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灿灿晚光起》PinkDay

74、你会想我吗？

　　时光飞逝，它就像一把握在手中的沙子，稍微一不注意，就顺着指缝，与每个人不再有交集了。

　　举行奥赛联赛的那天，下起了毛毛细雨，也是这个初秋的第一场雨。

　　比赛地点的大门口人声鼎沸，除了学生就是家长。

　　“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方起拍了拍许寒灿的肩，鼓励道。

　　“嗯！加油！”
　　许寒灿也握拳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快去吧！”

　　方起站在原地，看着许寒灿的背影穿梭在人群里。

　　他还时不时回头朝方起挥手。

　　直至许寒灿进了大门，方起才准备离开。

　　一挪动脚，他才发现自己踩到了一支笔。

　　紧接着，一个身影快速到了他面前，捡起了笔。
　　“操，怎么到这来了。”

　　赵与柯站了起来，拿出纸巾细心地擦拭着手里的笔。

　　一抬眼，和面前一般高的方起视线相对，他停住了动作，眸子一眯：“是你啊。”

　　方起也认出了赵与柯，这是以前在游乐园，他不小心把气泡水洒到了他身上的那个男孩。

　　现在的他和那时的他变化还是很大的，他的头发染成了深金色，发型也由顺毛变成了中分，露出了额头。

　　快一年没见，变得成熟了不止一星半点。

　　他们都还记得对方，无非就是因为对方的脸过于好看，有辨识度，就算只见过一次也记住了。

　　方起什么也没说，转身要离去，赵与柯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拉了回来。

　　“你不是来参加联赛的？那你来这干嘛？你哪个学校的？高几了？”
　　赵与柯对方起突然就来了兴趣。

　　…我陪我朋友来不行？

　　“一中。高三。”方起挣开手，揣进兜里，礼貌道，“请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一中？崧城一中？”
　　赵与柯眼睛一亮。

　　方起点了点头。

　　“厉害啊，我当年就想考崧城一中来着，但是中考没发挥好，就上的是南城四中，虽说不是重高，在我们南城也是个很好的高中。也不算太遗憾。”

　　南城？
　　许寒灿也是南城人。

　　赵与柯讲起以前的事情来就打开了话匣子。

　　通过他的谈吐，方起觉得他这个人好像并不刻薄，相反，挺有意思的。

　　赵与柯只比方起小一岁，现在是高二。

　　“儿子，干嘛呢在这，再不进去待会儿门都要关了。”

　　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过来，拉起了赵与柯的手臂。

　　方起知道这是赵与柯的父亲。

　　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方起就莫名感觉有点害怕，或许是因为他的面相太凶了。

　　男人也注意到了方起，不由多看了他几眼。

　　这孩子之前见过！

　　他又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我还没聊够呢！我们都还不知道彼此的名字！”

　　赵与柯被拽走了，还不忘回头看方起。然而他已经走远了。

　　“聊什么聊？你那么多好朋友，没必要去在意一个陌生人。”男人拍了拍赵与柯的背，“快进去吧。”

　　“哦。”赵与柯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爸拜拜。”

　　我还会再见到那个漂亮的男孩子吗？
　　希望会吧。

　　赵与柯觉得自己跟他很有缘分。

　　对于刚刚的小插曲，方起没有过于在意，但他很赞同一个道理：人不能只看表面。

　　*

　　这次崧城一中获得数学奥赛一等奖的一共有六个人，同为一个班的许寒灿和萧澈就占了两个名额。

　　这是在他们的意料之中的，但在陆季予意料之外的是，他竟然获得了物理奥赛的一等奖。

　　这令他又开心又不开心。

　　当初经过深思熟虑，陆季予选择了物理，他的物理比化学要薄弱，但比数学要好一点，他确信拿到二等奖是轻而易举的。

　　现在好了，确实是轻而易举，而且还超越了二等奖……。

　　那又怎么样呢，没有加分资格啊。
　　看来真的只能靠自己了。

　　高考也还只剩不到半年的时间。

　　从进入高三那一天起，就意味着要比平时更早起床，比平时更晚睡觉，考试多得让人窒息，天天要面对的是无尽的真题、模拟题…。

　　一中的校风是出了名的好，就主要体现在高三学生身上。

　　课余时间，除了要上卫生间，高三教室外的走廊里看不到任何嬉戏打闹的身影。

　　连八卦王罗一鸣也不再去关注什么谁喜欢谁的八卦消息，一心一意扑在了学习上。

　　辛苦是真的，但谁都明白现在的不懈奋斗，都是为了考上大学，为以后的路做好铺垫。

　　原先在所有人眼中是典型坏学生的方起，通过他的行动让越来越多的老师和同学都对他改观了。

　　他没有再违反过校纪，没有再对老师同学冷言相对，每次的考试都在班级前十名，更没掉出过年级前二十。让老师们更是对他寄予厚望。

　　鉴于方起表现良好，学校也撤销了对他之前的处分。

　　方起还一直担心自己受过处分，要上北大是不是有很大影响，现在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学习再累，还有许寒灿这个好朋友陪着他，他就什么烦恼都可以忘记。

　　高考前夕，萧澈提出想去夜市上吃烧烤，但他们都觉得等高考完了再一起去吃一顿大餐更好。

　　“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走到校门口，陆季予顿了顿，盘旋在嘴边的话变成了，“算了，等高考完了再说吧。”

　　“什么啊？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萧澈好奇极了。

　　“没什么。到时候再告诉你。”
　　陆季予说完，往前走去。

　　萧澈发觉了他的不对劲，追上去拉住了他：“出什么事了吗？”

　　看着他满是担忧的双眸，陆季予心里有点堵。

　　“说吧，有什么事不要憋在心里，那样只会让自己更难受。”

　　陆季予思忖片刻，出口的话是个问句：“如果我走了，你会想我吗？”

　　这让萧澈很是错愕。

　　“走？你要去哪里？”

　　“聊什么呢你俩！走了小予。”

　　这时季婉娴过来了，她笑盈盈地拉起了陆季予的手，“拜拜啊小澈。”

　　“拜拜。”陆季予只得和萧澈道别。

　　萧澈追了两步，停在了原地。

　　他到底要去哪里？
　　到底是什么意思？

　　萧澈拿出手机，给陆季予发了条消息过去：“你要去哪里？为什么要走？”

　　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的萧澈复习都不能专心致志，时不时去看陆季予有没有回复他的消息。

　　陆季予早就看到了萧澈的消息，但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回复。

　　明天就要高考了，他认为他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告诉萧澈这样一个突然的事情。

　　但是…他应该会祝福他，不会太难过吧？
　　再怎么说，这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久久没有得到回复，萧澈盯了半天和陆季予的聊天框，拨通了语音通话。

　　听到手机震动，陆季予放下了笔。

　　果然是萧澈。

　　他按下绿色的接听键，把手机放到耳边：“喂。”

　　“你到底要去哪？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了？你不告诉我我睡不着觉。”

　　萧澈的声音很迫切。

　　噗…这么严重？
　　告诉你告诉你。

　　“我要去英国上大学了。八月初就要走。”

　　几秒，十几秒，对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喂，你还在吗？”

　　去英国…。
　　那岂不是几年都见不到了…。

　　“好端端的怎么…要出国？”

　　陆季予以为萧澈会很开心，至少会先说句恭喜的话，但他的声音明显很低沉，完全听不出开心。

　　“我妈开始跟我说的时候我没同意，因为我舍不得你们，舍不得崧城。后来…我想明白了。我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我爸才会理解我，才不会让我继承公司。”

　　现在的陆季予比以前考虑得更多也更深透了，只有出国才是让陆天豪醒悟过来的最好的办法。

　　他这么一说，萧澈也明白了。

　　“那…你放假会回来吗？还是…要读完大学才回来？”

　　他声音有点抖，连带着心也在跟着颤抖。

　　真是奇怪啊。

　　“我不知道…。或许假期会回来的吧，忙的话就要读完大学才回来了。”

　　陆季予没听出来萧澈的不对劲，自顾自说着，“我准备上的是帝国理工学院，学生物专业。我还没去过英国呢，到时候到了一定给你拍照片……”

　　后面的话，萧澈压根就没听进去。

　　读完大学，那就是四年啊。
　　这也太久了吧…。

　　怪不得他问我会不会想他。

　　废话…这怎么能不想。

　　和陆季予打完了电话，萧澈的心更乱了，乱得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朋友要出国上学，这是好事啊，是值得敲锣打鼓来庆祝的好事，他应该高兴才是。

　　可萧澈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一想到那么久都见不到陆季予，他就觉得心里堵得慌，好像被一块石头压着了快喘不过气。

　　这一晚，萧澈没怎么复习，辗转反侧才入睡。

　　翌日，他顶着充满红血丝的双眼去了学校。

　　走进考场，他才如梦初醒，意识到马上就要高考了。是人生中最重要的转折点的考试。

　　真正考试的时候，萧澈完全不怎么在状态，想认真做题，可是他总想到陆季予要出国的事，想到要见不到陆季予了，他集中不了精神。

　　握着笔的手在出汗，试卷上的字好像也有了重影。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所有的学生都如释重负，各种书本、试卷都纷纷扬扬从空中落到地上。

　　毕业了，高中生活彻底结束了。

　　他们约好晚上去吃火锅，然后去KTV，好好放松放松。

　　“都考得怎么样？是不是北大清华都稳了？”
　　许寒灿等方起、陆季予和萧澈都出来了，问他们。

　　方起和陆季予都点了点头，萧澈的脸色却不太好。

　　“我估计…没戏。”

　　听到这话，三人都愣了。

　　“怎么会呢？别想太多了，你肯定行的！”
　　陆季予搂过萧澈的肩，拍了拍他的脑袋。

　　目光对视的一瞬间，陆季予好像从他的眼神里读到了一股难言的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