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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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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翁,好雅兴呀。”那灵猊的主人道。
川芎作揖道:“白术道兄,有礼了。”语毕便将白术请进殿内奉茶。
二人入内坐定,只见一弟子捧来一形似莲蓬的茶盅斟了一盅递与白术,又将一水芋形白玉斗斟了一杯奉与川芎。待茶已献毕,川芎便对西皞道:“你去将那灵猊安置好。”西皞闻言不禁咽了咽口涎,此举虽微,却正好被白术瞧见。
白术便替西皞解围道:“道兄,还是另唤他人去安置我那灵猊吧。”便将适才在山中之所见尽数道与川芎,随后又派了一名面貌和善清秀的小弟子去安置那灵猊。
那小道童出于殿外,举足提肘便去牵引那灵猊,不想那灵猊兀得一下,发指眦裂,吓得那小道童颠倒滚跌,只当那兽突然发了性,要吃人,再没想道是它看见沐岚回来,一时怒从中来。
沐岚刚一趋近,那灵猊一个鹞子翻身腾跃而起,扑捽过去,直取其“人迎”“水突”两穴而来。沐岚见它攻势劲道奇大,不敢正面挡驾,便将身形侧扭,竟如一只泥鳅一般,从其□□溜了出去。
此时殿中听得打斗之声,众人鱼贯而出,皆探首引颈查看情由。白术见状当即便要吹那碧玉哨,欲制止灵猊。不想那川芎仙师却按住白术,大有那且观战再议之势。
那灵猊见沐岚耍滑,当即回身一转,张口便扑咬过来,沐岚脑中一念闪过,便是在那云梦山巅西皞与她合二人之力,也不可奈何,此时她一人与之周旋,料定只能智取。当即一跃身,腾空而起,又躲于灵猊身后。那灵猊看出沐岚戏耍于它,当即怒了,咆哮一声,随即又是一尾甩将过来。沐岚前番已挨过一回,料到灵猊会出此招,闪身一跳,便躲了过去。
当下只闻得人群中西皞嚷道:“师妹好身法。”那灵猊更是怒不可遏,只见它四爪弩张,凌空跃起,沐岚趁势仰身钻入其下盘,伸臂竭力一指,只半寸便直刺灵猊气海。
正当此际,川芎仙师高声训斥道:“大胆,还不快快住手。”沐岚闻言当即收臂敛气,灵猊也知适才凶险,若非这一声大喝,只怕沐岚那一指便已将自己开膛破腹了,随即也收了神通。
沐岚凝神,鼓气顿足道:“师父,这兽就是在山上要取我与西皞师兄性命的灵猊。”川芎也不听她解释,只打断道:“还不快来拜见乾元洞主。”沐岚听如此说,只得作罢,来至白术跟前,施礼道:“沐岚拜见乾元洞主。”
白术见沐岚面上还略有愠色,便出言解释道:“我这兽儿多有无状,今早在山上冒犯了小道友了。”沐岚闻言惊呼:“这傻狗是你养的?你这么个颜色和霁的仙长,怎么养此等凶兽。”川芎听沐岚出言不逊,便呵道:“目无尊长,不许胡说。”那白术也只浅笑盈盈道:“无妨无妨,沐岚心直口快,况且她也并非胡言乱语,我这灵猊确实脾性暴戾乖张,也需得有人治它一治。”
那灵猊通灵的紧,闻其主如此说,只好俯首匍地,又换了一副乖巧模样。沐岚见状大惊道:“白术仙长,这兽是如何这么听您的话的?您有什么法门,驯得他如此乖巧。”西皞闻得师妹这么问,也勾起了自己的好奇,也随声附和,央那白术讲讲过往辉煌。
白术、川芎见拗其不过,便将众人又邀入屋内,众人便围成一圈听白术将他驯服灵猊之事。
说来这白术也天下奇人,其貌自是神界一等风流人物,不必多言,这脾性也甚是有趣,往往反其道而行,冒天下之不韪。话说当年他还未得正道归真之时,也是惫懒得紧,其先师乾元真人(前乾元洞主)也是让其出山历练,以便历尽劫数,位列正神。
这六道之中,要正位神祇,各人又有各人的缘法。而这白术六根已净,红尘断绝,却迟迟无法正道,那乾元真人便以先天演卦之法,算得那世间有一凶兽,为祸多时,便命白术将其降服驯化,既积修了功德以归正道,又为自己得一坐骑,正是两全之法。
谁知这白术,虽然遵言行事,哪知他确是个古灵精怪之人,到了那灵猊藏身之密林后,便每日隐身于林间,观察那灵猊习性踪迹,如此蛰伏一季,将那灵猊摸透,见其最喜食鱼,便每日去溪边摸鱼来投喂那灵猊,这一来二去,喂食了近半载工夫,那灵猊也渐渐与其熟络起来,这一人一兽,便每日出入随行。
加之那白术精通音律,说来也奇,那灵猊每每闻其吹哨,便温顺乖觉,一改平日暴戾之态,处时弥久,这白术也因用这无为之法,驯化了这凶兽,也就得道飞升了。
沐岚听如此说,大惊失色道:“这也行。”川芎便嗔道:“不得无礼,乾元洞主乃是大才,不可随意亵渎。”那白术略摇头笑道:“仙师谬赞了,我当日确实是惫懒,不过,适才见沐岚与灵猊斗法,沐岚甚是聪颖,只与灵猊交手一回,便已摸清其路数,仙翁授徒有方呀。”
川芎听白术如此夸赞,心中自是欢喜的,只面上冷冷的,以免沐岚自矜。
沐岚听白术修行如此容易,便道:“我青陽师兄已在凡尘历世将近十载,还未得正道,白术仙长真乃神人也。”不由自主的便竖起拇指,以示佩服。
那白术一时竟不知如何应答,便道:“兴许是各人缘法不同,况这六道之中,世事无常,有时成事也看机缘,天机不可揣度。”沐岚只当白术是一句戏言,哪知竟成了谶语,那沐岚此后幻形入世,历经劫难皆是因今日之言而始。
又过了几日,一时晚课已毕,沐岚想到青陽师兄已回山,却还未与之一叙,便趁现下无事,邀众师兄弟们畅饮一番,说毕便去与西皞商议。议毕,便先去青陽平日常练功的竹林之中寻他回来。沐岚还未到,便听见刷刷之声,此起彼伏,想来是青陽正在勤练剑法,蹦跳着正欲走进去。只见身前一箭之地,数十竿青竹被尽数砍倒在地,沐岚便怔忡止步,不敢进前。
又见青陽左掌圈花一扬,那掌风甚为凌厉,所及之处,如斧劈刀砍一般,将那周围竹树浮土劈的四处飞溅。沐岚见状暗忖,青陽师兄平日虽不如西皞师兄那般亲和,但也是温文尔雅。虽是长年不在山中,但也并非凶狠辣手之人,不知今日为何如此。
便蹲守于一处山石之后,静看其变。沐岚不时于石后探头觇望,生怕青陽师兄积郁攻心。忽然又忆起白术所讲,他驯服灵猊之事,虽以灵猊比自家师兄不太妥当,但也不失为一法子,且不妨一试,便于近身处摘下一片竹叶,捻起一方衣角,将上面尘雾拭尽,又把竹叶放于两唇之间,如撮哨一般,随即便成一曲,曲调清脆悠远,如同玉磬相击。
沐岚正专注其中,那青陽一道剑气如青光一般劈将过了,将沐岚倚身之石劈成数瓣。这一惊之下,曲声戛然而止。沐岚唯唯诺诺站起身来,小心翼翼道:“大师兄,别恼,是我是我。”青陽当即便意识到自己错把沐岚当做偷袭小人,便回神正色道:“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沐岚自知青陽此时正不忿,不敢调笑,便只好实话实说:“那日师兄回山,我正好去做功课了,未及与你叙话,这连日来你又不是练功便是修课,也一直未有机会一见,我见今夜天朗气清,月明星疏,想着找你和众师兄弟们喝酒,所以出来找你。”