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 柴》山查子

1、柴

　　就一章

　　一夜北风，小茅屋的门窗吱呀吱呀了一个夜晚。
　　顾惜朝已经醒了，刚睡醒的潮热已经散尽，从门缝窗缝钻进来的寒风直逼裸露在外的脸颊上。在心里感叹着今年隆冬来得如此猛烈的某人不自觉得像背后裹着他的那位大侠怀里缩了缩。
　　随着他的移动，脑后的卷发微微地蹭着戚少商的面颊。
　　脸上微微的酥痒感和怀里轻微的蹭动将戚少商从梦中拉起。
　　未睁眼，已感觉到怀里满满实实，那个人紧紧地靠着自己。心头是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只觉心里揣着一碗满满的水，似是平静无波，却又像要溢出来一样欢欣跳跃，直想把怀中那具温凉的身体抱得更紧一些。
　　顾惜朝感觉到原本松松环着自己的手臂突然紧了紧，直将自己紧紧得贴在他怀里，知是戚少商已经醒了。
　　顾惜朝有个别拗的性子，戚少商已醒他只觉不好在这样紧紧靠在他怀里，倚在他怀里一会就想挣开。
　　感觉到怀里人开始不老实地往外挣脱，戚少商在心里叹口气，知到自己那个心性高傲的情人犯别扭了，却是舍不得放手，左手向前一探，霸住要挣出去的身体。
　　顾惜朝见他出手按住自己，本能就抬起右手挡回去。
　　那边戚少商却不善罢干休，左手直取顾惜朝右手手腕，右手也探出去欲按牢他的肩。
　　顾惜朝右手手腕一翻反扣住戚少商左手手腕，顺势一个翻身，左手也攻向戚少商右腕。
　　两个人的四只手像穿花蝴蝶般推开挡去。盖在两人身上的被子随着二人手臂的抬动渐渐下滑。
　　顾惜朝本无心和戚少商在床 上缠斗，争奈戚少商穷追不舍，倒激起顾惜朝好胜心起，非要抓住戚少商手腕不可。
　　戚少商的近身擒拿功夫早就在六扇门练得如火纯青，手上气力本又胜过顾惜朝，不过一会就能看出他明显是游刃有余，分明是特意逗弄顾惜朝，只一味防守，偶尔出击一下，欣赏着情人紧抿着嘴唇一脸不服输的表情。
　　顾惜朝和他缠斗半晌，也看得出他并未使出全力，再看着他那双闪亮闪亮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两个大大的酒窝里满是笑意，知是他逗弄自己不觉心头火起，心下一动，双腿突然缠上戚少商的腰。
　　戚少商没料到他来了这么一招，脑子轰一下，手上也失了力气停了动作，立马被顾惜朝瞅准时机抓住双手。
　　顾惜朝立起上身得意得看着被制住得目瞪口呆得戚大侠，“大当家，怎么样？”
　　戚少商直直盯着这个压制在自己身上的情人，眉稍眼角都是不加掩饰的飞扬得意，不自觉低声道，“惜朝…”
　　说着就合身一扑，借着身体的重量反压住顾惜朝。
　　顾惜朝一个不察就反被戚少商压住，又惊又怒。戚少商的一双大手还在自己身上摸个不住，从肩头一直滑向腿。
　　顾惜朝正欲抬脚踢下压在身上的戚少商，戚少商却自己跃来了，还笑着说，“不错不错，身上热起来了，虽没像我这样出点汗，也不凉了，看来这晨间运动没白做。”
　　顾惜朝一愣，已然明了戚少商知道自己畏冷故意引自己和他缠斗好热热身，心里头也暖起来了，不觉柔声唤到，“少商……”
　　戚少商见他神色柔和，温柔唤他，不觉心中激动，整个人凑到顾惜朝面前巴巴看着他，但见顾惜朝任真地看着他，“大当家的，去做饭！”
　　“啊？”一时没反应过来的戚少商傻傻得看着顾惜朝。
　　顾惜朝忍着笑继续一本正经认认真真地说，“我饿了。”
　　“哦。”
　　某神龙终于缓过了神，乖乖地做饭去了。
　　看着耸拉着脑袋去做饭的戚少商，顾惜朝的嘴角终于忍不住扬了起来。

　　吃过了早饭，戚少商认命得收拾着碗筷，然后再次认命地抬起那个大号的火炉在院子添柴生火，忙活了好一会，戚大侠在这隆冬的早晨硬生生出了一头汗，脸上也被烟熏得黑黑的。
　　等到火生大了，又忙着把这个大火盆搬到里面那个祖宗的躺椅前。
　　顾惜朝从书上一抬头，就看见戚大侠满头汗满脸灰，不由就笑了起来，“大当家果真是一派英雄气概啊，如此隆冬还能出汗，惜朝自愧不如。”
　　戚少商一阵气结，这个家伙真是个肉刺，什么时候不损上自己几句他好像就不舒服，英雄气概？自己这满头满手灰的样子，是狗熊气概倒是差不离了吧。
　　懒得跟他计较，自顾自找毛巾擦了擦汗，拿起披风道，“一表人才、气宇不凡的顾公子，我去六扇门了，你自己注意着点添柴，别让自己又犯了伤寒。”言毕，戚大侠无视掉顾公子噬人的目光一派英雄气概地走出了屋子。
　　屋外寒风正劲，戚少商却像是丝毫不畏寒般。他此刻只是大踏步前进，脸上的表情分明却是已经神游外物了。只见他此刻双眉紧锁，脸色凝重，如若有人看见他此刻的样子，一定会感叹戚大侠真是忧国忧民，连走路都在为国家忧心。
　　其实，偶们的戚大侠只是在回味早上和顾公子在床 上的一场较量。你问他回味温香软玉表情为何如此严肃？
　　那只是因为偶们的戚大侠回味起晨间和顾公子四手相触时感觉顾公子的中指处似乎比以前有点糙。（汗一个先，伴伴乱入：戚少侠，乃的感觉真素灵敏啊！戚少商：咦？有关朝朝我怎么不灵敏！）
　　本来这也没什么的，可是，前不久，顾惜朝曾莫名着了凉染上风寒，把个戚大侠心疼得不得了，看着情人被风寒搅扰得寝食无安，心上那个心疼，恨不得将身替之。好不容易，这两日惜朝的身体已经好起来了，心情大好的戚大侠却发现了一个被忽略掉的问题，由于顾公子的风寒，这段时间都是戚少商抢着干完了家里的活，可是，戚少商此刻想想，家里的柴好像一直都没有少过，用了这么多天居然还是那么高。
　　偶们的戚大侠根据他在六扇门办案训练出的“敏捷”的头脑和思维很快推理出一个结论：惜朝的病肯定是因为这些柴。
　　想到这，戚少商不由再次对天唉叹一声，六扇门这个吝啬的衙门，俸禄少得可怜不说，还每每拖欠，如今接近年关，六扇门的开销自然就增大了些，他的俸禄自然就又拖欠了。
　　想他戚少商是一派英雄气概，他家惜朝也是一表人材，自然是那种潇洒人生，不会和普通家庭一样谋划生计，其直接结果就是，有的花就花，没的花就紧，这个月更是尤其得紧，惜朝肯定是自己想办法解决家里的柴缺问题受了凉。
　　想到这，戚少商心里一阵心疼，他的惜朝就是那么倔强，不肯放下一点骄傲，永远都想要自己一个人解决好问题，哪怕自己撑不住也不轻易向自己求助。
　　戚少商在心里叹口气，惜朝，你放心，我想要好好得守护你，不光是你的人，还有你的心，你的骄傲，你的倔强我都要守护。相信我，我会给你温暖，暖热你的人，暖热你的人生，暖热你的心。我知道，你是个顶天立地骄傲至极的男子汉，不用我保护，所以很多时候，再心疼我都不忍折煞你的骄傲去帮你。惜朝，我不会阻止你，我也不会帮你，我知道你不喜欢在我面前的示弱。

　　日子还是一天天得过去了，每一天都是东边日出西边落。戚大侠和顾公子的日子也是波澜不惊地继续着。
　　眨眼就是要过年了。
　　难得放次假的戚捕头也终于能够休个假了，在六扇门办完最后一点琐事和从无情那里威逼来的五两银子，（六扇门为什么都被我说得这么穷？掩面奔走）匆匆赶回家预备拖着惜朝上街买点年货让两个人过年也过得开心一点。
　　可是回到家一看，戚少商楞住了，屋子里很温暖，甚至火还生得很旺，可是屋子里的人少了，桌子上多了东西。走近一看，桌子上放着几坛酒和腊肉、干鱼等一些吃的，还有一些零碎的东西，翻翻看看，是一些小玩意，炮仗、剪纸还有个做工精细的香囊，等等，香囊……戚少商愣住了，这个香囊肯定是哪个少女送的，看着绣工，就知道用了心了，戚少商倒不吃醋，怎么着他也是一代大侠不是，他的惜朝魅力无穷，有怀春的少女他倒也不稀奇，惜朝既然也坦坦然然放在这里，他就更不用吃醋，他只是好奇，惜朝干什么去了。
　　想不出惜朝去了哪里，戚少商就只好坐在火旁惜朝平日倚着的躺椅上等着，翻看着惜朝平日看的书等着惜朝回来。
　　可是，等戚大侠看书看得快睡着的时候，顾公子都没有回来。戚大侠失去耐心得把书扔到桌上，向桌上一瞥，却瞥到了刚刚没有看到的一卷红纸，走过去撑开一看，却是一副春联，赫然是惜朝的字迹。
　　心下一动，戚少商忙活着做了点糨糊，把惜朝写的春联贴在了门上，正正贴好了后，戚少商满意得端详了下，又回屋把家里的那些红彤彤的剪纸也贴在家里的窗上、墙上。
　　里里外外忙活了一下，家里看着喜庆多了，正端详着屋子，寻思着要给屋子添个几盆花增加点生气时，院子里响起了说话声，“顾公子，放在这里吧。”
　　戚少商从窗子往外看，就看见同村的张大伯背着一捆柴往厨房走，顾惜朝站在院子里，手里还提着一只兔子，面上带着温暖的微笑，“张大伯，谢谢了。”
　　张大伯卸下柴从厨房，笑呵呵地说，“哪里话，我还得谢谢你帮我写的春联呢，顾公子你的字比那城里先生还好看啦。”
　　戚少商看着桌上的这些东西，有些明白它们从哪里来的了。
　　再看张大伯已经走了，顾惜朝正推门进屋。
　　一进门，就看见戚少商站在桌前，笑了笑，“大当家，你回来了。”
　　戚少商上前抱住顾惜朝，不理会怀里人不配合的外挣，把一颗大脑袋往顾惜朝颈窝一埋就蹭起来了，“惜朝，这些东西都是你写的春联换的？”
　　顾惜朝拿手拖他的头，“是啊，要不，等你六扇门的那点俸禄够什么啊。”
　　戚少商顺着他的手抬起头有把头往他手里埋，“那之前那些柴你是用什么换的？”
　　顾惜朝忙着把手往回抽，“我闲来无事，就教村里的孩子些功课，村里人送的，不是换的。”
　　戚少商抬头想了想，闷闷地说，“这么说惜朝，你的风寒也是给在外边跑着冻着得吧。”
　　顾惜朝有丝不悦，“也不全是吧，我总不至于总呆在家里吧，我不是深闺少妇。”
　　戚少商看着他，“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让你无论干什么都知道先照顾好自己。”
　　顾惜朝抬起头，正对上戚少商一双明亮的眼睛，自己甚至能从那双明亮的大眼里看见自己的影子。叹息到，“我会的，你放心，我不会再冻着自己。”
　　戚少商笑笑，“惜朝，我们上街吧，我好不容易从无情那里支来的银子。”
　　顾惜朝没料到他突然转了话题，随口道就想说，“东西都有了，不需要了。”
　　一转眼看见戚少商带点期待的眼神，心里一软，又改口道，“好。我们去买个手炉。”
　　戚少商的眸子亮了亮，两个酒窝瞬间加深。拉起来顾惜朝的手，执子之手，与子同行。与子同行，与子同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