睛，乌黑秀美，和当年的施然一模一样。
“老板？你能帮我们调调监控，找我的包吗？我包里有准考证，我后天还要考试呢。”
圆圆眨眨灵气满满的眼睛，又说了一遍。
裴以默回过神来，“好！”
许泽希和圆圆都凑到电脑屏幕上来，四只眼睛全神贯注地盯着监控画面寻找，很快就有了发现，“是她！是不是三班的李清露，她一定是拿错包了。”
圆圆说话的神态活脱脱的小施然。
她手里抓着学生卡，上面写着高一一班柏圆圆。
她长得这样像施然，又姓柏。裴以默已经确认她的身份了，内心百感交集，许久不曾有过的感觉又重新涌现，把心思都打乱，也不止是伤心，还有很多说不出口的想念、遗憾，酸涩膨胀。
原来已经过去那么多时光里，她女儿都长这么大了。
不记得是几年前了，他去过武汉，也不算特意找她。但看到过她，她手里牵着一个小女孩，从街对面走过。
那天的施然穿着一件白色长裙，挎着一只米色编织包，风吹动她乌黑秀丽的长发，她低头温柔地小女孩说话，扬起脸时，眉眼神态舒展美丽。
一街之隔。
只要他叫一声施然，她一定能听到，回头看到对面的他。
可他有什么立场叫住她呢，他们的故事早就结束了。
她和他认真道过别，也是诀别。
他不记得那天是怎么离开武汉的了，只记得那一阵子喝了很多酒，醉生梦死的。只有不断地麻痹自己，才能缓解心痛.......
“谢谢啊，老板！”圆圆笑起来，眉眼弯弯，星星一样好看。
裴以默看着她，神色怔忡，没有说话。
许泽希见他反应古怪，拉着圆圆走了。刚出了店，就忍不住嘀咕说：“感觉老板不像好人，他刚才那样看着你.........”
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打圆圆主意的人，许泽希都很上心。
他是哥哥，几个大人都千叮咛万嘱咐地让他照顾好圆圆，他哪会辜负这份重任。
圆圆不以为然，还有点儿不领情，“你上次还说我们教导主任不是好人呢，敢情全世界就你许泽希是个好人！”
许泽希大了，知道男人应该有风度，现在也不怎么和圆圆斗嘴了，只嘿嘿笑着哄她。
几天后，圆圆还是穿着校服，背着书包，一个人又来了网吧。
裴以默看到她，多看了几眼。她在电脑前面坐下，做着自己的事情，全神贯注，一直待到下午五六点。
夜开始降临，周边喜欢上网打游戏的小青年陆续来网吧刷夜了，鱼龙混杂里，圆圆这样一个漂亮单身的小姑娘成为他们的目标。
几个人围上前去，哄笑着，想占她便宜，“小妹妹，你这是在做什么啊，来网吧学习吗？”
圆圆瞪着眼睛，怒斥道：“我不跟你们玩，你们放尊重些。”
她这个恼怒嗔怪的样子，当真是和施然如出一辙。
眼见几个小混混开始动手动脚，去摸她的头发，裴以默过去，分开几人，冷脸警告说：“是今天的游戏不好玩吗？在我这里，别找事，会后悔的！”
几人看到网吧老板替这个小姑娘出头，不想得罪他，就作罢了。
圆圆坐着没动，歪着头，对他感激地笑着，说：“谢谢你啊，叔叔！”
裴以默问她，“你还不走？”
“我还需要两分钟。”圆圆抓过鼠标，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裴以默没有看懂她在做什么，好像是在做数据处理，她一定和她妈妈一样聪明，是个学霸。
“好啦，我要走了！”圆圆关了电脑，收拾了书包，和裴以默告别。
天已经黑了，路灯相继亮了起来，树上粉色樱花点点，夜风柔和。
裴以默跟着她走出来，问她，“你一个人吗？”
圆圆点头，看他要送自己，就说：“叔叔，我知道你是这家网吧的老板，你上次帮我找书包，这次又帮我解围，我就叫你叔叔啦，谢谢你。”
裴以默笑笑。
“叔叔，你很帅气的哦，不会是某个大明星吧！”圆圆嘻嘻地跟他玩笑，一点儿也不怕生，又说：“你是要送我吗？我要去那边的文化东站坐车，叔叔你站这里就可以看到，不用过去啦。”
小姑娘活泼聪明，讲话好听。
裴以默乐得跟她聊天，就说：“没事，我送你过去。”
“谢谢叔叔。”圆圆坦然接受了这份好意，大方道谢。
她这样很可爱，比施然可爱。
施然是个较真的人，她轻易不肯麻烦别人，别人的好意，她也喜欢拒绝。
可施然之后，他再也没有遇到一个可以相处得很舒适的女人了。
早些年，他断断续续地处过不少对象，但都因不如施然，很快厌倦、分开。这些年，他一直一个人，不再寻找了。
这个世上只有一个施然，她离开了他，他就要孤独终生了。
那天，他问她，到底有没有爱过他，她说爱过。
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他恨她的无情，恨她不再陪着他了。但比起这些恨，他心里的爱和不舍才更浓重，他说不想再看到她了，是没有勇气见她了。
徽城一别，已经十七年了。没想到今天，在杭州，见了她的女儿，小版的施然。
“你妈妈还好吗？”
“叔叔，你认识我妈妈啊？”圆圆好奇。
“不认识。”裴以默摇头，否认了。
曾经死也不愿意放她离开，唯恐不能参与她的生活了。如今，却否认她是故人。
“叔叔你是杭州本地人吗？我其实不是杭州人，我家是武汉的，我来杭州上高中，就是不想听我妈妈啰嗦了，她天天吵我弟弟，把我吵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施然也会变成啰哩巴嗦的妇女吗？裴以默想，他记得她最好看的样子，和她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原来，这已经很好了。
“叔叔我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妈妈就会板着脸教训我和弟弟，但她在爸爸面前，就跟个小孩子一样，特别爱撒娇。张阿姨老是骂许叔叔，但是我妈从来不骂我爸。每年爸爸生日，我妈都会很用心很用心地给爸爸准备礼物。”
“妈妈对爸爸最好了，她只唠叨我和弟弟。她给爸爸织毛衣、手套、围巾，都不愿意给我和弟弟织！哼，偏心眼！我问她为什么不给我织，她说，圆圆大了，是个大姑娘了，喜欢什么就自己挣钱去买，不要老跟爸爸抢东西。”
圆圆喜欢讲话，对着陌生人也能说这么多，她也不管别人喜不喜欢听，就讲了多么多。
不过这个人似乎很喜欢听，还问她，“你叫圆圆？”
“嗯，我弟弟叫满满，但后来弟弟上学，妈妈又给他改了名字，可就是不给我改。叔叔，你也觉得我的名字不太好听是吗？”
“我可是年年考到年级第一的哦，但我叫柏圆圆，一点儿也不霸气。”
儿女双全，孩子又聪明讨人喜欢，这是施然该拥有的人生。
她说爱过。
他本来也该有这样的幸福的人生的，只是他没有珍惜。
等他醒悟过来，想要珍惜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机会。
“叔叔，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话太多了，烦到你了？”
圆圆打量着裴以默，发觉他神色有异，黯然无光，好像想到了很伤心的事。
裴以默笑笑，看到那边有人在冲他们招手，“那小子是在等你吧。”
圆圆看到那人后，欢呼一声，冲那边招招手，回头说道：“那是我哥，叔叔，谢谢你，我走啦！”
圆圆一路跑向许泽希，熟练地将包扔给他拎，笑着跟他讲话。
许泽希变出一只甜筒，故意举高引她蹦跳着抢，等她喊到生气了，才主动喂到她嘴边给她吃。
那个青春活泼画面，活脱脱是二十年前的施然和柏明辰。
青梅竹马，亲密无间。裴以默看着，心伤难愈，可他一点都不怪施然了，她和柏明辰之间本来就容不下任何人了。
他以为的三角戏，至始至终，只是他一个人的妄念。
在她最寒冷无助的时候，他有幸陪着她走过一段。她说对他充满了感激，还说爱过他。
可他当初不知道珍惜，只计较些幼稚可笑的，生生地推开了她。
他以为自己是她的救赎，后来才明白，她是个了不起的人。无论多超纲的卷子，她都能答得很好，考试是这样，生活也是这样。
他不是她的救赎，而她，是他生命里唯一的光。
那光美丽、绚烂，就像夜空里绽放的烟花。
后来，故事深藏，再无人知道我和你。
施然，也祝你平安喜乐，年岁无虞。
此生我们，后会无期。
——全文完
柚子vv，于2022年5月，深圳。
作者有话说
第121章 番外（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