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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oncertgebou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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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世上最美丽的词是Concertgebouw
四年前的阿姆斯特丹
坐在午后的电车上,摇摇晃晃
看到前方的大建筑物
“那是什么”我这样询问
“Concertgebouw”你回答
Concertgebouw
那时的我
不明白那是什么
只是,当你这样喃喃说着的时候
你的声音漂亮极了
从此,这词成为了我的宝物
在此之前
或那以后
我再没有听到有人用这个词
即使是你喃喃说出这词
那时候的
你的
柔和的
声音
在这里这样写下来的话
宝物瞬间失去了光辉
成了比蝉骸还不如的存在
为了舍弃重要的东西
我才吐露秘密
还为了将这词和你
一起忘却
再见
我的Concertgebouw
我的心已不再激动
重要的东西,不管多少次也
必须舍弃
连离别应有的甘露
也因在此书写而变得稀了
我丝毫无伤
我遗憾那事
——平田俊子《宝物》
2.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利刃从肋骨缝隙刺入,避开心脏,鲜红的血液从患处流出,每呼吸一次都牵动着胸腔的剧痛,四肢软弱无力,咽喉内濒死的呜咽是对死亡的恐惧的具象呈现。无法呼吸、无法挣扎,任由身体逐渐溺毙于鲜血中,然后如梦魇般丧失听觉、嗅觉,继而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血压降低,直至思维瓦解,身体变得僵硬。
悬浮在一个黑暗的纬度中,一种从未体验过的舒爽感觉将他包裹,知觉逐步恢复。
视觉夺回,周身逐渐亮堂起来,他惊觉自己竟站在湖水中央,胸前的伤口也已消失了,不见踪影。而岸边,一个长得和自己毫无二致的男人,安静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正凝神观察着自己的躯体,奇怪的声音飘然而至,年轻男子的声音从远处不断靠近,他竭力想听清男子在说些什么,费尽力气也只寻来一句:
‘gotcha’
—— 抓到你了。
3.
八月,盛夏。
鹿特丹城郊的某处公寓内,张哲翰如往常一般窝在电脑桌前冲浪,他玩的是需要和服务器内陌生人组队打本的MMO端游,一局结束后收益颇多。他是全组输出最高,YY里队友们纷纷簇拥他优先拾取,吹嘘着他的操作堪比大神,即便是在全服也能排得上名次,场面一度可以说是彩虹屁现场,好不热闹。但唯有一人,始终保持着沉默。
系统提示:玩家【西蒙】请求添加您为账户好友。
是刚才打本队伍中唯一没有说话那人的游戏id,想来应该是自己的游戏操作行云流水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看不出来,YY里一言不发,游戏里却直接添加好友,是害羞吗?
回想战局,这人基操水平不赖,加个好友以后一起打本也不错。
系统提示:玩家【西蒙】已成为您的好友。
随后,他收到了来自这名好友的第一条密聊。
‘hide-and-seek?’
捉迷藏?
游戏里根本没有这样的设定,至少是在他印象里没有。为求证实,他打开区服千人大群,几番搜索下来也不见对话框里有任何提到新剧情游戏的消息,发出的消息早已不知道被其他人的刷到何处,张哲翰正思索着该如何回复。
然后,他看见了熟悉的字眼,整整三行,一模一样。
‘hide-and-seek?’
‘hide-and-seek?’
‘hide-and-seek?’
就连标点符号都是如出一辙,这个昵称是Simon的人,是在回应他?又或者说,是在等他回复。
某种直觉下,张哲翰觉得这个叫Simon的人和游戏id西蒙是同一人,隐约间他又觉得此人有些危险,但即便是这样想,他还是硬着头皮,去加他好友。
好友验证很快就被通过,张哲翰点开那人的圈子。纯黑色背景上放大加粗的‘gotcha’引人注目,看来真是个喜欢玩捉迷藏的人,估计年纪很小吧。除了这张背景图片,他的圈子很少发图,张哲翰翻了好几页,大多都是些转发的公众号文章。他似乎很钟爱悬疑推理、血腥暴力和高智商犯罪这类,张哲翰点进其中一篇大致扫了几眼,还挺带感。
刚退出文章后台,张哲翰就看到他更新了一条新圈子。
‘我站在黑暗里看着你。’
这是什么?非主流病娇?小孩子。
然后,又是一条新圈子。
‘想看着你漂亮的脸蛋失去血色,呼吸一点一点被剥离,张大嘴巴却又无法叫喊,愤怒的瞪大双眼,无力挣扎。’
‘想品尝你的味道,血腥的,最真实的,没有杂味的。’
‘坠入地狱吧,和我一起。’
看到这里时,张哲翰已经意识到他好像不经意间接触了什么恐怖的人物。
但这都不算什么,真正让他恐惧的是文末最后三个字。
‘张哲翰。’
他的名字。
强忍着骂人的冲动,张哲翰用力的敲打着键盘。
‘你到底是谁?’
良久,对方才缓缓输入。
‘Concertgebouw’
居然是他?
张哲翰回想起四年前阿姆斯特丹的电车上,车身摇摇晃晃,正午的暖阳本就让人昏昏欲睡,两者叠加,他很快便进入睡眠。再醒来时,他的头靠在临座男人的肩膀上。男人生的好看,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浓密的眉下是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彰显着高贵的气质。看模样,是个中国人。男人似是注意到他已经醒了,将投放在窗外的视线收回,四目相对。回过神来张哲翰立即坐直腰身,连连道歉。男人却并不在意,轻声说了句没事后便继续看着窗外的风景。张哲翰有些尴尬,想要说点什么来缓解,但对着初次见面的人,他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有什么合适的话题。
正一筹莫展着,男人看着窗外出现的大建筑物,轻声喃了句:“那是什么?”
张哲翰闻声也望了去,随即应到:“Concertgebouw。”
原本还在看风景的男人突然回头望向他,眉眼带笑道:“你的声音漂亮极了。”
居然是他!
就在张哲翰这么想着的时候,屏幕右下角绿色标记不断闪烁。
是西蒙又发来新消息了,
‘抓到你了。’
4.
答应西蒙的单独见面邀请是张哲翰自己也没能想到的,许是觉得拒绝的意义不大,他既然可以设局通过游戏找到他,自然也可以通过其他方式来见他。而且这青天白日的,他还能绑了他不成?
到达预定的地点,张哲翰远远就看见一名身材高挑的男子站在街边等人,时不时还有路人女性上前搭讪。待女人离去,他这才硬着头皮走上前去。他看着男人冲他意味深长的一笑,心底不由泛起一阵恶寒。罢了,既来之,则安之。
西蒙挑的是一家很有格调的咖啡店,撇开那些不愉快,这家店和他很搭。欧洲中世纪复古的装修风格,不算亮堂的灯光设计,以及鲜少的客人。随便点了些吃食,张哲翰开门见山的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西蒙却不正面应答,而是继续说些有的没的,比如这款甜品很好吃,那杯咖啡也不错,诸如此类的废话。
张哲翰也不恼,他早就预料过这人不会轻易回复。
“你是来这里做什么的?”西蒙问。
“上学。”
“学什么?”
“生物医学。”张哲翰尝了口他推荐的咖啡,啧,真苦。“问了这么多,你呢?”
“我?我来治病。”西蒙单手托腮盯着张哲翰的眼睛,又补充道:“精神病。”
“还真有病。”张哲翰不动神色的翻了个白眼。
“生物医学的话,是不是经常能接触到一些特殊药物?”
张哲翰没懂他的意思,刚想询问,抬头间有些慌神,他揉了揉太阳穴,西蒙的声音在耳畔回荡,但他好像听不清了。
“不知道拿自己做实验,是不是研究成果会更直观。”
黑暗顿时笼罩......
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醒来,张哲翰环顾四周,新环境让他不由得紧张起来。想要起身四处查看一番,却发现手脚被人用粗糙的绳索捆绑,他试图奋力挣脱,手腕处已见血色但仍旧未果,他愤怒的拉扯着绳索,全然不顾手腕处已有血丝渗出。房间里没有窗户,他无法判断自己现在究竟身处何处,但他知道囚禁他的人是谁。
——西蒙,
——也只有他。
——这个疯子。
房门被人从外部推开,西蒙已经换上了家居服,看来自己是被带回家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张哲翰再也无法忍受,他怒吼了出来。
“hide-and-seek,我抓到你了。”看着张哲翰愤怒的眼神,西蒙满不在乎的笑着。
“可我不想跟你玩游戏,你放我走,你放我走好不好?”张哲翰真的快疯了,西蒙是个疯子,但不代表他就得陪他一起疯。
“不,你会想的。”西蒙脸上的笑容顿时荡然无存。
“我说了我不想!唔——”下巴被人捏住,张哲翰被迫和西蒙对视,他看着男人眼底的怒火以及瞳孔里倒映出的他的样子,狼狈不堪。
“你会想的,一定会的。”
说完西蒙转身离去,他又一次和这个世界隔绝开来,被隔绝的除了他,还有他那无能狂怒的吼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疯子!”
“疯子!”
5.
一晃数日过去,张哲翰依旧被囚禁在房内,这几日的相处他已经摸清了西蒙的心思,他不喜欢他反抗他,但只要他乖巧听话,西蒙会满足他的请求,即便是再微乎其微的小事。
但有一点让他惶恐,西蒙迷恋他的身体,他不止一次的说过,要将他变成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玩具。大多时候西蒙都会很温柔的对待他,但对于张哲翰而言,温柔不等同于爱,又或者说,西蒙这样的温柔,他并不想要。
西蒙迷恋他的唇,从第一次亲吻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他沉迷于此,舔舐、啃咬又或是温柔的轻触,于张哲翰而言不过是例行公事一般,他没有夹带着丝毫的情感,若是有,也只有恨意。
这几日张哲翰都很乖巧,西蒙对他的骄纵也越发明显。例行公事的亲吻后,张哲翰提出想要吃水果,其实并不是有多饿,他只不过是想要那把水果刀,用来割断束缚他的绳。西蒙应声前去寻来,张哲翰又道想要喝热水,西蒙没多想,转身出了房门。
张哲翰趁着空挡将绳索割断,许是因为太过紧张,他并没有发现折返回来准备问他还有没有其他需求的西蒙。以至于大喜过后,转身看见靠在门框处目睹全程的西蒙时,他毛骨悚然,攥在手中的短刀瞬间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不是的。”张哲翰脸色苍白。
“不是什么?不是想逃跑?不是欺骗我?”西蒙看着眼前惴惴不安的男人,勾唇一笑。
他警惕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疯子的想法没人能懂,他不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是再一次的禁锢,又或是更加可怕的惩罚,他猜不透。
看着他咬牙切齿、神情紧绷,身体因过度紧张而不受控的颤抖。余光瞥见他紧握的拳头,男人的笑声更肆意了,他毫不在意,缓步逼近。
此时再多的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张哲翰放弃挣扎,他开始央求。
“放过我吧,算我求你。”
“放过你?”西蒙笑意更浓。“你觉得事到如今我还会放过你?是我最近对你太好了所以你觉得有了可以和我谈判的立场?还是说其实你打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想的,利用我对你的好,找机会逃出去?”
“不然呢?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愿意和一个疯子在一起吧,不是为了逃,谁愿意和你做那档子事!”
反正事情败露,张哲翰自知已是强弩之末,索性将心中不满全数吐尽,他口若悬河,压抑在心底的话仿佛开闸泄洪般,喷涌而出。
......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闭嘴!”
“别说了!”
不知是对张哲翰,还是对他心底的声音,西蒙低吼。
他眼底猩红,脑内不断回响着这个声音,他要杀了他,他想杀了他!
但,真的要杀了他吗?
不!要杀!
只有死人才不会逃跑。
是啊,只有死人才不会逃跑。
把他变成我一个人的玩具好了,反正是我的,玩坏掉也没关系吧?
西蒙的表情开始变得狰狞,他背光而立张哲翰看不清他的脸,但男人刚才的叫喊声他听得一清二楚,他想要,杀了自己?
看着男人逐渐向自己靠近,死亡的恐惧使他忘记了逃跑,他一步步向后退去,直至后背传来墙壁冰凉的触感,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眼看着西蒙拾起自己割破绳索的短刀,缓缓逼近。
张哲翰紧张的开口:
“你不是想要我吗?”
“我会乖的。”
“一定会的。”
男人似是已经听不见任何话语,攥着刀柄的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猛地抬手刺向目标,求饶的声音戛然而止。
张哲翰惊恐的抬眼,利刃刺穿胸膛的感受一点也不好,痛,剧痛!西蒙似是刻意避开心脏处,他虽不及立即毙命,但氧气被剥夺的窒息感瞬时将他笼罩。他看着自己胸腔处不断溢出的血液,他看着西蒙伸手在他患处轻轻一抹,带血的指尖抚上他的唇,舌尖轻舔。
西蒙说:“没关系的,不要害怕,很快就不会痛了。”
嘴角伴着腥甜的血液,鲜红的颜色点缀他略显苍白的唇,而张哲翰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他想伸手抓住西蒙的手臂,但他无法动弹,费劲全身力气也只能勉强抬起指尖。
四肢无力,视线变得模糊,西蒙的脸在他眼里逐渐扭曲起来,他觉得眼皮变得无比厚重,大脑开始不受控制,他太累了,渐渐闭上了眼睛。
西蒙又说了什么,可他已经没有力气去辨别了。
还是,被抓到了。
6.
张哲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灰白的天花板,他又做梦了。这梦境陪伴了他数日,一次比一次详细,一次比一次真实。
他有些渴了,烧点水喝吧。
张哲翰缓慢的从床上爬起,赤着脚走向厨房,烧水。
抬手抚摸自己的胸腔,很好,并没有梦里的大洞,他还活着,心脏依旧有力的跳动着。
“笃——笃——”
敲门声?谁?
张哲翰整理了下仪容,这才将门打开。正疑惑着这大早上的怎么会有人来敲门,就见门外站着俩名身着警服的外国人。
警察为什么会找上门?
“张先生你好,这里有一起人口失踪案和您有关,请协助调查。”
询问室内,张哲翰端坐在被询问人专用座椅上。
大致内容他已经听警察所述理了个七七八八,是龚俊,他失踪了。
“我不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
“龚俊是谁?我不认识。”
张哲翰机械的重复着这几句话。
为首的大高个警官朝他扔来一张照片,照片中他和西蒙相拥着亲吻在一起。
张哲翰惊愕,这不可能,他怎么会和这疯子接吻,还笑得那么开心,那么沉迷。
而且这照片里的男人,是那疯子,和龚俊又有什么关系?
“我们接到报案,龚先生目前已经消失了近一个月,作为他的伴侣,你不知其中有何隐情?”
张哲翰觉得头有些痛,他和疯子,不,现在应该叫他龚俊,他和龚俊是伴侣?这怎么可能?他明明恨他恨的不惜想要杀了他,又怎么会是伴侣。
不对,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头好痛,
头痛的快要炸裂了。
“据我们调查得知,张先生您似乎患有精神类疾病,曾一度严重到退学的地步,冒昧问一下,您之前所学的是计算机专业对吧?”
计算机?他明明学的是生物医学。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一定!
“既然张先生不愿透露隐私,那我换个问题,据我们调查得知,龚先生就读的是生物医学专业,您是否有他同系好友的联系方式?希望您配合调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头痛的似要炸裂一般,
疯了,
疯了,
一定是疯了,
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
怎会如此,
全都错了!
“咚——”,他昏倒了。
7.
睡梦中,他看到了些被他尘封的记忆碎片。
“哲翰,看这边。”
“嗯?”
龚俊举着手机,待他扭头望去,咔嚓一声,画面定格。
“我们哲翰就是好看,怎么都好看,抓拍也好看。”龚俊似是很满意这张照片,拿着就要去和张哲翰邀功讨赏。
照片里,张哲翰站在阿姆斯特丹音乐厅正门口,因为是抓拍,他一脸困惑,反倒显得有些呆萌。
“哲翰,我们可得好好感谢这座建筑,要不是它,我也不会认识你呢。”龚俊此时满脸洋溢着恋爱的甜蜜,他俯首凑近张哲翰的耳边低语:“Concertgebouw。”随后又臭屁的说着:“你怎么都不夸我了?”
张哲翰看着他一脸期待的模样,纵使心中再不愿,也不忍心。
“你的声音漂亮极了。”
是他,
睡着的是他,
问建筑的是他,
去阿姆斯特丹旅游的也是他,
错了,
都错了,
没有什么囚禁,
疯的也不是西蒙,
是他,
是他!
所有的一切,
都是他!
所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哲翰,你要么还是听医生的,吃药吧。”龚俊唉声乞求着。
“怎么?你也是觉得我有病,开始嫌弃我了?”张哲翰冷笑着,将龚俊一把推开。“好,很好!你们都一样,你,你们,还有我父母,都一样!”
“不是的哲翰,你听我说,大家都是关心你的,精神分裂……”
“滚!我说过,不要在我面前提那四个字。”
‘哐——’手中的水杯应声落地,张哲翰气急了,开始乱扔东西,能扔的,不能扔的,易碎的,不易碎的,全部都砸向男人。龚俊也不躲,仍由张哲翰撒气。
片刻后,张哲翰气消了,看着满地狼藉,他又看向一旁站立不动的龚俊,他知道,他这是又犯病了。
“俊俊,对不起,我……又犯病了。”
“没事的哲翰,吃药吧,会好的,都会过去的。”龚俊将张哲翰的手掌置于掌心,温声说道:“不管未来如何,我一直都在,所以不要放弃,好好活着,好吗?”
“……嗯。”
一直都在……吗?
如果不是……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就不用患得患失,
杀了他就可以完全占有,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闭嘴!”
“别说了!”
“闭嘴闭嘴闭嘴……”
“哲翰,怎么了?”
“我说了让你闭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良久,
脑内的声音才得以消失,与此同时消失的,还有男人的呼吸声。
回过神来时,龚俊已经倒在血泊之中,四肢僵硬,毫无血色。
疯了,
疯了,
彻底疯了。
8.
终于梦醒了。
所以梦境创造的整个世界,终于消失了,荡然无存。
张哲翰再度睁开双眼,这次映入眼帘的是纯白的房间,空气中满是消毒水的气味,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开始笑,笑到全身发抖,呼吸不畅。
阴暗冰冷的世界出现一缕暖阳,
有些刺眼,
却又无法转移目光。
带我走吧,
带我走吧,
现在,
马上,
去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也好,终日不见天日也好,彻底消失也好。
带我走吧,
别丢下我,
你不是说过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带我走吧!
失重的感觉越发强烈,隐约间他好像看到了那人的身影,但他不确定。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
“别怕,”
“我永远都在。”
光影越来越大,我看见你了。
9.
为了舍弃重要的东西,
我才吐露秘密,
还为了将这词和你,
一起忘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