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近》Gotter

36、第三十六章

　　徐絮死那天，杀手正好进入临淇。他一路向西为了跟踪杀死那些探查的人浪费了不少时间。段千金在他一入临淇时便知道了，但段千金没有打草惊蛇。那人高价买了一处靠近候府的住宅，整日不出。
　　段千金派出去蹲守那人的暗卫几乎都被打昏，扔在了‘旦夕’的商铺。那人没有出手伤人，只是表示了自己没有恶意。段千金无奈，只好请阙老去试探一二。
　　阙老回来时也没有多谈，只说安心。段千金也就没再派人监视那人。

　　阙老去那人府里时，正好蹲在墙上。他故意弄出声响，引那人出现。但那人早就出现在了墙后面。阙老的整个后背都暴露在那人的视野里。
　　＂在下东来，奉命保护一人。与‘旦夕’并无恶意。＂
　　阙老心里发寒，他的武功在江湖上已经是鲜少有对手了。但眼前这中年汉子的武功却在他之上。

　　阙老无奈，自己根本拦不住人家，那还怎么谈下去！他转身离开，＂知道了。＂自那天开始，阙老几乎每天都在东来的院子里等东来。
　　两个人每天都过几招。阙老慢慢发现东来的招数里有宫中暗卫武功的痕迹。
　　来自王都的！保护一人?襄和！自发现东来的来意后，阙老倒是放开了束缚。

　　襄和身子好了些，阙老就让林重带着襄和到这院子里来。襄和来了几次才发现东来的棋艺也很是厉害。她开始向东来讨教，闲暇时再去和孙夫子对弈。
　　东来很喜欢襄和。但要想襄和来就得教林重些武功招数。东来也是好笑阙老的顽童心态，但他也教的很认真。襄和公主身边需要一些武功高强的人保护着。
　　东来只教给了林重一些大义，其余的都要靠林重自己去琢磨出来，那样才能成为他自己的。

　　战场。数月交战，顾侯慢慢发现图兰西部是有备而来，而且他们与苍狼北部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他们可能已经达成了共战的协议。图兰西部为苍狼开路，将兵力吸引到西侧兰州州境，好让苍狼北部可以暗中奔袭一举拿下北疆线——甘州。
　　甘州之后就是一马平川，只要再攻略了一州三郡便可直侵王都。

　　顾侯迅速上奏帝王，随即与甘州州长刘山通信共做了战略部署。图兰遭遇蝗灾，牛羊无牧草可食，大量死去。他们没有可以贸易的大型牛羊和皮毛，谷物粮食也几乎殆尽。
　　百姓们没有了可食之物，发动了好几场争乱。图兰王却很快镇压了暴动，迅速化解了缺粮困境。之后，竟悍然发动了战争，直奔兰州而来。

　　顾侯几经思考，又在分析图兰西部此次的军需储备与进攻路线时发现图兰西部此次的军需很是充足，多以攻代守，这不符合图兰一向的作战。
　　顾侯仔细的观察了图兰的兵士交战和作战的能力。他发现图兰军士训练有素，大有苍狼北部一向的行军风范。关键是他们还握有大量的苍狼北部善用弓箭，改良弓箭的精准度和力度大大提高，可以在一千米内一箭射穿人的喉咙。
　　顾世子在此上吃了大亏，他差点被射杀于马上。是顾武及时发现，一枪将顾世子挑下马去才保住了顾世子的命。
　　更重要的是，顾侯爷仔细对比了图兰西部云梯与工部最新设计和投产的云梯，两者几乎是一样。
　　底架都是以木为床，下置六轮，梯身以一定角度固定装置于底盘上，并在主梯之外增设了一具可以活动的“副梯”，顶端装有一对辘轳。那样在攻城时，云梯可以沿城墙壁自由地上下移动，不再需要人抬肩扛。
　　顾侯爷暗自猜测，王都出现了暗桩或者有人已经通敌。他怕是自己多疑，专门派人去找了最新的图纸来比较。但两者几乎一模一样。
　　几番思索他最终认为是出现了暗桩，他不愿意相信国内有人会真的不爱自己的国家，情愿背负叛国的名声。
　　查清事情，他写了密报上传王都。但这封信被赵右拦截下来，一直未真正的上传帝听。

　　近夏时，朝里以战时过长导致国库空虚为由，减少了近三分之一的军需粮草。战士们不满情绪上升。
　　顾侯爷迫切的需要一场决定性的战役来结束这场拉锯战。但一直未有机会。
　　图兰西部原本就很是擅长骑兵和弓箭射杀，而且他们还配备了改良的弓箭，一时之间没办法尽快退敌。更不用说，图兰军屠杀殆尽了兰州边线县里。没了阻碍，他们到兰州境外路途几乎可以说成是一马平川，这更有利于图兰西部速战速走。
　　顾侯爷吃了次暗亏，想着引他们入兰州西面的险崖，一举击溃。
　　但图兰西部一直游走在兰州境外小打小战，不肯入崖。战况便也一直胶着着。

　　粮草补给为一因，临淇多事为其二。身在漩涡，狂风也席卷不停，王都的手搅弄着临淇的风云变化，但他被困在兰州，深陷战场。
　　顾侯爷起了杀心和决意，此战必然要速战速决了。刚与图兰交战回营地，侯爷正与手下将领商讨着军情。
　　卫兵报告说有候府的人在军营外求见。
　　侯爷知道可能是襄和派来的，她怕候府的事让顾侯爷心焦。他遣散人，让他们进来。看完襄和写的信，临淇的情况和他所想差不多。
　　襄和的身份一直也没真正的隐瞒下来，这有弊端但也有好处。郡府不会真正与候府交恶，虽然会有一段时间的远离，但郡长很懂时务。
　　顾侯爷想通一些事。

　　帐篷外，顾世子急匆匆的往这边走，满脸的怒气。顾世子并不知道临淇发生的事，但他有件急事向顾侯爷禀报。
　　＂世子。＂
　　顾世子一点头略过了守卫直接往帐篷里去。他身后跟着的顾武提着半袋子的粮食，＂父帅。＂
　　顾世子的出现打断了顾侯爷的思路。
　　顾侯爷看着满脸怒气的顾世子和提着粮食的顾武，＂何事?＂
　　＂父帅，王都才送来的粮食几乎一半都是麸子和麦皮。＂
　　＂什么?＂顾侯急匆匆的打开粮食。他的双手握的极紧，青筋直冒。
　　这些人，这都是些什么官啊？全境安平都靠着战士们在前线浴血奋战，保证着边疆不被侵占，保护着全境不被践踏。将士们为了保护家人更为了保护国家而离开故土，离开亲人，奔向战场，慷慨赴死。
　　他们，他们受着保护，在后方歌舞升平的欢乐。现在，他们这样做，他们胆敢这样做！他们将这些将士置之何地，他们的良心都被功名利禄侵蚀了，眼里只有他们自己。
　　倾巢之下安有完卵啊。这些蠢货。争权夺利也不分缓急轻重。

　　＂父帅。您没事儿吧?＂
　　顾侯爷眼前一黑差点儿昏倒在地。他稳住身形，＂谦和，传信给林重，将这军中情形告知他一二。＂
　　顾侯爷突然之间明白了为什么上传了几月的奏章现在也没有个下文。朝中必然出现了叛贼。与他交好的军侯大多散落在各郡县，向朝上奏被阻，只能借力打力了。
　　＂父帅，那粮食一事?＂
　　＂先压下来。不要外传。你悄悄的派亲信四下收购粮食先补上空缺。＂
　　＂是。＂顾世子想起在帐外碰见的侯府侍从。＂父帅，是不是候府出事了?＂
　　＂无事。＂
　　顾世子存疑，但没有继续追问。＂下官告退。＂
　　＂去吧！＂顾侯爷揉了会儿自己的太阳穴。
　　契机，契机，现下就缺个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