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魂》将辞昔

4、出面

　　焠渊是大陆上最大的武器行铺，位于蜀中临渊城，南靠衡阳河，北靠阴山，一山一水形成一道天然屏障，山中矿产众多，为焠渊提供了可供百年使用的煤矿。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
　　叶闻柒一听这声，脚步一顿，转头张望。
　　“咳！”
　　暗处传来一声轻咳。
　　“啧。”
　　叶闻柒撇撇嘴，带着几名弟子渡河。
　　进入焠渊后叶闻柒道：“你们先四处瞧瞧，有看上的就来寻我。”
　　“好。”众人散去，叶闻柒环顾四周，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低声道：“乔海。”
　　黑影闪下，乔海单膝跪下道：“少主。”
　　“起来起来，橖橖他最近是不是快练到瓶颈了？”
　　“是，他还未到灵根觉醒的时候，属性不稳定，一直徘徊在彼岸和北冥之间。”乔海起身道。
　　阴阳轮回和梦境幻术都偏木灵，而且正常情况下，修士在灵根觉醒之前基本能确定属性，除非……
　　“他最近晚上休息状况如何？”
　　“比往常嗜睡些，时常全身出冷汗，经常睡不太好，叫也叫不醒。”
　　叶闻柒点点头，根据乔海的描述，乔橖的灵根属性应该是彼岸北冥双属性罕见灵根，那么他的灵器就必须去楼上了。
　　“焓熠。”
　　“殿下，”焓熠从暗处中转了出来。
　　“你留在此处，替我看着那帮崽子，别让他们被骗了。”叶闻柒快速将外袍脱下，从纳戒中拿出一件深紫鎏金龙腾卷云暗纹长袍，一件宽大华丽的玄色斗篷和一副黄金面具，穿戴整齐后，对乔海说，“你跟我去趟楼上。”
　　乔海看着眼前这幅装束，愣在原地。
　　朝圣殿祭星阁少司命最高礼仪装束不是容易多见的，但他绝对不会认错。
　　“少主！您……”乔海反应过来，顿时感激地跪下道，“您的大恩大德，属下和乔橖没齿难忘！”
　　“别，快起来。”叶闻柒将乔海扶起道，“你与我一同长大，橖橖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冲破瓶颈时，我肯定要送他件上好的灵器。酉时还得赶回忘川与师傅用膳，动作要快些。”
　　“是。多谢少主！”
　　叶闻柒掀起斗篷帽盖上，宽大的帽子掩住了他半张脸庞，只露出棱角分明的下巴和小半张面具。他按下油灯旁的机关，一道暗门缓缓打开，他取下油灯领着乔海走进了无边的黑暗中。

　　三楼
　　无人注意的角落中仅站着一名侍卫，他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的剑穗。突然听见身后的墙里有动静，警惕地握上了剑柄，暗门缓缓打开，看清来人后，震惊地瞪圆了眼，一时忘了说话。
　　乔海咳了声，那侍卫才反应过来，微颤着唇道：“拜见少司命大人！”
　　“嗯，去与颜老通报一声，孤有件事想请他帮忙。”
　　“是……是。”小侍卫说完，转身跑远了。
　　叶闻柒慢悠悠地也朝着那方向走去，不过片刻，一名老者急匆匆地走出来，恭敬地向他施了一礼:“拜见少司命。”
　　“颜老不必多礼。孤今日来是想向您讨一件灵器。”
　　“草民定当万死不辞。请您移步内室详谈。”
　　“嗯。”
　　叶闻柒身后的乔海不知什么时候隐入了黑暗，之前的小侍卫也不知去了哪，通道里只有两人的身影，昏暗的灯光投在地上，人影晃动，悄无声息。

　　内室
　　顶梁上悬挂的夜明珠将内室照得敞亮。中央放置着一个炉鼎，内里的火烧得旺盛，层层热浪扑面而来。角落里乱七八糟的图纸堆成了山，随便抽一张打制出来，都是一件不俗的灵器。
　　“草民陋室，还望大人海涵。”
　　“无妨。”叶闻柒刚一抬头，瞥见一旁客座上已然坐着一人。
　　是他！
　　叶闻柒一怔，眼前的男子赫然是午时在冼星阁见过的那名华服男子。
　　颜煜见状介绍道：“大人，这位是草民的好友沈暮。”又对沈暮说，“沈兄，这位是祭星阁少司命大人。”
　　沈暮听此起身行礼道：“竟不知是少司命大人，失敬失敬。草民沈暮见过殿下。”
　　“不碍事。”
　　“大人，您与颜老想必有要事商议，草民便不多留了，告辞。”见叶闻柒点头，沈暮知趣地离开了。
　　等沈暮走后，颜煜道：“大人，不知是什么灵器劳烦您亲自跑一趟。”颜煜问。
　　“是一件适合彼岸和北冥双属性灵根修士的灵器。”叶闻柒道。
　　“不知大人可否说说详细情况？”
　　“是这样……”

　　门外，沈暮从内室走出，一名随侍上前相迎。
　　“主上。”
　　“下月初派人来取灵器，还有，”沈暮顿了顿道，“去查查少司命喜欢什么，吃的用的都要。”
　　“是。”
　　沈暮不知想到些什么，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

　　半个时辰后，叶闻柒从内室走出来，道：“乔海，”
　　“少主。”
　　“你明日取两滴橖橖的血送来，加入锻造后会更适合他。”
　　“是。”
　　“好了，走吧，回去吧。”

　　再从一楼暗道出来时，叶闻柒已然又是来时的模样。走出焠渊，便见焓熠领着那几名弟子在一旁等着，有说有笑的。
　　叶闻柒走近道：“都买好了就走吧，再不走便宵禁了。”
　　“是。”
　　几人召出灵剑，御剑飞回了忘川。

　　翌日
　　思正厅 辰时
　　“胡闹！简直胡闹！私自更改路线你们是不是不知道有多危险！为什么不提早放信号弹？要不是你们大师兄及时赶到，你们是不是想让我来给你们收尸？！”戒律长老司空礼猛拍桌案咆哮道。
　　叶闻柒坐在一旁淡定喝茶。
　　“子辰，你消消气，孩子们不都安全回来了么。”宋弛在一旁做和事佬。
　　司空礼深吸两口气缓缓吐出道：“自己去领三十鞭，若有下次，我打断你们的腿！”
　　“是。”几人垂头丧气地站起，退出了思正厅。
　　等他们走后，叶闻柒道：“毕竟是在自己家山脚下出事，还是派些人巡查为好。”
　　“嗯，这事我会与你师傅说的，百年尸灵兽的出现不是个好兆头。”司空礼道。

　　岭南周家
　　“家主！家主！”小厮大喊着从大门口飞奔而来，气喘吁吁地说。
　　“何事？慢些说，是不是少司命大人答应了？”周文胤放下手中茶盏起身询问道。
　　“是，也不是……”小厮换了口气道，“是大人身边的星使亲自来了，现下正在门外呢！”
　　“快请，快请！晴儿快将前先日子收的罗贡茶泡上！”周文胤急忙吩咐，跟着小厮跑了出去。

　　岭南周家是南疆一带最大的世家，以南疆巫术闻名。周家以“谨”为家风，“慎思于行，无愧于心”八字为家训教导子弟。人人都说南疆蛊术，妖惑人心，不可轻信，但从周家出师的巫师无一不是巫术精湛，品行廉洁，言而有信之士。

　　周文胤刚踏出就看见自家门口浩浩荡荡的车队，心下正疑惑，再定睛一看，这不是几日前送去朝圣殿的十几大箱子么？这是少司命拒绝了？”正想着，突然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家主！”一旁的小厮和侍卫手忙脚乱地赶过来将他扶起，纪桑也快步上前道：“周家主不必慌张，大人并没有拒绝您的请求。”
　　周文胤扶着小厮站起来，拍了拍衣服道：“是在下失礼了，请问星使，大人的意思是？”
　　“在下纪桑，祭星阁召星使者。大人派我将前些日子，您送来的礼送回来。不过请您放心，大人并不是拒绝您，大人挑了三样收下，其余的都让属下带了过来，还让属下带句话给您：占星乃窥探天命，切勿妄想逃避祸患，否则天谴将至，自食其果。下月宴席时我们少主会将占星秘灵带来。”纪桑道。
　　“哦哦，多谢星使。不知星使能否赏脸进府喝杯茶？前些日子刚收的罗贡茶，刚沏上香着呢。”
　　“不必了，多谢前辈，我还赶着回去复命，大人空闲时间不多，吃了便赶不上了。告辞。”纪桑说着，施了一礼，翻身上马。
　　“好，星使慢走。”

　　周文胤使唤着下人将十几箱大箱子往府中抬，一边走一边偏头吩咐道：“一会清点完后把少的三样列出来给我。”
　　“是。”
　　这时管家周玉从长廊小跑过来，递上一个折子道：“老爷这是小少爷弱冠礼所用物品的开销清单。”
　　周文胤接过扫了两眼道：“夫人那边怎么说？”
　　“回老爷，夫人说没什么问题，只是这琼河鼎夫人建议换成辰迤鼎。”
　　琼河鼎有价无市，找名匠打制起码三百万两白银，实属有些铺张浪费。
　　“嗯，就按夫人说的办吧。”周玉领命退下。
　　半个时辰后，清点礼品的小厮跑进正堂行礼汇报道：“家主，只少了点翠青松流金玉佩，凤鸣听雨桐和琴皇砚。”
　　“灵器只收了凤鸣听雨桐？”周文胤问。
　　“是。”
　　送去的礼中有玉石珠宝，名剑灵器，文房珍品三类，少司命各收一样，这明摆着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喜好。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三日后
　　朝圣殿 悦雅殿
　　“小姐！少主来信了！”妙音手持一封信件小跑到主殿喊到。
　　女子放下朱笔惊喜道：“快拿来我瞧瞧！”
　　接过信件扫了眼封面：阿姐亲启
　　眉眼间笑意更浓了，急忙拆开，展开信件看了起来。

　　阿姐：
　　展信舒颜，我在忘川一切安好，切莫挂怀。天气渐凉，阿姐记得多添些衣物。前几日听仲寒说，阿姐染了风寒，我猜定然是阿姐吃多了冷食。上月瑶池上贡的寒玉葡萄肯定在你的冰橱里，冬日生的葡萄本就性寒还是少吃些好。下月周家小公子生辰，提前十日我便会回来准备，与阿姐一同去。十月走的时候后山的金桂开的正好。每每想起便很是想念阿姐做的桂花芡实还有果脯，这次回来定要带着走。
　　重冉
　　书于忘川丁卯年十一月廿一日

　　“少主写了什么？小姐笑得如此开心。”妙音问。
　　“没什么，赶紧把冰橱放进冰窖去，别让阿冉看到，还有下午让厨房将十月底腌的桂花酱准备好，还有十几日阿冉便回来了，桂花果脯得提前做。”叶念秋道，将信纸收好放进一个精致的盒子中。
　　“是。”妙音笑着去叫了两个下人抬走了冰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