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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洛管事在听闻郎主应下见戚氏时,心下惊愕。

      郎主和戚氏成婚约莫半年,在几日前却是从未提起过戚氏,夫妻二人之间的关系更是冷淡得连陌生人都不如。

      自前几日戚氏出现在郎主面前,就全然不同了。

      郎主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戚氏又如此貌美,这夫妻开始有了交集,郎主动了心思也说不准。
      只要一动心思,往后若有子嗣,主母之位定是坐稳了的。

      想到这,洛管事生出了懊悔。
      先前对郎主的话多加揣摩,才会把戚氏陪嫁仆从都遣散了,也因此得罪了戚氏,

      思索一番后,再到戚氏面前,面色已然不同。

      看到洛管事面上不同于方才冷淡态度的和善笑意,戚滢雪心下清明。
      洛管事无疑是见风使舵。

      这态度也说明了,嵇堰同意见她了。

      “大娘子请随奴来。”

      果然。

      戚滢雪随着洛管事入了鹤院。
      这是她第一次踏进鹤院。

      简单利落的院子,一眼就能览顾整个院子,莫说无任何摆设,更别说是树与山景了。
      说得好听是简单利落,难听些便是穷酸。

      滢雪记得,圣人似乎赐下黄金千两,庄园数座,良田百亩。
      分明是有钱的,怎还弄成这样的院子?
      没有半点重臣居所该有的样子。
      但这些都不归她管。

      滢雪收回目光,朝着亮着的正屋走去。

      那屋子微敞,透过那门缝,依稀可见有人影坐在屋中。
      不用做他想,也知那人是嵇堰。

      今早来鹤院之时,她还暗暗说服自己不要惧怕嵇堰,毕竟他又不吃人。
      可不过一日,被嵇堰相救过后,倒是没那么惊惧了,但依旧会对于来寻他一事较为抗拒。

      行至门前,管事敲了敲门:“郎君,大娘子过来了。”

      “进。”
      屋中传来低沉的声音,洛管事把房门推开,便见方才还衣衫松散的郎主,现在已然穿戴整齐,腰背挺拔,双腿岔开坐在长榻上。

      洛管事让开位置,让身后的戚氏入内。

      戚滢雪暗暗深吸一口气,低着头,心下忐忑地跨过门槛入了屋中。

      管事和乳娘都止步屋外。

      入了屋中,在瞧到数步之外的衣袍与男屐鞋,她便停下了步子,盈盈一福身:“妾身见过郎主。”

      “坐吧。”嵇堰朝她缠着一层纱布的脖子瞧了一眼。

      滢雪走至长榻另一头,捋了衣摆坐下。

      “倒茶。”

      滢雪指尖微动,是在唤她?
      稍一抬眼,屋中就他们两人,不是唤她还能唤谁?

      她只犹豫了两息便站了起来,翻开了榻几上的一个茶盏,再提起茶壶缓缓倒入茶水。

      倒好茶,轻缓放置嵇堰面前。

      “我这还不缺你那一口茶。”

      闻言,滢雪又翻了个茶盏,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水。
      晚间不适饮浓茶,杯盏中的茶水清淡。

      她端起茶水浅抿了一口,便是清茶,也有些许的涩口,不由地微微拧眉。

      “我这的粗茶你喝不惯,还是回青芷院去吧。”
      嵇堰放下见低的茶盏。
      今日在青芷院喝的那盏茶,连他这个不会品茶的人都喝出了区别来,不消说有多贵重。

      滢雪把余下半盏茶水饮尽,也放了下来,轻声道:“比这更涩口的茶,我也喝了半年,习惯了。”

      嵇堰听得明白,她说的是在嵇府过了半年的委屈。
      他也从管事那里听得分明,除了陪嫁仆从的事外,戚氏的吃穿用度都几乎是跟着鹤院来的。

      沉默片刻,嵇堰开了口:“今早与你说的,你还是没听进去。”
      若听进去了,就不会深夜寻来了。

      滢雪不语,好半晌后才慢慢的说:“今日妾身受了胡亭长的牵连,无辜受罪,妾身想讨一些补偿。”

      嵇堰:“你若想讨补偿,寻胡邑便是,或是明日等他去给你赔礼道歉。”

      “妾身不。”

      嵇堰一默,便见对面的女子缓缓抬头,眼中的惊惶已然没钱几次见他时那么浓了,但还有些许怯意。

      虽有怯意,但却是敢直与他对视。
      “他没有妾身想要的,郎主有,且郎主是他义兄,有责任为他偿还。”

      对着嵇堰那漆黑沉沉的双眸,戚滢雪虽然忌惮他,可奇怪的是,她却是没有那么怕了。
      转念一想,无疑是今日嵇堰救过她,还有短暂手掌遮目带来的几分踏实。

      嵇堰眼稍沉:“如此说我也救了你,算是抵过了。”

      对面的戚氏再次摇头:“抵不过,妾身本是郎主的妻,郎主救妾身本就是责任,理所应当,与胡亭长连累我是不能相提并论的,更是不能抵过的。”

      嵇堰盯着她瞧,静默无言时,心下却是在想:她不是怕他吗?又哪来这么足的底气在他面前伶牙俐齿,理直气壮的提要求?

      伶牙俐齿,她这话却是没法反驳
      夫救妻是责任,是不论恩情的。还真的不能抵过胡邑犯的蠢事。
      当真是叫她捏了把柄。

      许久,嵇堰缓缓启口:“你要什么?”
      便是不问,他也隐约猜出了她想要什么。

      “我要搬进鹤院。”她说。

      冗长的沉默后,嵇堰眉目沉沉,沉声问:“戚氏,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滢雪点了点头。

      “你可怕我?”他问。

      她心下微愣,想说不怕,但对上嵇堰那带着审问的目光。很清楚她撒谎无用,他能一眼看穿。

      这个问题,她选择沉默。

      戚氏没有回答,嵇堰也知道了答案。
      “你既怕我,还来接近我,甚至……”他停顿,随之站了起来,在戚氏目光之下,缓步朝着她走了过来,停在了她的身前。

      冷冽的松柏气息袭来滢雪心下跳了跳,略显不安。
      “郎主要做什么?”声音不如方才的从容。

      嵇堰缓缓倾身,一手撑在榻几,一手撑着长榻,把她困于双臂,馨香满怀。
      嵇堰身体也绷得紧紧的,并未触碰她分毫。

      双目紧锁面前的女子,看着她脸上的血色慢慢抽去,随着他的贴近,她不受控制的往后靠,直到整个人都躺到了榻上。

      嘴唇发颤,身体也僵硬了。

      戚滢雪眼眶逐渐泛红,双眼染上了水雾。

      嵇堰在她的眼底看到了委屈,惊惧。

      他的眼神犹如他的性子一样,犹如利刃,强硬的与她对视。
      声低沉沉的道:“我便只是如此,还未碰到你分毫,你便怕成这样,你还想着用子嗣牵制我,没有男欢女爱又如何来子嗣?”

      他们距离不过是一指长的距离,说话时,嵇堰的气息也落在了她的脸上。

      嵇堰冷硬,但浑身都散发着热意,几乎要把她灼伤。

      那些不好的回忆涌了上来,她咬牙强忍着把挣扎,把他推开的冲动。

      屋外,房门敞开,看得洛管事和乳娘都瞪大了双眼。

      洛管事想的是,可要把门关上?

      乳娘却是万般焦急,想要进去把那嵇堰甩开,带走姑娘。虽有这个想法,却是不能轻举妄动。
      来时,姑娘便交代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没有她开口,便不要轻举妄动。

      姑娘若是受不住,会喊她的。
      乳娘捏紧了手,也是强忍下了要进去的冲动。

      滢雪泪眼瞪向上方的人。
      他这举动分明是故意吓唬她,让她知难而退。
      明知她最怕的是什么,却还在吓她。

      嵇堰没有半分的怜香惜玉,眼神锐利的盯着近在咫尺的人,泪眼婆娑,我见犹怜。
      喉间略一滚,语气却多几分恶狠:“别来招惹我,你受不住。”

      说罢,霍然起身,居高临下睨着上身躺在榻上的女子,却见方才只是小哭的戚氏,忽然眼泪泊泊。

      望尽她惊怕的眼中,嵇堰感觉自己是那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猛兽。
      如此惧怕,谈何与他做真夫妻!

      “太欺负人了……”
      方才还怕的人,忽然开了口。

      听到这话,再看她害怕的模样,嵇堰忽然收了凌厉气息。
      也是,对方不过是个涉世未深的柔弱女子,他与她计较什么。

      “回吧,别想旁的,再过两年半你就自由了。”
      嵇堰坐回了长榻上。

      从来鹤院开始,滢雪就没打算铩羽而归,哪怕被嵇堰吓得惊惶破胆,也不能让她主意。
      她已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自然知晓怀上子嗣前都要做些什么。

      今日被嵇堰蓄意恐吓。她虽害怕,却也在说服自己迟早是要再经历一遭的。

      嵇堰的态度有所软化,证明她没有走错路,同时她也不想放弃两家冰释前嫌的机会。

      扶着榻几缓缓站起,拿着帕子擦去眼角的眼泪,让自己镇定:“郎主应下妾身搬入鹤院,妾身便不再追究胡亭长之错。”
      暗暗的说,这把柄是胡邑送上来的,她又怎可能放过。

      都如此吓她了,她竟然还敢搬来?

      嵇堰全然可以直接让人轰她回去。
      但看到她那全然不撞南墙心不悔的模样,便知这一回轰了回去,下一回她会继续凑过来。

      “你当真要搬进来?”

      “搬。”

      “成,你若想搬就搬。”
      但总归是个胆怯的,多吓唬几次,住不了几日就会怕得搬回青芷院去。

      “明日找洛管事给你安排。”他转身在旁坐下。
      径直倒一盏茶水,一饮而尽。

      滢雪只提搬进鹤院,却是不敢提搬进嵇堰的屋中。
      她不想把自己逼得太紧,等先适应后才进行下一步。

      目的已达成,她也不宜多留,恐让嵇堰改变了注意。她吸了吸鼻子,福了福身:“妾身退下了。”

      说着,转身走出了屋子。

      人离去,嵇堰往庭院外望了出去,直至人影淹没在黑暗之中,他才长呼一息,抬手揉了揉两边眉角。

      就戚氏方才的惊惧样,还想以子嗣牵扯他不动戚家,就算他有心碰了她,在榻上恐会被吓死。

      如此畏惧他,还谈什么住进鹤院?
      她尚不是真心过日子的,又谈什么子嗣?

      到底是谁在她跟前挑拨了,才会让这个胆怯娇女一二再的凑到他的跟前来?

      嵇戚两家,长辈是和解不了的。等数年之后,两家形同陌路,不相往来才是最好的选择。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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