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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烦心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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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云家就是东云研究社。
从看见博士小小的身板开始,我就知道,事情一定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不可思议。
主要表现在,院子里居然有个戴棒球帽小学生打扮的扫地机器人,紧接着一大管胶水扔在草地上,比博士还要高的胶水据说也是发明之一,具体是做什么的我就不知道了。
看似普通的院子就这么多不得了的家伙,恰巧转头看到杂物柜几乎堆满,窗户隐约透出的奖杯,究竟是什么样的家庭会拿科研奖拿到堆积在杂物间挤到堆不下的程度……
最关键的是,看见戴围巾正懒洋洋走上前的小黑猫。
我和它对视上,黑猫并不少见,但戴红色口水兜的小黑猫,我前不久大半夜不睡觉在街上晃悠的时候还遇见过。
从身形比例到毛色装备,看来就是同一只。
我眯起眼:“诶……”
名乃忙着端来招呼用的茶水介绍:“这位是坂本先生,叫坂本就可以啦。”
坂本喵桑配合着点头,坐起来:“喵~”
“坂本是吗?”我蹲下来,手快要摸到它,坂本也很配合的闭上眼。
我突然想起,和小助理有次聊天提到过,在外面摸了猫猫的话,自家的猫会闻到其他小猫的气味,就会生气以为你不要它了。
我的手在0.001毫米的位置停住,一个滑铲,拐弯接过茶水喝。
好险。
不能被卡鲁宾讨厌,我可是还要当越前家儿媳妇的人。
坂本睁大眼带着震惊看我,歪过头:“……喵?”
它那样看我,总有种是在表达情绪的意思。
我解释道:“我住的地方也有小猫,我怕摸你的话它会不开心。”
坂本摇了摇尾巴,接着叹了口气走到水上麻衣的身边。
我:“……”
尽管是一张黑乎乎的脸,但表情分明清晰得很啊。
我们摊开暑假作业,说好是一起做作业,实际上从一开始博士就拿出好多蛋糕和零食。
一天下来,根本就没有做进去多少。
门外有人敲门。
我恰好上洗手间在走廊,干脆道:“我去开门!”
名乃大声歉意道:“麻烦你啦。”
夏天的美在于绿色由金灿灿的光线照射下,会有种近乎于鹅黄的渐变色。哪怕是一扇简单的樟子门,也会变得分外的有电影质感。
我大步跑去,开门。
“龙马?!”
“嗯。”他单肩背着网球背包,今天有整天的训练,“现在回家的话刚好赶上吃饭。”
“好,你稍微等我一下。”
我跑去拿托特包,祐子正喝完水起身,也看到龙马正等在院子里。
她惊讶道:“你们快看,是龙马王子——”
学的是朋香的腔调,夸张但并不滑稽,反倒有些可爱。
原美绪诶了声:“果然最后还是决定跟我们一块儿写研究课题的作业吗?”
“不是,大概是顺路通知我回家。”
祐子怪笑:“原来是放心不下接小朋友回家啊。”
东云名乃捂嘴惊讶:“呀,小希和龙马在同居?!”
我努力压过声音:“不是你想的那样!!!”
一群家伙起哄,简直没法听,我顶着所有人近乎于饿狼一样的目光,拿上东西快步走出去。
我急匆匆出来,仍旧能感受到背后的视线,只好用更快的速度穿鞋。
心急下,鞋子反倒是被踢出去好远。
踢飞正中龙马的小腿,他本在专注看扫地的小学生机器人,转过头看到袭击自己的物体。
我双手合十:“抱歉抱歉。”
他弯腰拿起,放到我脚边道:“不用太着急,还有时间。”
“哎哟不是你想的那样。”
身后传来窸窣声响伴随嘻嘻哈哈的笑,提醒我不可逗留,我只好脚在够鞋手还不忘拉着他往外走。
走到外面才送了一口气,我假装在抹冷汗夸张道:“这简直是比打架还要难捱。”
龙马拿出水杯递给我:“先喝口水。”
我接过也不客气,直接吨吨吨。
在回去的路上解释了这些家伙起哄的事,回想起来其实只觉得好笑,并不得麻烦。
毕竟,玩得好的朋友就会这样无顾忌的玩笑,又能恰好踩在底线之内,不会越矩。
龙马只是听着,时不时在好笑部分跟着笑笑,或是追问。
太阳西斜的缘故,一家院子不知是什么的宽大叶子投下一排影子。
我伸手在长长叶影的边缘,笑起来:“你看,这样像不像是演唱会时和粉丝们在握手?”
“不像。”
我鼓起腮帮:“明明就像啊!”
他上勾唇角,伸长手特意抢在我前面,手掌匀称修长,很好看,是影子的缘故彻底将我的遮盖住。
“是在网球场的粉丝才对。”
“龙马你幼不幼稚啊!”
我踢着小石子,等到回龙马家,立刻冲到冰箱拿出柠檬水,大口灌。
最喜欢的还是回家,总是有莫名的安心。
日子过的好快,一个星期过去,来的时候昏昏欲睡甚至没带多少东西,离开的时候双手都拿不下。
伦子阿姨还在送:“这个斜挎包印的可是卡鲁宾,你也带走。”
我站在门口哭笑不得,菜菜子也还在送:“还有马卡龙,是我亲自做的。”
小助理几乎是咬牙在扛,东西太多,遮挡到连前面的路都看不到。
“伦子阿姨,下次我们还会再来哦,不用送这么多。”
“哎呀呀千万不要客气,我最喜欢小希把这里当自家的模样。”
小助理小声吐槽:“其实就是你厚脸皮已经深入人心了吧。”
我微笑暗戳戳:“闭嘴。”
面前伸出来一双手,我前面一空,龙马的身影已经在了身边。
他轻松接过礼盒:“走吧。”
伦子阿姨还在招手:“下次一定要住久点呀。”
我跟在龙马后面,背着卡鲁宾头像的斜挎包,里面沉甸甸。
打开一看,里面是都是樱桃,还有一个九成新的老鼠玩偶,和一颗网球。
不用想就知道,老鼠玩偶是卡鲁宾趁着大家没注意咬进来的。
……网球?
龙马有送过我网球,又送一颗?
看他还搬着往前走,我没好问,拿出来看。
网球是崭新的,转一个面,非常抽象的鬼脸还写了一句:
【还差得远呢!】
我:“……”大概知道是谁送的了。
龙马放到后备箱整理好,看到我盯着一颗网球发呆,他走过来挡住炙热的太阳。
“这颗球怎么了?”
“没,只是一个无聊的家伙做的恶作剧。”
他还想问,我干脆搂住他的手,说起其他事。
假期已过半,回家后,狠狠地宅了三天。
到第四天,小助理带着行李箱微笑站在长廊下。
她带着恶魔般的笑容:“小希,我们要出差去中国啦!”
恐怖的工作,终于再次敲响我的房门。
虽说计划早在很久之前就有说,不过行程真的到来,还是有种赶鸭子上架的着急忙慌。
在飞机上确定好路线,上海的粉丝见面会,外加一场新歌发布,全中文版本。
提早跟龙马说过,他最近不是很在状态,美国青少年赛事和日本的比赛撞上,二选一让他陷入短暂的纠结。
手冢部长说过,他一定要成为青学的台柱。
那意味着每场在日本,作为青学网球部正式队员的身份,他必须每场都参加。
这是他对部长还有本心的承诺。
然而美国那边,也是往上能跨越极限的一次对决。
放在我身上,也绝对不好受。
不过到底我不是天才,只是旁观者。
他打来电话:“已经在机场那边?”
“对,大概还有半个小时起飞。”
“注意安全,落地记得发消息。”龙马那边有衣服摩擦的声音,“好好玩。”
“安啦,我会给你带特产的。”
我摘下墨镜,低头看窗外的地勤。
正犹豫要不要再说点什么,但安慰的话到嘴边,又觉得多余。
龙马和我都不是需要别人出什么大意见的类型,他之所以会犹豫,那一定是有决断但不又和目前的状况相悖。
我想起其他的事:“对了,其实我先前对来中国一直很期待,虽然说遇到好多事,但最后还是能到那边发展,心里的满足要多过对工作的嫌弃。”
空姐在挨个检查安全带事宜,我也打开资料,准备研究起怎么给种花家的粉丝们寄来的信件斟酌合适的语句回复。
我很感激他们能喜欢我,在这条音乐之路上,努力很重要,天赋很重要……但这份无比珍重的喜爱和那些相比也是顶顶重要的。
“我决定留下来比赛。”
我的笔停住:“想好了吗?”
“……”他沉默片刻,“嗯。”
“不要着急做决定,手冢学长从德国回来担任临时教练,或许你可以和他聊聊。”
……
小助理也处理好所有的事物,做到我身边来。
电话结束不久,我还在一个字一个字在写。
她抱着薯片吃着:“有烦恼要和我倾诉吗?”
“没有。”
小助理关上头顶的小灯,拿出眼罩:“有烦恼又不想说,可以先大睡一觉休息好说不定会想到解决的办法哦。”
“我没有烦恼啦。”
她摆明的不信:“你每次只要有烦心事,总会不自觉的咬下嘴唇,还会盯着右下角走神。”
我不自然地缩回手揣口袋:“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这种习惯?”
“这种习惯一般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发现,本人也没意识到,很正常啦。”
空气中似乎还有漂浮的颗粒,细小,如雾气。
有烦恼,只是那并不是属于我的。
因为我也察觉到了只有最亲近的人才清楚,但本人没有意识到的烦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