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卿风露立中宵》赵绥

10、涅槃

　　一月之期已到，万里红装，凤冠霞帔，黄道吉日，盛世婚典。

　　崔锦意坐在镜前发呆。

　　“姑娘，今日可是大喜的好日子，姑娘怎么也不打扮打扮。”束影从门中进来说道。

　　半晌中，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不同往日的妆容，而更显成熟，她努力笑了笑，“其实也没有什么差别了，都是裴家，嫁哪个不是嫁。”她安慰自己道。

　　殊不知，她这身衣服，是裴拒霜“在世”时为她定制的，名为“涅槃”，就是希望她像这身衣服一样，涅磐重生。

　　如她，亦如他。“涅槃”这个名字，他裴拒霜才担得起。

　　那天晚上，裴拒霜坐在屋檐上独自饮酒，脑中掠过的前世今生，都太过荒谬，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他心想。

　　他还有未完成的事业。

　　而襄王府中 ，也就是现在的东宫，正是热火朝天，前来祝贺的人络绎不绝，这都快把东宫的门槛踩烂了。

　　裴衡其实不想如此大费周章，毕竟这所谓的盛世婚典不过是一场交易，一场皇家联姻，一场为谋全自己的位置又让他人所忌惮三分的鸿门宴罢了，但出于身份，他还是一一应下，当晚他并没有去找崔锦意，因为他知道，她还不想见他。

　　二人皆是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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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衡，我该恨你的，若无你，他便不会死。

　　崔锦意，你该恨我，若非无你，我不会对他起了杀心。

　　说到底，自相矛盾的人，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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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不知，还有一人来了东宫，没错，正是裴拒霜。

　　他拿着那壶熟悉的桃花醉，倚在瓦上，穿着夜行衣，与这夜色融为一体，无人发觉，他看着崔锦意走入门中，跨过火盆，看见他们拜堂，这刺眼的一幕幕他忍下来，他知道，此刻现实会让她落下不好的名声，也会置崔府于万劫不复之地，他必须一忍再忍，学习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但他的心中不仅是崔锦意，还有天下苍生和子民。

　　这么说很可笑吧，他现在就是一个笑话般的存在，被诋毁时百口莫辩，而今还于世，他便也只能在崔锦意前混个眼熟，然后暗暗筹谋着计划。

　　这么想来，一代储君落得如此下场，也够说书的讲个几辈子了。他倒不谋东宫，不谋储君之位，一直想来做个逍遥自在的王爷便也就罢了，治国之术他不通，又没有晓誉天下的贤明，这君王之位啊，还是留给有需要的人吧。

　　自古人都趋利避害，都说是人了，他自然也不能免俗。有些表面光鲜的人暗地里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明争暗抢劳动力的功劳欲加之于自身，世人的眼睛有时太拙，看到了表面进而不深究，可不求回报的善良就廉价，有余力而不相助，只想着讨取功名利禄的，便称为高尚吗？

　　这种高尚也是另一种欲加之罪吧。

　　桑郢，看来如今只有你了，虽说把桑家牵扯进来不是什么义举，但朝堂之上权谋大事，谁都够独善其身而又全身而退呢。

　　答案很清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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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锦意，只愿你把我当成一个知心朋友，你可以随时吐露心声，我希望你这一辈子无忧无虑做你的储妃，与我，与你，都是最好的结局了。

　　还有，吉服很适合你，像天上的凤凰，我不求自己能涅磐重生，但我做到了。

　　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